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粗算来,在凤朱身边的日子近半年了。半年中,却是只有凤朱一人,在她的身旁。连孔舞和鹏非都不曾出现。也许是这样的日子不让人觉得无聊,凤天羽也是突然间想到这些的。不过想到后,凤天羽便开始觉得有些冷清。半年下来,凤朱带着她吃遍各种美食,玩遍各处,他们所经之处,只要有林子,等他们离开之时便全变成了秃地。让凤天羽略感心安的是,凤朱和她最后会在原本的树林上种下新的树木种子。一晃眼,她从一开始的小个头都长到与凤朱齐高了。只是不能化为人形。
凤朱有些发愁地看着她。如此的身形走出去岂不要吓倒一片。“小羽,最近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没?”凤朱又一次问着她。她晃了晃脑袋,算是否认。如果凤天羽的话他能听得见,就会知道这些日子她过得有多舒坦了,哪还会有什么不舒服呢。如果凤朱只是问一次,凤天羽不会觉得有什么,但凤朱几乎隔个几天便不经意似的问一下,她想是不是自己不舒服才是正常。
但事实上她一丝不舒服都没有。
这些日子他们走了很多地方,最近置身一片草原。草色青葱,是个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地儿。凤天羽很是喜欢这样一望无边的绿色。所以她下定决心等回到以后,她一定要好好逛逛,没去过的地方都要好好看看。
草原多肥草,没有森森丛林,这两个便玩起了精细活。倒不是继续涂炭瘦弱的小草,他们玩起了再从草间藏身的把戏。要说藏身,原也没什么说法,找片高点的草丛躲着便是。问题出在她的身上,她成人高的身子不似人形能屈伸,最多就是能蹲着或躺着。对她而言,这种游戏注定是输。但不知为何,她也能很好地藏匿身形。凤天羽也是很惊奇的发现,她拥有出神入化的障眼法。似乎是无意中得来的。在被凤朱嘲笑了好几番后,她又一次暗叹为何自己不是一棵小草,这样就不会那么容易被发现。也就这么想着,那一回凤朱找了她近一日都没有发现。她好几次看到凤朱在跟前晃过,却就是没有将她揪出。至此,她便是拥有了这般能力,只要她想什么,便能幻做什么。如此,草原之行变得多姿多彩起来。
就在凤天羽回想之际,咕噜噜响起一阵肚子打鼓的声音。如果肚子饿也算不舒服的话,她现在的确有那么一丁点不舒服的感觉。她窘窘地望着他。半年下来,在凤朱的诱导下,她稍微明白自己是个女孩,有些事女孩子做出来算是不雅的。好在这次凤朱的神色没有多大的变化。也许这就是他所说的风度吧,她暗暗想着。
玩也玩得够久,是该进点食了。凤天羽虽然不怎么觉得饿,但一想到凤朱接下来要带她去吃的美食,也是心动不已。若是当初她沾染酒瘾的那会,凤朱有这么些好吃的,她哪里还会犯犟。到如今才让她享受这些,凤天羽不由暗想是不是凤朱故意的。
听到到她肚里馋虫作祟,凤朱没再多问。草原上草肥水也清。河流中不乏美味的肥鱼,现下便是去逮鱼吃。按说鱼她吃了不少,却总也不会吃厌。
站在河边,她与凤朱便开始备食。这条河中的鱼已经被惊着了,每日这个时分便会遭遇一场噩梦。总有两只森然的爪子悬在头顶,哪怕逃过爪劫,还有诱人的鱼饵等着它们上那森然的尖钩。不过与其他地方的鱼兄鱼弟交流一番便也生出一分庆幸,到目前为止,它们这河的队伍是草原上最庞大的了。
事实证明,威逼是抵不上利诱的。凤朱得来的鱼儿比她的多上不止一倍。不过在丰盛的晚餐面前,这些她都不计较。她很喜欢凤朱炮制这些鱼的手法。不管是烤的蒸的熏的煮的,都比她弄的来得更为鲜美。她做的,除了烤的还可以,别的做法均是失败。所以,她乖乖地将它们都交给凤朱。凤天羽也喜欢看凤朱弄这些,他灵活的手法干净利落,看着就是一种欣赏,而他脸上浅浅淡淡的笑意,看着便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暖暖的,平静安详。
接过凤朱烤好的第一条,她的眼睛便紧盯着还在火上的另一条。突然想到凤朱曾经说的那句“吃着手里的看着火上的”,这样不是女孩儿该有的坏习惯,便不舍地收回目光。砸吧着爪下喷香的烤鱼,忍不住想“咕咕”出声,但一想凤朱也说过“食不言寝不语”,便也是忍住了。对凤朱教导自己的那些言语,凤天羽实在想不通,他都是从哪里听来的。在她现有的记忆中,还从来没有谁这么告诉过自己,也从来没有人怀疑过她不是女孩子吧。怎么现在的凤朱却说不如此就不像女孩呢?
她吃得不快不慢,第二条出炉第一条正好享用完。凤朱见她意犹未尽,带着淡淡宠溺给她递来。有些扭捏,装作不好意思一番,便迫不及待接过。也不知凤朱看在眼里,是会觉得她像个女孩了不,凤天羽偷偷想着。反正她是没看出来这样做意义何在。要她像个女孩的样,偏还带着她满地瞎玩,真不知凤朱脑袋瓜里怎么想的。凤天羽想着,便朝着凤朱的脑袋望去,他的想法没看出来,倒是看到一张笑脸,只是这样的笑脸上一双眸子有些黯然,像在思索什么。
“小羽,吃好了?”一顿饕餮下来,凤朱问着吐出最后一根鱼刺的她。她笑得灿烂,“咕咕”了两声。像往常一样,吃饱喝足便会寻一处草地,静躺,抬头望月,听着耳边青草的轻语,入眠。她席地而躺,舒服地在草地上翻了几翻,最后腻到凤朱的身旁,她喜欢闻他身上淡淡的清草香。凤朱刚想躺下,头便一阵发晕。她错愣地看着脚下踉跄好几步的他,差一点踩到她的羽翅。起身不安地守着,凤朱却是若无其事地一笑。若非看到他格外苍白的颜,凤天羽当真会以为这是凤朱的一个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