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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塞西尔仍然陶醉地望着那颗亮闪闪的星星,它在他的心目中是何其耀眼而又纯洁。他静静地合上眼睛,夜空星光仿佛在旋转着,蛐蛐鸣叫着祥和,不时有微风打着卷儿拂过,多麽美妙宁静的夏夜啊。

“有狼人,狼人进攻了!”忽然有人大声喊道。

“哦,又来了!”戴维斯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问一下阿金吧。”塞西尔也很无奈地站起来。

两人忽然感觉身後好像有个巨大的阴影,他们猛一回头,正看见一个巨大的狼头。那狼人後腿一蹬跳上城墙,一双幽绿的眼睛看着塞西尔和戴维斯,张开血盆大口一声咆哮。

“见鬼!”戴维斯惊叫道。

他们立刻向後退了几步,那狼人身体向後弓,然後猛然一跃向着他们扑了过来,塞西尔和戴维斯各自向两边一闪,一人抓住狼人的一只前爪顺势将他向身後的城墙推了过去。

“呜──”那狼人嗥叫着跌下城墙。

塞西尔跑到城墙边看着城下,只见火堆旁一个个影子快速地飞过,他的心脏慌乱地跳动着,脑海中却茫茫一片空白,现在他已经毫无主意。

世界在燃烧,是火还是血呢?分不清了!分不清了!是什麽割开了我的肉?很痛!很痛!又是谁在嘶喊?喊得悲!我看见我的身体躺在那,我的心呢,被谁带走了?我的头呢?哦,在这里。

我在哪里?

“塞西尔!”

塞西尔猛然一惊,眼前一头狼人正压在他身上张着大口向他喉咙扑来,他用力扼制住狼人的咽喉,它那凶恶的眼睛紧紧盯着塞西尔。

塞西尔拔出手枪对着狼人的脑袋,只见火光一闪,随着巨响狼人倒在了一边。

“塞西尔,你没事吧?”戴维斯过来扶起他。

“没…没事。”塞西尔喘着粗气,他从来都厌恶争斗,但却绝不会畏惧生死,可现在自己竟然胆怯到这种地步。他仿佛切身地感受到哪些死去之人的痛苦,他想要放弃抵抗,让灵魂解脱出这可怕的诅咒。

“真是讨厌,看来我们要完蛋了。”戴维斯轻蔑一笑。

塞西尔看着血淋淋的厮杀,一个个生命转瞬消逝,他心中却很是淡然有种想大笑的冲动。

我们这是在干嘛?他心想着,靠倒在城墙上望着夜色,星光伴着月亮,真美啊!

“塞西尔?”戴维斯诧异地看着他,感觉他如此失常。

“嗷──”这时城下的阿瑞斯开始发出胜利的呼喊,他亲自带领战士发起最後的冲击了。

“塞西尔!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戴维斯晃动着塞西尔,他却完全不理会。

“神啊,我们在做什麽!”塞西尔看着天空呆呆地说。

就在他们没有防备之时,一头狼人跃上了城墙,它看到塞西尔用力一跳朝他扑了上去。

千钧一发之时,忽然一个身影从塞西尔身後的城墙外窜起,他飞起一脚狠狠踢在狼头上,如此迅捷而有力,那狼人整个身体就向後仰去掉下了城墙。

“我听到了你的祷告,你的心不必再流泪,因为愚蠢从来都不需要理由。”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耳畔说道。

塞西尔直起身来,转身看见城墙上蹲着着吸血鬼阿尔塞纳,他眼睛握紧着人的心,嘴角浮现着诡谲的微笑。

竟是阿尔塞纳,塞西尔刚想开口,却听到後面传来一声低沈的喊声。

“阿瑞斯!”阿尔塞纳站起身来。

“这是…怎麽回事?”戴维斯把塞西尔拉到一旁。

“我也不知道。”他们望向阿瑞斯那边。

阿瑞斯正站在另一边的墙沿上,一身雪白的毛皮高贵不坠尘世,散发着王者之气;狼眸犀利闪露着神华,目空一切。

“你想要救这些人类吗?你想再次干涉我们狼人的事?那我们就新帐旧账一起算!”阿瑞斯说着。

“哦,不不不,我们要按照规矩来,两族互不侵犯。上次可是你们狼人主动找我帮忙,没办法,谁叫我比较热心肠。”阿尔塞纳在墙沿边上走着,像是走在屋檐灵巧的猫,“至於这次,伦敦是我的栖息地,而且你在毁灭我的食物,我有足够的理由干涉。”

“你的这番话简直让我觉得恶心,你们这些狡猾的骗子、说谎者,事实上只有我们在遵守承诺,而你们的承诺粪土都不如。”阿瑞斯嗤之以鼻,他四条腿在墙沿边上漫步,和阿尔塞纳平行地走着。

“怎麽也是老相识,你这麽说实在让人寒心。”阿尔塞纳狡黠地笑着。

“现在,我已经比以前更强,我再也不会让你们这些肮脏的吸血鬼骑在我们头上。”阿瑞斯停下脚步,下颌微张露出长长的白色獠牙。

“那就来试试吧,哈哈哈──”阿尔塞纳狞笑着,嘴角浮现出了嗜血尖牙。

“吼──”阿瑞斯张开嘴吼叫了一声。

立刻後面跃上来几头巨狼,他们张着嘴朝着阿尔塞纳扑了过来,毫不顾忌会不会掉下这高高的城墙。这时阿尔塞纳身後一闪,三个身影朝着空中的狼人迎了过去,其中一个跳得特别高,他一侧身躲过冲过来的狼人,扬起手臂一下子穿透了狼的背部,手从狼人的肚皮下伸了出来。

另外一个穿白色长衫的,他用胳膊勒住狼头将它从空中拽了下来,然後用力朝着墙上一撞,那狼人就昏死了过去不再动弹。

最後一个则是正面扑了上去,他们从空中掉下来後就将那狼人按在了地上,然後张开嘴用牙咬住它的脖颈贪婪地吮吸起来。

这一切几乎同时发生,快速如魅影。

忽然一道白色的影子朝着正在吸吮狼人血液的吸血鬼飞了过去,那吸血鬼似乎是发觉了抬起头想要闪开,却被狠狠抽在脸上翻到在地上,被他咬的那头狼人踉踉跄跄站起来,转身一跃跳下了城墙。

这时那个跳得最高的吸血鬼身影一闪跳起来朝着阿瑞斯冲了过去,阿瑞斯也一跃而起挥动尾巴将他抽了下去,他的身体撞在墙上。

“阿尔塞纳!”阿瑞斯大喊一声,一跃向他扑了过去。

阿尔塞纳轻蔑一笑,一转头向着侧面一跃,整个人几乎就像是飞了起来跳出了七八米远,然後又稳稳落在墙沿。

阿瑞斯扑了个空,人却没有掉下去,他用右边的前爪和後爪扒住了墙边,身体就悬挂垂直在城墙上。

“哈哈哈──”阿尔塞纳微微轻蔑地笑着,转身在围墙上快速地狂奔着。

“阿尔塞纳!”阿瑞斯怒吼着,竟然撒开腿在垂直的城墙上奔跑起来,就像上次在峭壁上那样,如同奔跑在平地朝着阿尔塞纳追了过去。

“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那个穿白色长衫的吸血鬼忽然出现在了塞西尔和戴维斯身後。

“谁?”戴维斯很诧异地问。

“阿尔塞纳。”这吸血鬼用异乎纯净的眼睛看着他们,他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还是个孩子。

“哦,那个和阿瑞斯战斗的吸血鬼啊。”戴维斯不以为然地说。

塞西尔也满不在乎地轻笑了一下。

他看着塞西尔和戴维斯的神态很不解,“我的名字叫盖比。”盖比很是友好地伸出手。

塞西尔和戴维斯犹豫了一下,还是轮番和他握了握手。

“放心吧,我们会帮助你们渡过难关的。”盖比说。

“不要和那些人类废话了,盖比,我们还得大餐一顿呢。”似乎他刚才喝那头狼人的血还没喝饱。

“知道了,利奥。”盖比不耐烦地白了他一眼,然後又对着那个跳得最高的吸血鬼一扬下巴说,“那个是卡里。”

“趁阿尔塞纳引开了阿瑞斯,我们必须快点。”卡里背对着塞西尔他们冷冷说道,一跃跳下来城墙。

“马上。”

等到塞西尔和戴维斯转身看时,盖比和利奥已经消失了,两人费解地对望着,这时城下好像出现了骚动,只是黑暗中并没法看清楚,只看到狼群像是围成了一团团,不安地挪动着。

“这到底是怎麽回事?为什麽这些吸血鬼会来帮助我们?”戴维斯充满疑惑。

“总之暂时得救了。”塞西尔说。

“只是不知道他们能对付得了那些狼人!”

“看那里,还有那!”塞西尔指着一堆堆挪动的影子。

戴维斯仔细看着那黑暗中影子的变动,“好像…有九个。”

“现在我们只需要对付眼前的这些狼人了。”塞西尔捡起剑,他望着剑柄上“塞西尔”三个字心中默默祈祷着:神啊,如果你真的存在,请赐给我勇气吧,不要再让我迷惑,给我指引。

“阿尔塞纳,你这只会逃跑的懦夫,没胆子的吸血鬼。”

阿尔塞纳回头望了一眼,却全然不去理会阿瑞斯的谩骂仍是快速地在树林穿梭着。

“阿尔塞纳──”阿瑞斯全身沸腾,用尽全力奔跑着。

阿尔塞纳跃上树枝,在树之间轻快地跳跃着;阿瑞斯也急奔上树,在粗大的树枝间猛窜。──两人在树上又窜又跳,仿佛在林间嬉戏。

“阿尔塞纳──”阿瑞斯大喊着。

忽然阿尔塞纳停在一棵大树上,转过身来轻松地笑着。

阿瑞斯也停下脚步,他的利爪抓的树枝“吱吱”作响,“你这肮脏的爬虫,根本毫无骨气和我战斗嘛!”

“骨气?爬虫没有骨头当然也没有骨气,嗨,我可是吸血鬼,不是爬虫。”阿尔塞纳肆无忌惮地笑着,“如果要战斗,我愿意奉陪,只是我得提醒你,现在离你的战场可是有些远了。”

阿瑞斯猛然惊醒过来,“你这混蛋。”他怒骂了一声,转身就朝着战场的方向狂奔了过去,阿瑞斯心中悔恨万分,这次实在太大意了。

战场上,因为吸血鬼的帮助数量众多的人类和有着无限活力的狼人到了一个平衡点,双方僵持着难分高下。本来消耗战较之狼人是比较有利的,但是这种消耗是有限度的,若是拖到对狼人军队造成太过大的伤亡就会变得得不偿失。虽然人类的军队会越来越疲惫,但狼人确是在拿生命换取,狼人军队的数量本来就远远低於人类军队二十倍不止,如此消耗下去即便是他们打败人类军队,也无力再解决伦敦剩下的平民,更别提整个英国。

就在这时,在远处的树林里传来一声悠长的狼嚎,狼人们不约而同地一怔,然後在城墙上的那些狼人都跳了下去,正在攀爬的狼人也跳了下去,一起向着後方撤去。

“他们撤退了!”戴维斯一屁股坐到地上,手里的剑无力地垂了下来。

军士们都在欢呼着,上帝可鉴,这确是一次伟大的胜利。

塞西尔也坐下来,他感觉自己像是得了一场大病,脑袋发蒙精神恍惚。

“嗨。”

塞西尔和戴维斯听到话语猛然一惊,抬起头竟发现阿尔塞纳不知何时站在了对面墙沿之上,他们立刻神情抖擞地跳起来。

“我帮你们打退狼人,你们要怎麽感谢我。”阿尔塞纳看着塞西尔。

“吸血鬼,非常感谢你们的帮助。如你所愿,你想得到什麽我们都可以满足你,但前提是不会伤害他人。”塞西尔说。

“不必言谢,我也只能帮你到这里,白天属於人类却不属於我们。”阿尔塞纳狡黠一笑望着塞西尔,“你还觉得你那些所谓的荣耀多麽高尚嘛,不值一提。”

塞西尔听到他这句话先是一愣,他立刻想到刚才在战斗时那些迷惑正是这恶魔在作祟,他十分气愤地怒视着阿尔塞纳:“原来是你搞得鬼!”

“哈哈哈,记住你欠我一次。”阿尔塞纳奸笑着向後一跳跃下了城墙。

戴维斯不解地看看塞西尔,塞西尔恼羞成怒地一甩头,看看阿尔塞纳站的地方,他真想去看看这吸血鬼是不是掉下去摔死了,但却又怕他会鬼魅般再冒出来。

士兵们还在欢呼,他们似乎都没有注意到吸血鬼的存在,更不知道这场战争是依靠吸血鬼取得的。

“戴维斯,我很担心这些吸血鬼有什麽阴谋!”塞西尔目光搜索着城下。

“这些家夥很狡猾,而且强大,竟然只用了九个吸血鬼就帮助我们扭转了局势。”戴维斯也觉得不可思议地摇摇头,“一头狼人差不多有十个人的战斗力,而那个叫卡里的吸血鬼差不多能对付十头狼人,我们是不是该庆幸他们不是一夥的!”

“那我们就高兴得太早了。”

等到欢呼结束後,战线上又恢复了平静,士兵们因为害怕狼人再突袭都不敢入睡,但疲倦很快就作用起来,如雷般的鼾声聒噪着祥和的夜晚。只是,不时地会有人从噩梦中惊醒过来,而这里的人都做着相同的梦。梦里,有什麽呢?

世界在燃烧,一条条陨落的生命被定格在血泊里,仿佛连同岁月都被谋杀了。塞西尔不知身在何处,只觉得自己置身黑暗,眼前闪现的都是那些将死之人的惨象,由心中传递而来的痛苦感觉,却让他感觉死掉的是自己。

眼前忽然出现了耀眼的光,塞西尔感到身体暖和起来,这光拥抱着他让他的身体轻轻飘了起来。

“塞西尔!塞西尔!”

塞西尔猛然睁开眼,见太阳已经挂在天上,光明普照大地,黑夜已经结束了。

“你睡得竟然比我还久。”戴维斯绅士地站在一旁低着头看着他。

“狼人那边有什么动静?”塞西尔揉搓着眼睛。

“还没有,安静得吓人。”戴维斯不安地看着远处的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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