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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信口雌黄获免跪(1)

武成殿位于明堂西侧,是武明空听政和召见群臣的殿堂。大殿建筑在巨大的三重平台之上,红墙黄瓦、飞檐排角、雕梁画栋、透花棂窗,真是神功鬼斧、辉煌金碧、巍峨壮观。其前面一排还有八根浮雕着腾云起雾造型的盘龙金柱,金柱很粗,两个成人都难以合围。

沈南被小太监带入殿中。他举目望时,只见武明空坐在正中的龙椅上,头戴朱红花冠,身穿黄色龙纹衮袍,佩十三环金玉革带,再配上一张妩媚的精心涂抹过的脸,显得神采奕奕,光彩照人。

她左边站着一个穿着男式官服的素面朝天的女子,在武明空亮丽的光环下,稍显黯然。沈南发现,在这女子硕大的官帽下依稀可见一块青色的黥面。他不禁暗忖,看来她就是大名鼎鼎的才女上官婉儿了。

站在武明空右边的魏富见沈南见了皇上也不行礼,忙催促道:“皇上在上,你还不赶快跪下!”

长这么大,沈南除了在长辈的葬礼上对着棺材磕过头外,从没给谁下过跪,因此他很不情愿。他想起,当初洋人拜见大清皇帝时,为了避免下跪,就说自己尚未开化,没有膝盖骨。于是,他忙道:“陛下,我们CHINA国虽然与大周相距遥远,但却与大周同宗同族。”

“哦?”武明空诧异道。

沈南道:“话说,当年秦始皇为了长生不老,派方士徐福带着三千童男童女入海求仙。他们先到了日本,在日本住下来,然后他们其中的一些人又漂洋过海到了我们那里,建立了CHINA国。”

“哦?是这样啊,这倒是头一次听说。”武明空饶有兴致地说道。

沈南又道:“我们国家的领袖不叫‘皇帝’,叫‘主席’。我们有个毛主席,统一了我们CHINA国,是我们CHINA国的秦皇汉武。他在听了您的传奇之后说,您是治国之才,既有容人之量,又有识人之智,还有用人之术。”

******对武则天的这句赞誉,沈南是从那本《武则天和她的男人们》的序里看到的。当时,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虽然,他也承认武则天作为中国唯一的一位女皇帝必定有其过人一处,但却从未把她与“容人之量”、“识人之智”、“用人之术”等等一系列睿智的词语联系在一起。在他的心目中,汉武帝、唐太宗、大清圣祖仁皇帝(康熙),这些才是真正的伟大的千古一帝。而武则天呢?不过是中国古代(从秦始皇开始算起)230个皇帝中普普通通的一个。她之所以知名度高,只是因为她的女性身份,而不是因为她的丰功伟绩。但是现在,沈南想,既然来到了人家的地盘,少不得要送给人家一顶高帽子,如此才好在她这里混日子。更何况,他眼前的这个女人,高贵优雅、明艳妩媚。在这样的女人面前,“甜言蜜语”纷至沓来,沈南想拦都拦不住。

果然,听了沈南的话,武明空很是开心,嘴角随之上扬,画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因为,这不是一般的街头巷议,而是一个国家元首对另一个国家元首的评价,采用“同行”的视角,站在秦皇汉武的高度上得出的评价。

武明空道:“怎么?你们CHINA国的人也知道朕?”

沈南道:“那当然了,您在我们CHINA国知名度可高了,可以说是妇孺皆知。”

“呵呵,是吗?”听沈南这么一说,武明空不禁对这个遥远而神秘的CHINA国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她问:“你们CHINA国有多大?”

沈南想,唐朝时期,中国的疆域是非常大的,西达咸海(坐落于哈萨克和乌兹别克卡拉卡尔帕克斯坦自治共和国的交界处),北接西伯利亚。因此,他回道:“比大周略小一些。”

“这么大啊!”武明空惊叹道,“真奇怪,这么大的一个国家,朕之前居然从未听说过。”

沈南道:“我这次之所以冒着掉进大海喂鲨鱼的危险来到这里,就是想亲眼看看传说中富饶的大周,也想亲眼看看传说中睿智美丽的大周女皇。”

“哈哈!”武明空大笑道,“你今天终于梦想成真了。怎样?传说中的和现实中的,究竟有何不同?”

沈南道:“传说中,您是一个带有传奇经历的女皇;而现实中,您却更像是一个女神,一个不会被岁月摧残的永远不老的女神。按照大周的习俗,我应该在女神面前顶礼膜拜,可是,很遗憾,我们CHINA国的人不会下跪。”

“不会?”武明空诧异道。

沈南道:“是啊。据说,当年跟着徐福出海的那三千童男童女,其中的很多人因为一下子从内陆来到岛屿,不适应那里的寒湿天气,都患上了老寒腿。没想到,这病代代相传下来,结果,我们CHINA国的人都不能下跪,一跪下去,两个膝盖就撕心裂肺般的痛。”

此时此刻,沈南都不得不佩服自己胡说八道的本事。看来,人的潜能真的是巨大的。逼一逼,好汉都能上梁山;逼一逼,笨嘴都能变巧舌。

“哦,这样啊。”武明空想,真是天地之大无奇不有啊。她道:“那你们CHINA国有何礼节?”

沈南想了想,边说边比划道:“有拱手礼、鞠躬礼,还有握手礼……”见武明空面露不解之色,沈南走到侍立在殿中的一个小太监的身边,伸出右手,握住他的右手说:“这就是握手礼。”

武明空点了点头。

沈南继续道:“还有拥抱礼、亲吻礼。”

说到这里,沈南见一直面无表情的上官婉儿微蹙双眉,似有轻视鄙夷之意,便又急忙解释道:“不过,这拥抱礼、亲吻礼不是很常用,只有在很亲密的朋友或家人之间才会用。”

“恩。”武明空道,“鉴于你的特殊情况,朕特许你免用跪拜礼,而改用鞠躬礼。”

“多谢多谢!”沈南欢天喜地的朝武明空深鞠了一躬。

武明空道:“你名为沈南,那你的字是什么?”

沈南如实回道:“我没有字。”

“哦?”武明空诧异了一下,而后略思了片刻说,“《诗经·小雅·鼓钟》里有一句是:‘钟鼓钦钦,鼓瑟鼓琴。笙鼛(音同高)同音。以《雅》以《南》,以龠(音同悦)不僭(音同贱)[1]。’不如,我送你一个字,就叫‘以南’吧。”

对于诗经,沈南唯一知道的便是那首《关雎》——“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所以,此刻的他根本就不知道武明空口中的那段古文是什么意思,他只是觉得,沈南名南字以南似乎与诗仙李白的名白字太白如出一辙,于是便满心欢喜地说道:“太好了,多谢多谢!”而后,他眼珠一转,又道:“从皇上说的这句诗里,我又想到了一个号[2]。”

武明空好奇地问:“是什么?”

沈南眉飞色舞地说道:“沈南,字以南,号不僭(音同贱)先生,如何?”

“不僭先生,哈哈!”武明空忍不住放声大笑。其余人等也都低着头抿嘴偷乐。

笑毕,武明空点头说道:“不僭者,无差失也。正是舞与乐合拍分明,人与天和谐相应之意。好!好!好!”

沈南本来只是想拿自己取个乐,没想到竟歪打正着的取了个别有深意的号,心下甚是得意。

只听,武明空又道:“昨晚,从你身上搜来的那些东西倒是挺新奇的,也不知是做什么用的。”说完,武明空便命人把东西拿来。

不多时,两个小太监抬着一个长方形的曲足案走入殿中。沈南朝案上扫了一眼,发现他的所有物品俱在,除了那把太极剑。他想,或许他们始终把它当做凶器,为防不测,故而不肯拿来。此刻,沈南早就把那块意外飞入他手中的玉佩忘到了脑后,所以也便没有意识到它的“失踪”

那两个小太监把曲足案放到沈南面前便退了下去。沈南想,女人都爱臭美,武则天也不例外,所以率先拿起孟霞给他两个妹妹买的进口化妆品,同时,人不知鬼不觉的把那个同心结发夹藏进了自己的袍袖里。他道:“这是我特意从CHINA国给您带来的护肤品,名叫……”

关于这些护肤品的名称,孟霞曾在他耳边叨咕过不止一次,可他还是没记住。于是,他只好拿起一个来,想看看包装盒上的字,却不料,那上边一个中国字都没有,全是英文。没办法,他只好胡乱说了。因想到自己是穿越了时空而来的,所以他道:“名叫穿越时空养颜美白系列。”

听到这个名字,武明空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她道:“拿过来让朕瞧瞧。”

于是,魏富接过沈南手中的那盒护肤品,然后递给武明空。武明空端详了片刻说:“这上面是你们CHINA国的文字吗?”

“不是。”沈南脱口而出。

“哦?”武明空疑惑地望着沈南。

沈南忙改口道:“哦,是也不是。”

“什么意思?”

“这盒子上的文字叫做英文,在我们CHINA国应用颇多,但不是主流。我们CHINA国的百姓日常用的是一种将中华文字简化后的文字,叫做简体字。”

武明空点了点头问:“这东西怎么用?”

听了这话,沈南汗都下来了。他心中暗悔道,以前我总看见孟霞坐在梳妆台前驾轻就熟的将那些远近高低各不同的瓶瓶罐罐里的东西涂抹到脸上,当时怎么就没想起来问问这些形状各异的瓶瓶罐罐究竟有什么区别,该怎么使用呢?

“每个盒子里都有使用说明书,待我逐一翻译过来,再献给您。”沈南一边说着,一边扫着案上的东西,突然发现几个似曾相识的扁盒,忙如获至宝般的拿起来,说道,“这个是面膜,洗完脸后,敷在面上,半个小时……哦,不,应该怎么说……敷二刻就行了。”(注:古代的一个时辰是现时的二个小时,一个时辰又分作八刻,每刻等于现时的十五分钟。)

“哦,这个倒简单。”武明空道,“来人,拿一盒到尚药局去。”武明空的话音刚落,便有一个宫女依命拿了一盒面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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