“有人偷听!”韩华喊道。
“上去!”阎长强也跟着道,一阵骚乱顿时从屋内传来。
我连滚带爬地站起身来,这才反应过来他们从门出来的可能性不大,自己完全犯不着那么激动,这下可好,他们无论从哪里出来,来一楼一探究竟是肯定的,也就是说无论是留在原地,还是藏起来,亦或是走楼梯上去,都会很容易被发现,万一被人逮个正着,就更是百口莫辩,即便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也少不了尴尬和猜疑,这可如何是好?
情急之下,我做出了一个任何时候回头想想,都觉得英明伟大且具有建设性,但却不堪回首的决策——回厕所暂避……
这样即使被人发现了,我也可以以“新陈代谢”这个正当合理的理由加以搪塞。
果不其然,我前脚刚刚踏进厕所的门,外面便立即传来一片嘈杂,可令我完全没有想到的是,直到我在厕所待到几近昏厥,才有人急急忙忙的冲了进来,但来人并不是阎长强他们,而是老马……
“你怎么这么久还没完事,吓得我还以为你也出事了呢!”老马紧张地皱起眉头道。
“什么叫‘也’?外面出什么事情了?”我一听老马明显是话里有话,连忙问道。
老马正想回答,却是欲言又止,随即做出一个痛苦的表情,用手挡了挡鼻子,咳了两声,抱怨道,“我们能换一个地方说话吗?这里实在是……”
我一听这话,顿时感觉如逢大赦,连忙迫不及待地一边点头一边捂着鼻子冲到外面,楼道里的能见度仍然不高,但和刚才相比已经强了不少。此时此刻,楼内并非如我想象中一样混乱,大楼门口一左一右各有一个男孩站岗,听到我们走路的声音,他们只是回头看了一眼,便重新扭过头去朝门外张望,看样子好像是在等待接应。
我一闻周围的气味明显已经比刚才友好得多了,便再次问老马到底发生了什么。老马告诉我说,阎长强说他们听见了可疑的声响,还看到了楼外面有人影,大家担心楼门失守,就一起下楼查看,结果竟然发现楼门是锁着的,于是便又跑到头脑风暴实验室去,准备调监控录像看,可是到了之后,却发现执勤的小伙子倒在椅子上睡得跟头死猪一样,好像被人下了药似的,再一查监控录像,发现被人为地删掉了一大段。大家立即紧张起来,阎长强要求马上清点人数和清查重要物资有没有丢失,但被原方程拦下来,理由是这个时候清点重要物资很可能正中下怀,但清点人数还是必要的。
“然后大家就发现你不见了。”老马抿了抿嘴道,“我赶紧告诉大家你去厕所了。”
“大家不信?所以派你来找我?”
“那到没有,大家都在忙。只是后来我自己琢磨,觉得按正常你早该回来了,有点担心,于是就下来看看。”
“嗯。”我欣慰地朝老马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大家现在怎么样?”
“哦,放心吧。”老马拍了拍我的肩膀道,“石教官、敬义还有那个拿弓箭的小伙儿,去楼外面巡查了,其他人现在都聚在头脑风暴实验室里,方程正在想办法找回监控录像。”
我悄悄地抬头望了望不远处墙角的监控摄像头,心中不禁矛盾丛生:恢复监控录像,似乎也并不完全是好事,至少对我来说不是……
这时,只见楼门外突然闪起几柱手电光来,我定睛一看,原来是石渊带着彭敬义和欧阳思远回来了。门口的两个男孩赶忙开门迎接,我和老马见状也连忙迎了上去。
“怎么样?”老马紧张地问道。
石渊愁容满面地摇了摇头,叹道:“根本没人。”
“会不会是阎长强看错了?”欧阳思远冷哼道。
“不,我也看到了。”石渊严肃地答道,“虽然只是一个看不太清楚的背影。我现在搞不明白的是,他是怎么做到的,门和窗户,明明都是锁着的。”他顿了顿,又皱着眉头道,“要么,就不止一个……”
“要么就是有内鬼。”欧阳思远故意把头偏道一边道。
“你什么意思?话说清楚。”彭敬义朝他一翻眼皮,没好气道。
“我又没说是你们的人,你紧张什么?”欧阳思远更是话里带刺。
彭敬义当即二话没说,一把抄起锥刺,就要进攻,欧阳思远似乎也早已做好准备,当即向后小跳一步,同时拉弓抽箭,落地之时,已经对彭敬义拉满弓弦。
大家见状连忙上前阻拦,石渊往二人中间一站,面朝欧阳思远,用命令的口吻道:“收起来,适可而止。”
欧阳思远虽然脾气犟,却好像很敬畏石渊,当即也没再说什么,缓缓地收了弓箭。
我也连忙用耳语劝彭敬义道:“义哥,咱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他相好的刚刚遇难,情绪不正常也是可以理解的,咱让着点他哈。”
彭敬义听了,这才满脸警觉地收起手中的锥刺,但仍然不依不饶道:“臭小子,再敢废一句话,别怪我不客气。”
“随时恭候!”欧阳思远也不示弱。
我很了解彭敬义,不仅脾气暴躁,沾火就着,而且属于那种真敢下手杀人的人,万万惹不得,而那个欧阳思远,看起来也明显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万一两个人真的打起来,哪一方受损失都不是好事。
我一看势头不对,实在担心这俩人再起争执,于是赶忙岔开话题道:“好了,都别瞎猜了,上去看看方程弄得怎么样了再说吧。”看到他二人均有所收敛,这才将将放下心来。
临上楼前,石渊嘱咐两个看门的男孩说万一出事,要及时报告,一定不要逞强,关键时刻,保命要紧,并给他们留下了手电筒和枪。
就这样,我、老马和石渊刻意将彭敬义和欧阳思远隔开,一起来到头脑风暴实验室,一进门,便看到满满一屋子的人。
一看到阎长强拉得八丈长的大驴脸,我猜都能猜得出来,原方程的文件复原工作做得并不顺利。
果然,原方程看到我们,尚且不等人发问,便直接冲大家摇了摇头,随后才郁闷地对我们解释道:“搞破坏的人是个行家,删得很干净,录像还原不了。”
我明知道这是一个坏消息,但还是暗自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嗯……”石渊点了点头,进而左顾右盼地问道,“小毅呢?没事吧?”
“在里屋呢,还没醒。林医生她们在照顾他。”原方程朝柜子后面指了指,回答道。
“还没醒?”石渊惊讶道。
“是,被下了什么药,还不知道。”原方程摇了摇头道,“不过,林医生说没有生命危险。”
“那……”石渊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东西有没有少?”
原方程眼珠一转,也同样很隐晦地回答道:“所有的都包括在内,一样都没有少。”
原本一直坐在一旁皱着眉头一言不发的阎长强,听到他们二人的对话,突然站起身来,对我们道:“呃,大家不必都聚在这儿,没事就早点回去休息吧,有事也明天早晨再说,我们这里还有些事情要办,就不奉陪了。”阎长强也不等我们回话,便对身边一个女孩道:“常虹,送大家回去休息。”
“可是,阎主任,林医生还在……”
“包括林医生。小毅不过是睡着了,多睡会自然就会醒,没事的。”阎长强催促道,“赶紧按我说的办。”
“哦,知道了。”常虹唯唯诺诺地对大家道,“各位客人,实在不好意思,请跟我来。”
我一看人家都下了逐客令了,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于是平静地对她道:“那麻烦你把林医生她们叫来,我们这就走。”
常虹尴尬地冲我点了点头,一溜烟就绕道柜子后面去了,似乎一刻也不愿意在我们面前多做停留。
此时此刻,屋里聚集了十好几口子人,却是没有一个人说话,气氛可谓尴尬到了极致,但阎长强一伙人似乎丝毫不觉得失礼,都在各自忙各自的,唯有石渊一直黑着脸靠墙站着,却也是一言不发。
这种局面一直持续到常虹带着林莉她们从里屋出来。
“阎书记,我需要在这里随时检查小毅的情况,你让我离开,万一出了问题怎么办?”林莉抱怨道。
“这个不用你操心,出了问题我来负责。”阎长强异常平和道。
“万一有生命危险呢?”赫连婷问道。
“林医生刚才已经说了,不会有生命危险。”阎长强想都没想便回答道,甚至好像事先就准备好了答案一样。
“病情是会变化的。”林莉焦急道。
“我明白,所以如果有事情,我会派人去请你的。”阎长强不以为然道,“正所谓,医者父母心。我想,你应该不会拒绝的,对吗?”
“阎书记,我本来以为你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现在看来,我错了。”赫连婷的语气虽然波澜不惊,却仿佛带有一种领袖般的大将之风,和她娇弱的形象形成鲜明的对比。她同样不等阎长强回话,便主动对林莉道,“林莉,我们走吧,这里并不欢迎我们。”
“赫连小姐,我并没有不欢迎……”
“您不用解释了,我们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赫连婷直接打断阎长强,扭头便朝门的方向走去,向前迈了两步,又回头道,“也不必派什么人送了,地方我们都认识。”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走了,直接把阎长强晾在原地。
彭敬义见状,立即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我也连忙对林莉和老马他们使了个眼色,示意离开。
毕竟地盘是人家的,人家有事不想带咱玩,还是不要强求的好,更何况我也已经了解了对方对我们的看法,可以肯定这不会是什么误会,与其留下惹人讨人厌,不如好聚好散。
回到房间后,我本想将之前偷听到的对话内容讲给大家听,岂料还没想好该怎么说,赫连婷却率先对大家说自己觉得这里很不对劲,并非久留之地,并提议明天一早启程离开,按原计划返回圣馨国际,大家纷纷表示赞同。
但令我没想到的是,第二天早晨发生的事情,却阴错阳差地改变了我们接下来的计划,甚至间接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