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玄脸色僵了僵,却仍旧维持着那让人如沐春风的笑意,淡淡的说道,“歌儿,如果是因为别的男人,我可是会生气的。”
“你凭什么生气。”嘴上这么说着,可楚清歌心里却开始估摸着楚玄这句话来。
她因为萧君然心情不好了?
萧君然什么时候居然能够左右她的心情了。
楚清歌沉浸在自己的思想里,楚玄却因为楚清歌这句话微微有些愠怒。“歌儿没有否认,是因为哪个男人心情不好了?”
如果是因为狗皇帝,他就去掐死宫锦夜。
楚清歌冷冷看着楚玄,“你不认识。”
楚玄的确不认识萧君然,不是吗?
本来心里累积了一些怒火的楚玄,一听到楚清歌说他不认识让她心情不好的人,不由得心下一喜。
难道是因为萧君然?
楚玄拍了拍楚清歌的肩膀,笑道,“歌儿要开心点。”
如果是因为萧君然,那他就没必要发什么脾气了。
画风转得太快,楚清歌有点适应不来。“你跑来皇宫做什么。”
楚玄敛了敛眉,“来看看你,想你了。”
乍一听,楚清歌差点以为萧君然站在她面前了。
同样的话,她一天居然听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人在大相径庭的地方,对她说。
莫名其妙。
“呵呵,用不着你想。”楚清歌甩开楚玄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楚玄悻悻收回手,“歌儿脾气越来越差了。”
楚清歌瞥了一眼楚玄,丢下一句话就走人了。“下次再见到你,我就杀了你。”
楚玄耸耸肩,“你说过这句话很多遍了。”
自从他伤害了她,不管怎么样,他在或者不在,当着他的面,或者背着他,楚清歌都会想要杀了他。
楚清歌闻言不仅握紧秀拳,有些咬牙切齿,“如果不是我如今不能动武,你早就是一具尸体了。”
楚玄眸里闪过一抹不明情绪,“歌儿,照顾好自己。”
给她造成的伤害,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楚清歌前进的脚步顿了顿,抿了抿唇,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
看着楚清歌渐行渐远的背影,楚玄抬手摸了摸自己脸上铁制的面具,冰凉的温度。
好像,只能靠另一种方法,才能离你更近。
到底还要多久,才能摘下这个戴了将近十年的面具。
......
这边,楚清歌在往回走,走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又辗转走到之前她准备爬越的那座假山。
“救命啊!”
“救命啊!!!!”
徐舒雅在人工湖里扑腾,呼救,可这周围鲜少有人经过,所以,以至于徐舒雅到现在还没得救。
楚清歌叹了叹气,把腰带上的丝带放在手里,晃晃悠悠地走到人工湖边,“徐舒雅,你这口味够独特的啊,跑到这来洗澡。”
徐舒雅扑腾着,看到楚清歌走过来,扯下头发上脏兮兮的水草,想要扔过去,砸到楚清歌身上,奈何在湖里全身都是水,手重得抬都抬不起来。
“楚清歌,你个贱人!”徐舒雅恶心地吐出一口脏水,“你居然推我下水!”
这个恶毒的楚清歌,本来想把她从假山上拉下来,让她狠狠摔一跤,谁知道居然会有人横空出来把她救走,还顺便把她搞进人工湖里!
这湖里的水又脏又臭,身在其中,都难以看清自己埋在水里的身子。
恶心死了。
楚清歌无语地看着徐舒雅,这货哪只眼睛看到是她楚清歌把她弄进这又脏又臭的人工湖里了?
“徐舒雅,说话也得讲道理,你想把我从假山上摔下来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徐舒雅手臂胡乱滑动着,“我没有!是你把我推进水里,干嘛还要冤枉我!”
“......”
这女人脑子有坑?
“你也知道我爬山,我哪有空推你。”徐舒雅淡淡道。
“你......”
“小主!小主!”
“徐婕妤?徐婕妤?”
徐舒雅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太监宫女的呼喊声,徐舒雅瞪了一眼楚清歌,愈加用力地挥动她的手,“本主在这!!!!这个脏兮兮的湖!!!!”
听到徐舒雅确切的声音,那一帮来找人的宫人连忙朝人工湖奔来,人潮汹涌之多,差点把楚清歌撞进人工湖里。
楚清歌微微站稳身子,后退几步,离人工湖远一点,一侧头就看到扇碧也匆匆赶来。
楚清歌站在那里,看到扇碧一脸兴奋地张开双手奔过来,眉头一皱,轻轻往旁边侧了侧身子,让准备把楚清歌抱个满怀的扇碧扑了个空。
双手并没有抱到所谓的软玉,扇碧用了好大力才停住脚,回头一看,楚清歌正语笑嫣然地站在那里淡淡看着自己。
扇碧脸色一红,撅着嘴巴朝楚清歌走过去,埋怨地看着楚清歌,“小姐.....”
一开口,扇碧立马发现不对劲,连忙改口,“主子......你知不知道你担心死扇碧了!”
楚清歌耸耸肩,“你担心我什么。”
这丫头不是乐乐呵呵地在玩捉迷藏,还专心致志地去找藏身地去了吗。
扇碧醒了醒鼻子,“扇碧听到宫人说宫里西区好像出事了,想到主子绝对不可能躲在听竹阁,就害怕出事的是主子......”
“不错,是我,”楚清歌狡黠地笑了笑,“可现在不是我了。”
有惊无险。
如果不是楚玄及时出现,那现在在湖里挣扎的可不就是她了。
那徐舒雅可就能像现在的楚清歌一样站在湖边对她冷嘲热讽了。
扇碧被楚清歌的话说得稀里糊涂地,不由得摸着自己的小脑袋,不解道,“主子这是什么意思?”
楚清歌摇摇头,“说了你也不明白,看好戏吧。”
不能跟扇碧说是楚玄英雄救美,否则扇碧肯定闹着要去见楚玄。
也不知道楚玄到底给扇碧和练琴灌了什么迷魂汤,让扇碧和涟琴只要听到楚玄的名字,就特别兴奋,特别不正常。
扇碧微微低头,委屈的“哦”了一声。
两个人看向湖边,徐舒雅已经被宫人捞起来,寒气过重,已经晕了。
有个小太监福身走过来,谄媚地看着楚清歌,问道,“昭婕妤,这......徐婕妤该怎么处理?”
冬日冰寒,如果把徐舒雅抬回她自己的住处,一路上寒风不断,可能会加重病情。
可这离人工湖最近的,有人居住的宫殿,也就只有楚清歌的听竹阁了。
所以,这小太监的意思已经显而易见。
楚清歌不禁额冒三根黑线,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她要是拒绝,好像真的不太好。
无奈之下,楚清歌只好扯出一抹浅笑,“那抬到听竹阁吧。”
“多谢昭主子!”
得到楚清歌应允,小太监随即招手,吩咐几个人把徐舒雅往听竹阁方向抬。
扇碧见状不由得皱着眉头看向楚清歌,“小姐,这......不合适吧?”
本来徐舒雅就要把脏水往楚清歌身上泼了,这还要把她往听竹阁抬,岂不是把楚清歌推到她跟前让她泼脏水???
楚清歌摇摇头,“有何不妥?”
扇碧闻言,好像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一样,猛地看向楚清歌,“小姐,皇上还在听竹阁呢!”
宫锦夜?
“他不是应该去找你们了吗。”楚清歌皱眉,难到宫锦夜做皇帝太久,连捉迷藏都不会玩了吗。
扇碧一听楚清歌这话,连忙摇头,就像是为宫锦夜辩解一般。“不不不,不是的,小姐,皇上刚刚才从外面回到听竹阁,应该是没找到我们才原路返回的,扇碧不过是在门外瞥了一眼,就匆匆跑来找小姐了。”
找不到才原路返回?
扇碧未免太天真了。
宫锦夜终究是个皇帝,虽然日夜为国事操劳,可是说到底还是没有自己亲自动手干过什么。
娇生惯养,锦衣玉食。
皇宫这么大,即使只是一个西区,那也要费一番功夫才能找完一圈。
离楚清歌从听竹阁出来,最多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宫锦夜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找了一圈?
说鬼话吧。
肯定是走了没多远都没见着人影,所以索性回听竹阁等着她们几个自己跑出来。
默了默,楚清歌淡淡道,“扇碧,你太天真了。”
永远是个孩子一样。
扇碧不解,挠挠脑袋,“可是,小姐,如果就这么任由他们那些个宫人把徐舒雅抬到我们听竹阁,太医把徐舒雅给救醒了之后,徐舒雅肯定会跟皇上告状的!”
然后又冤枉她家小姐。
楚清歌看扇碧这副“皇上不急太监急”的模样,情不自禁觉得好笑,摸了摸扇碧的头,楚清歌笑道,“你家小姐什么时候怕过徐舒雅?”
一个娇生惯养,胸大无脑的女人罢了,有什么好担心的。
扇碧被楚清歌这么一摸,好像脑子都精通了。“好像.......小姐,说的也是。”
“走吧,回听竹阁。”楚清歌拉着扇碧朝听竹阁走去。
她倒要看看,徐舒雅能够玩出个什么花样来。
......
听竹阁内。
徐舒雅躺在楚清歌的床上,面色苍白,贴身宫女正一脸愁云地陪在床边。
宫锦夜面色沉冷地坐在圆桌旁,手指有些节奏感地敲击着木桌桌面,似乎在计算着楚清歌回来的时间。
女子的脚步声由远至近,宫锦夜脸上的沉郁褪去几分,抬眸看向内室的门帘。
一只白皙的素手挑开门帘的珠串,而后楚清歌和扇碧就从听竹阁外厅走了进来。
“你怎么才回来?”宫锦夜冷冷看着楚清歌。
楚清歌无奈地看了一眼阴晴不定的宫锦夜,摊摊手,语气十分慵懒,“差点回不来了。”
“什么意思?”宫锦夜闻言,眸子里的愠怒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对楚清歌的担忧。
楚清歌微微呼了一口气,开口道,“待会自然会有人跟你说的。”
楚清歌就懒得浪费她的口水了。
宫锦夜皱眉,“什么意思。”
楚清歌无辜地眨着大眼睛,笑道,“没什么意思。”
“......”
最讨厌别人说话说一半。
宫锦夜双眼充斥着阴霾,看着眼前让他担心了好一会儿现在却生龙活虎站在他面前的楚清歌。“你越来越不可理喻了。”
“一向不可理喻。”楚清歌淡淡道。
“你......”
宫锦夜居然无言以对。
他是不是太惯着这个女人了。
正当此时,床上的徐舒雅在太医的银针刺激下,渐渐转醒。
徐舒雅一睁眼,眼前的场景从模糊变得鲜明,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老脸。
年迈的老太医见徐舒雅醒了过来,手中的针不由得抖了抖,扎疼了徐舒雅。“小主.......小主......醒了,老奴不是.......不是故意的.......”
徐舒雅美目染上一抹怒色,刚想要破口大骂,却突然瞥到不远处那一抹明黄,心下一喜。
正了正神色,徐舒雅素手微微捏着被角,那被子上好的质地让徐舒雅不禁又对楚清歌嫉恨几分,美目染上水韵,眼巴巴地看向宫锦夜。
“皇上......”
这媚得入骨的声音让正准备提起茶壶倒一杯茶水解渴的楚清歌素手一抖,忍住想要干呕的冲动,转而看向宫锦夜,浅笑道,“皇上,您的徐婕妤正在呼唤您。”
那个“您的”二字被楚清歌咬的极其重。
宫锦夜捏了捏拳头,白了楚清歌一眼,才缓缓起身,走向床上的徐舒雅,眸里没有一丝波动。
坐到床沿上,宫锦夜淡淡看着唇色苍白的徐舒雅,“爱妃醒了。”
身后的楚清歌不禁在心里吐槽,果然是种马,张口闭口都是爱妃来的。
徐舒雅忍住心里的兴奋,“皇上......”
那声音,娇滴滴的,又脆弱得很,恐怕楚清歌一辈子也学不来。
宫锦夜叹了叹气,“可好些了?”
从小到大,这宫里的女人装脆弱的样子他见得多了,早就觉得恶心,可是还是得忍住,做做表面功夫。
徐舒雅眼睑微动,似乎很柔弱,“嫔妾还好,只是那湖水真是冷进心尖了。”
“爱妃下次注意点,不要再那么不小心掉进水里了。”宫锦夜安慰道。
不小心掉进水里?
皇上怎么会认为她是不小心掉进水里的。
难道是楚清歌这个贱人这么误导皇上的?
徐舒雅眼里划过一抹嫉恨,又无辜地瞪大眼睛,“皇上,嫔妾......嫔妾才不是故意的......”
“哦?”宫锦夜的语气有点玩味。
徐舒雅倔强地咬了咬唇,眼里地不甘用委屈掩盖,“皇上,是.......是昭婕妤......”
楚清歌挑眉,才刚醒过来,就要她上场了吗?
宫锦夜黑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勾起玩味的唇角,“哦?昭爱妃如何徐爱妃了?”
楚清歌腹诽,种马能不能不要把两个爱妃一起说,很恶心.......
徐舒雅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依旧自顾自地说道,“就是捉迷藏的时候。”
楚清歌还浑然不觉自己给背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黑锅。
楚清歌很自觉地走到宫锦夜身旁,双手搂在胸前,好整以暇地看向徐舒雅,准备看看这女人怎么说她坏话。
徐舒雅见楚清歌走过来,假意用被子盖住脖子以下的地方,后退了一些,一副很害怕的样子。
楚清歌挑眉看着徐舒雅,“我又不是洪水猛兽,徐婕妤这么害怕做什么。”
以楚清歌的聪慧,一定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可楚清歌一点都没有害怕的样子,徐舒雅不禁疑虑,楚清歌不怕她说她推自己下水之后,宫锦夜怪罪吗?
来不及思虑更多,徐舒雅两眼泪汪汪地看向宫锦夜,哭诉一般的说道,“皇上,嫔妾命苦啊!”
诬陷又不是哭丧,这徐舒雅......
楚清歌无奈地看着徐舒雅,戏演的太过也不是好事。
宫锦夜有些厌倦地皱眉,“怎么回事。”
可能是泪水模糊了双眼,徐舒雅自己把宫锦夜眼里的厌倦当成了对这种事情的厌恶,心下一喜,抓住宫锦夜的手,道,“皇上,今日捉迷藏本来应该是高高兴兴的事情,可是当嫔妾想要躲到那湖边的假山后面的时候,发现昭婕妤也在那里。”
说的太快,徐舒雅自己都觉得有些累,停了一下,又继续道,“而后,嫔妾便与昭婕妤为躲藏之地起了争执,没想到,昭婕妤竟然是那般心思狠毒的人,一怒之下竟然将嫔妾推入那冰冷的又脏又臭的湖水之中。”
说着说着,徐舒雅更觉得委屈难受,竟然拉着宫锦夜的胳膊抽泣起来。
宫锦夜用空闲的那只手揉了揉眉心,看向徐舒雅,安慰道,“别哭了,朕问问昭婕妤是怎么回事。”
“皇上......”徐舒雅微微仰起头,咬着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转,好像很费劲才忍住不哭的样子,看起来的确是楚楚可怜。
宫锦夜本想拍拍徐舒雅的头,以示安慰,可是看到徐舒雅头上的水草之时,还是把手放下了。
转而看向楚清歌,一脸正色,眸里都是严肃。“昭婕妤,徐婕妤所说的,究竟是怎么回事。”
楚清歌看宫锦夜这副正经模样,如果不是看到他眸底深处藏不住的玩味,楚清歌都快要以为宫锦夜真的打算为了徐舒雅来质问她了。
幼稚。
都做皇帝了还这么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