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会这样侃起自己的人生,当然是指吸血鬼。结论仍然是利奥最适合做吸血鬼,塞西尔和盖比对生命总是小心翼翼,而卡里说到自己的时候,“我不知道该做什么,在身为人类的时候是这样,变成吸血鬼也是如此,在我看来没有任何区别”。
塞西尔由此想到以前听盖比说过卡里的前世,然后他问道:“你什么时候被阿尔塞纳收养的?”
“五岁的时候。”卡里边喝了一口酒,仔细在嘴中品尝着前世的味道,“那时候漫无目的的走在城市的街头,从来都搞不清方向,每当想到面对未来,就如同领死。”
午夜后他们便跌跌撞撞走出酒馆,酒精对吸血鬼还是有些作用的,他们沿着泰晤士河的河道感受着夜风,夜空明月为他们掌着灯。
“今晚与众不同,”卡里说,“我以为什么都不做会很无聊。”
“那说明…你不懂享受生活。”利奥醉醺醺地说道,“你该…”
“闪开。”忽然卡里一下子将他们三个人扑到在地。
塞西尔感觉天上有什么东西一下子从他们头顶呼啸而过,这感觉让他想起在法国猎杀过的夜幽魔。
“什么鬼东西。”利奥跳起来。
塞西尔站起来看看天上,只见月亮之下仿佛有一只巨大的蝙蝠。
“是夜幽魔。”塞西尔说。
“不,夜幽魔可不该是这个样子。”卡里说,这时候只见那东西在天上转了一圈又贴着泰晤士河冲了过来,“快散开。”
几人立刻向一旁跳开,那东西却冲着塞西尔径直冲了过来,一下子将塞西尔撞在了大树上,那一刻塞西尔终于看清楚了,那竟然是一个狼人的脑袋。
“塞西尔。”这怪物竟开口说话,他张开血盆大口要咬下塞西尔的脑袋。
就在这千钧一刻,卡里冲过来抓住怪物的两对翅膀将它向着河里扔了出去,那怪物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就噗通一声掉落进水里。
“这是什么东西。”利奥和盖比也冲了过来。
他们一起走到河边,却见那怪物合拢了翅膀在水里翻腾了一下便左右摇摆着向蛇一样逃走了。塞西尔很惊讶,夜幽魔可不会说话,更不会游泳和长狼的脑袋,更怪的是这怪物怎么会认识他。
“不管这怪物是什么,我们还是先回去为妙。”利奥说。
“走吧。”塞西尔他们带着疑虑继续向家走去,天上的阴云包围了月亮,月色变得幽暗不明。
回到古墓的时候他们仍然讨论着那怪物,不是狼人,不是鱼人,也不是夜幽魔,力量上也超越了这三者。
“我游历遍了世界,却从未见过这种生物。”卡里说。
就在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阿尔塞纳回来了,带着一脸的愉悦,一进来便高歌着:“我的孩子们,在家里还好吗?”
塞西尔他们看着阿尔塞纳奇异的表现,“什么事情另你如此高兴?”
“我们的酒馆,马上将再次重建。”阿尔塞纳转着圈滑动着舞步。
塞西尔皱了皱眉,他忽然想起那个被大火焚烧掉的酒馆,一定是阿尔塞纳从中帮助了些什么,可以肯定有这个幕后财主它又要幸运的传承上百年了。
“阿尔塞纳,我们遇到了个怪物?”盖比说。
“什么样子的,腿毛比脖子上的还多吗?”阿尔塞纳继续转着舞步。
盖比翻了个白眼,说:“能停下来吗?”
阿尔塞纳转到盖比的身旁,搂着他的肩膀,“好吧亲爱的,那到底是怎么样的怪物呢?”
“它有狼的脑袋,有翅膀,还会游泳。”盖比说道。
“你确定有这种东西吗?”阿尔塞纳咧着嘴如同在质疑一个孩子在说谎。
“是的。”盖比没好气地说。
“我们今天就遇到了。”利奥也说道。
阿尔塞纳看看塞西尔,塞西尔对着他点点头,表示确实是这样。
阿尔塞纳拖着下巴作出一副思索的样子,然后说:“好吧,我孤陋寡闻,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东西。”
阿尔塞纳活了八百多年都没见过这种生物,这令塞西尔更加敏感不安,看来有必要仔细调查一番。
等到第二天的夜晚降临的时候,塞西尔才发现这早已不是什么新闻了,伦敦的街头都弥漫在这怪物的恐惧中,看来它昨晚不仅仅袭击了他们。
“听说神话传说里有一些怪物能看穿人的心意,也许就是这怪物,他不是能叫出塞西尔的名字吗?”利奥对此事兴致勃勃。
“为什么你们又跟我来了?”塞西尔叹了口气,看着盖比和利奥。
“我想看看这怪物到底是什么来头。”盖比吐吐舌头。
忽然他们的身旁一阵风佛过,“你们要去哪?”卡里出现在了他们眼前,平常平静的眼睛比以往多了丝丝波澜。
“你没跟着阿尔塞纳吗?”利奥说道。
“他在酒馆那边,我不知道…该做什么。”卡里的眼神中带着孤单与无助。
塞西尔看着他的眼神,忽然觉得变成吸血鬼让他们所有人都变得单一了,阿尔塞纳只剩仇恨,卡里没有人生方向,利奥与血才是良伴,越是混沌盖比的目光就越是仰望上帝,只有那千年的荒芜与孤单感将他们紧紧相连,至于塞西尔自己,又是怎样的呢?他又叹了口气,“一起来吧。”
“没想到我们能一起行动。”利奥搂着卡里的脖子,盖比也对他的参与很是激动。
“那么,我们该从哪里调查?”卡里问道。
塞西尔仰望了一下清冷的夜空,说:“龙骑团。”
到了龙骑团驻地,塞西尔惊讶地发现王子殿下的卫队竟然也在这里,这说明王子殿下也在里面,而且极有可能与那怪物有关。当阿金送王子殿下离开后,塞西尔唤过来了阿金。
塞西尔为其阐明了来意,阿金却露出了一脸的无奈,他看了看他们几个人,然后说:“塞西尔大人,刚刚王子殿下特别嘱咐,要我们尽快解决那个怪物,而其中的原委…要作为机密。”
“我了解,我想知道那些怪物都袭击了哪些人?”塞西尔问道。
“有两个贵族和一个平民,他们是在泰晤士河旁遇到袭击的,身体被撕碎,从抓痕与撕咬的痕迹上看与狼人极其相像。”
“你成长了不少。”塞西尔微笑着点点头,“我们也遇到了袭击,所以我想去调查一番。”
“这该死的怪物,放心吧,塞西尔大人,我们一定会尽快除掉它的。”
“我相信你。好了,我们要走了。”塞西尔与阿金告别。
“塞西尔大人,还有件事…”阿金有些吞吞吐吐。
“什么事?”
“戴维斯大人的墓…被人挖开了。”
“什么!”塞西尔如同被猛敲了一下,“是什么人做的?”
“还在调查之中。”阿金说,“我们已经重新安葬好了戴维斯大人。”
塞西尔悲切的点点头,那个整天为非作歹的花花公子,死了也不能安稳,看看你生前都做了些什么好事。塞西尔想到这里,仿佛看到了一张苦笑的脸。塞西尔再次与阿金告别,离开营地没多远,塞西尔便对盖比问道:“盖比?”
盖比点点头,“‘不能让塞西尔大人知道梅格牧师被袭击而死的事,更不能让塞西尔大人知道恶魔猎手,毕竟和吸血鬼有关’,差不多就是这些。”
“恶魔猎手?”塞西尔皱紧了眉,难道这件事和皇室有关系?为什么皇室又和吸血鬼扯上了关系。
“现在该去哪里?”利奥问道。
“皇家修道院。”塞西尔说完便急匆匆朝着那边赶去。
“他…看上去很认真。”卡里看着急步走远的塞西尔说。
“人家的职业病吧。”利奥说完,几个人一起追了上去。
修道院已经被龙骑团封锁了,他们趁着黑暗越过墙进到了里面,潜进梅格的研究室,以前他与戴维斯经常把活着的怪物送到他这里来供他研究,以研制对方他们的有效武器。这是国王的命令,只是那些怪物在这里绝对要更想去地狱。
“但总不能让我们继续拿着圣水去找那些狼人吧,连怪物都要嗤笑我们。”那时候戴维斯是这么说的。
实验室已经被砸得一塌糊涂,旁边还有一个椅子,更确切说是一个连着屋顶十字架的电椅,闪电之夜时,你可以想象在这里哀嚎的生命,地狱也不过如此。塞西尔寻找了一番一无所获,他又翻了翻梅格牧师的抽屉,他的那些研究成果竟然都失踪了,如果不是被那怪物拿走了,那就是被龙骑团带走了。
塞西尔他们又在正厅找到摆着的四具尸体,塞西尔检查了一下,其中一具果然有梅格牧师的,只是身体已经被撕成两截。塞西尔仔细冥想着,如果这怪物不是从这里跑出去的,那就是他故意来此夺取实验成果。
这时候塞西尔看到卡里、利奥甚至盖比一起用手指沾了一下梅格牧师的血迹,然后放到了嘴里。
塞西尔对他们这奇怪的举动有些意外,“你们…在做什么?”
利奥拿出手指说:“梅格牧师,生于1605年,母亲早逝有一个酗酒的父亲。”
“很悲惨的童年,十五岁逃出家出走进入修道院。”卡里也说着。
塞西尔更加惊讶,他们应该没有意识天赋,就算有也不可能看穿梅格的过去,因为他是个死人。
“最重要的,那怪物就是恶魔猎手,而且就是他自己创造出来的。”盖比看着血肉模糊的梅格牧师无奈地摇了摇头。
“怎么回事?”塞西尔疑惑地问。
“你也有这种能力,只是你没注意,你可以试试。”利奥笑着说。
塞西尔犹豫了一下,看着令人作呕的尸体,他伸手沾了一下血迹放到嘴里,露出一脸的忍耐苦状,“什么也没有。”
“我的天,”利奥尖叫着摇着头,“集中你的注意力,感受那血液的力量,不要排斥它。”
塞西尔只得又沾了一下血迹,然后放到了嘴里,当那一滴血碰触到舌头的时候,就仿佛有电顺着舌尖一下子窜到了大脑,眼前呈现出一副副画卷,而那味道,就想饥渴的土地遇到生命的雨露,甘甜而又味美。
他看到的是梅格牧师的一生,他的那些疯狂与想法都融进塞西尔的思维,那些人世的光影,家庭的悲剧,初恋的伤痛,如电流般钻进塞西尔的大脑,他感到头疼欲裂,几乎开始分不清自己是塞西尔还是梅格。
“塞西尔,塞西尔!”
塞西尔眼前渐渐清晰,他看看盖比他们说:“你们可没告诉我会这么痛苦。”
利奥松了口气,“本来就是很美妙的事。”
塞西尔脑袋里梅格的思维还在挣扎,这不是简简单单的阅尽了梅格的一生,简直就如同自己变成了他,如果不是脑海里还一个声音告诉他自己是塞西尔,他早已分不清自己是谁。
“我快搞不清楚自己是谁。”塞西尔看看躺在那里四分五裂的尸体,又一次确定自己不是梅格。
“你只需要保持住自我,主观的去欣赏他的一生,你会发现那是很美妙的事。” 利奥阴邪地笑了起来,露出白森森的獠牙,“不过现在看来你和盖比一样没天分。”
“你想把他变成和你一样嘛。”盖比看似很高兴,也很欣慰。
“我们走吧。”塞西尔说道,现在他已经全部搞清楚,那恶魔猎手真正的目标是他。
“有什么计划吗?”
“去…皇宫。”塞西尔感到心情沉重,他如此害怕而又忌惮那个地方,那个美妙的下午时光,他想让它变成轻轻的鹅毛,如同片刻的哀愁轻盈地飘起又飘落,不会让他心碎地伤痛,只会让他紧紧铭刻。
当他们溜进皇宫的花园,塞西尔就又想起那只白蝴蝶飞过的琉璃夜,仿佛世界都跟着破碎。他看着那块草地,多想再一次弯下腰去抚摸一下她的脸庞。
“在愣什么,该去哪?”
塞西尔眼前又有些湿润,呈现着迷茫的红色血泪又要流出来了,“走这边。”似乎只有盖比看出了他的心意,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这让塞西尔心中感到稍许的安慰。
盖比在国王的意识中找到了他们的目标——梅格的研究成果,这东西太危险,对人类也是。
“就在他卧室的书桌里。”盖比说。
他们从窗户里溜进了国王的卧室,找到了那份恶魔猎手的手稿,塞西尔仔细看了一下,然后走到蜡烛前,将它焚之一炬。只是他焚烧的时候,心中竟有几分不忍,不紧紧如此,他注意到盖比他们也是,连利奥也不例外,仿佛是梅格的灵魂就在他们几个人的体内作祟,看来即使嗜血成性的利奥也无法保证这种对别人的人生阅读会变成意识入侵。
“这样知道怎么造恶魔猎手的就只有我们一二三四…四个人了。”
“这种力量人类根本没法把握。”塞西尔知道国王是什么打算,用恶魔猎手作为人间兵器征服世界,甚至狼人与吸血鬼都将无法匹敌。另一扇门里王子殿下正在和国王讨论如何控制这怪物,但现如今他们的讨论已经毫无意义。
“现在该去哪里找那怪物。”卡里问道。
“我们去上次那个树林旁,他会来找我的。”塞西尔说,他开始觉得自己前世也欠下了很多债,自己的双手毫无清白可言,而如今找上门来的,他要负责去做个了结。
这晚的黑云仍然浓密,时不时将高挂的月亮遮蔽,连同对于错、真与理都无法分辩。塞西尔坐在岸边想了很多,前世未解的迷惑此时更加纠缠难以辩白。过了午夜的时候,那恶魔猎手还是没有出现。
“他到底会来吗?”利奥有些不耐烦了。
塞西尔看看夜空,走到了河边,高高的月色在面纱后神秘的微笑着,天空之中并看不到丝毫的踪迹。
“他会来的。”塞西尔刚说完,就见一个黑影拖着巨大的翅膀一下子从水里窜了出来,直接抓住塞西尔的脖子便拽进了水里。卡里他们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慌失措,急忙跑到河边看水里的情况。
“快救他。”盖比急叫道。
“在水里怎么跟这怪物打。”利奥也慌了神色。
塞西尔被拖到水里,一脚踹开那怪物,他紧闭着呼吸,忽然想起自己根本没有呼吸,于是趁着那怪物还没有冲过来,他奋力向水面游着,一头钻出水面。
“塞西尔。”盖比和利奥都惊喜地叫着,“快点上来。”
这时候他们看到塞西尔的身下又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影,“塞西尔,他来了。”利奥大叫着。
就在那怪物咆哮着也要窜出水面的时候,卡里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一脚踩在那怪物的身体上,然后拉起水中的塞西尔跳上了岸,那怪物又被蹬回了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