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正低着头在看手机，嘴角时不时勾起一个恶心的笑。
没错，就是恶心的笑，就跟痴汉找到同伴时的会心一笑差不多，我光是看着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可以肯定，小黑一定是在跟崔判官聊天。
这世界上也就只有崔判官能跟小黑组成痴汉二人组了。
该死的崔判官，竟然敢诱惑我老公！
饭局结束以后，苗琪就开车送军水雯回去了。
留下的都是夫妻，包括我跟小黑这对新婚夫妻，看起来挺喜感的。
长辈们似乎还有其他事情要商量，就直接把我跟小黑赶出大门，连留我们过夜的话也没说，太绝情了！
“商量什么呢？神神秘秘的！”我站在门外，伸长脖子往猫眼里看，自然是什么也看不到。
小黑拽着，怕我控制不住，直接冲进去了。
“冷静一点啊苗苗，偷听是不好的！”
“啊？你也知道偷听不好？”
小黑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就勾起了我的回忆，这家伙白天可是一直藏在后备箱里听我跟匡飞昂说话，都能算得上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偷窥狂了，竟然还敢教训我！
“不……我错了……”小黑见我眼神变得凶恶起来，吓得他连忙道歉。
“我不听你解释！”我一个箭步冲过去，直接跳到小黑的背上，拧着他的耳朵骂道：“我让你不听我的话！让你惹我生气！让你骗我！让你压我！”
小黑痛得直跳脚，两眼泪汪汪地求饶：“苗苗，我知错了……”
这种没营养的话能赢得我的原谅就怪了！
我不依不饶，继续拧耳朵大法：“你说，我让你走的时候，为什么不跟过来？”
“是小月儿抱着我不让我走啊！”
听到小黑亲昵地喊着“小月儿”，我心里又升腾起一股怒意，“哟，你是他亲爹还是亲妈啊？这么关心人家，不会是你私生女吧？”
小黑连忙举手发誓：“没有！我绝对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你发的誓还不够多吗？我要是再信你，就真的有鬼了！”
小黑发过的大大小小的誓，认真算起来，都能绕地球两圈了，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但是……真的有鬼啊……”
“还敢贫嘴！”
我一巴掌拍到小黑后脑勺上，看着他的右耳空出来，立刻一口咬上去。
估计被其他人看来，会以为这里有生化危机呢！
“说！小月儿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怎么突然变了性子，那么关心她？”
我们工作的时候遇到过很多小孩，却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区别对待过。
而且他之前说过讨厌孩子，如此出尔反尔，不得不让我产生疑惑。
“真的没有关系啊……”小黑还是不松口，口供与之前一致。
真的没关系？
怎么可能！
我突然觉得很无力，松开他，落到了地上。
小黑疑惑地回头看我，以为我突然想通了，伸手摸我的头，“苗苗，你相……”
“你这样让我怎么相信？你不是一直在骗我吗？”我一把拍开他的手，后退两步，质问道：“你说过讨厌孩子，说过从来不看异性超过五秒，还说……”
说到最后，我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我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蠢了，竟然为了一个三岁的小丫头而跟小黑吵架，简直是失去理智了。
“苗苗……我真的没有骗你……”小黑被我的质问吓了一大跳，却很快反应过来，走过来抱住我。
我的头埋在小黑怀里，耳边传来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真实到让我忘记他只是个鬼。
“我在你心里……是不是跟小月儿一样……只是个小丫头？”
人类的二十岁，对于活了几千年的鬼魂而言，根本算不上什么，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而已。
小黑愣了一下，肌肉突然变得僵硬，随后安抚地轻拍我的后背，“怎么会？我要是把你当小孩，怎么跟你结婚？”
“那你也不把小月儿当孩子吗？”我抬起头，盯着小黑的眼睛。
他认真地跟我对视着，坚定地回到：“你跟她是不一样的。”
这是什么回答？
还是对我的问题避而不答啊！
“我跟她不一样？好，那我问你，她跟其他女人有什么不一样？为什么对她是特别的？”
我抓着小黑的衣领，用力一扯，小黑惯性地向我扑来，我迎过去，狠狠咬住他的嘴唇。
略带腥味的血液顺着我的牙齿流进嘴里，一向怕痛的小黑却动也没动也一下。
我松开他，将嘴上的血液一把摸去，厉声质问：“你回答我啊！”
小黑抬手擦了一下嘴唇，低着头，没有说话。
我有些发懵，不知道他的这个沉默代表了什么意思。
脑中回荡着一个声音：“他为什么又要瞒着我？”
又？
对啊！
我知道的，只是他跟我在一起，身为搭档“小黑”的一面，而我擅自将他认定为专属我的“小黑”，却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他名叫“却言”。
身为却言的他，是什么样的？
瑶池幻影里的却言，早就爱上了亦薇。
我清楚知道，瑶池幻影是现实的投影，就算当初我带着舍利子进入其中，破坏了一些剧情走向，但是总体而言，幻影跟现实是差不多的。
之前我一直在给自己洗脑，强行认为幻影里的却言是“却言”，而现实里的却言是“小黑”，把他们当成两个人。
现在看来，我似乎成功骗到了自己，竟然让我忽略了最重要的前提。
剧情走向再变，人是不会变的。
总是在我面前表现得很逗比的小黑，本性绝对不是如此。
小黑不是小黑，他是却言……
小黑不是……
我在心里不断地重复着同一句话，小腿突然有些发软，身体摇摇欲坠。
小黑离我很近，伸手一捞，接住我，关切地问道：“苗苗，你没事吧？”
体贴的表情很真实。
那又怎么样？
他的心跳也模拟的很真实。
我的双眼所看到的，真的是事实吗？
“你选择相信你的眼睛，还是相信你的心？”在宫家的时候，林越彬曾经问过我这样一句话。
“有些事情的真相远没有你所看所想的那么简单，你很聪明，但是太单纯了。”
那个时候我还不明白，也不能理解他所说的“有些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就在刚才，我脑中突然闪过一个想法，转瞬即逝，快到我还没捕捉到那个想法是什么。
隐约觉得，我似乎是忘记了什么事。
恍惚间，我似乎听到林越彬贴在我耳边，用低沉的声音说道：“苗苗，你该睁开眼，好好看清这个世界，看清你周围的人了。”
看清这个世界……
看清……
周围的人？
我的意识突然涣散，晕了过去。
再次睁开双眼，我的眼前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空气里夹杂着燥热的腥臭味。
我不安地动了一下，原本的燥热却忽而转为了潮湿的阴冷，还有一些腐烂的味道。
这是……
鬼域？
这个鬼域跟我之前所看所感的有些不一样，或许是因为之前我开了鬼眼的缘故。
此刻我突然被黑暗包围，竟然生出了一丝陌生感。
我念咒开启鬼眼，以往百试百灵的法术却突然失效，鬼眼怎么也无法开启。
我的眼前能看到的，除了黑暗，还是黑暗，耳朵里没有传来任何声音。
整个世界，仿佛是不存在一般。
“喂！有人吗？”我惊叫出声，依然是寂静一片，没有听到自己的声音。
我摸向喉咙，明明感觉到手举到了身前，却什么也摸不到。
我这是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
看不到、听不到也摸不到，我甚至有些不确定，我到底是不是存在着。
遇到这种莫名的情况，我怕的想哭，或许是哭出来了，但是我感觉不到泪水划过脸颊。
我突然想到了有名的感觉剥夺实验，我现在的情况跟实验里差不多，感觉器官没有任何的功能，按照实验的结论，我很快会因为焦虑而产生幻觉的。
我甚至不知道，到底现在是不是我的幻觉。
不对！
现在不能胡思乱想了！
我的焦虑起源来自对现实情况的不确定，必须先捋清楚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如果这里是鬼域的话，也太奇怪了。
我去过鬼域好几次，从来没有遇到这种情况，就算看不到，说话也应该能听到。
要说这里不是鬼域，我实在是想不到哪里能模拟出这么真实的鬼域。
等等！
模拟……鬼域？
我的脑中灵光一闪，想通了关键。
这里是我的梦境！
是魇魔创造出来的鬼域。
是了，刚才我昏了过去，应该还没有醒来，现在还是我的梦境。
这里不是小说，进入到梦境深处以后，可就不是那么容易逃脱了，并不是喊着“这是在做梦”就真的能醒过来。
冷静下来！
如果是魇魔的话，他们为什么要剥夺我的感觉？
仅仅是为了逼我发疯？
这个理由天滑稽了，如果我在梦境里呆的时间太长，迟早会被人叫醒的，他们应该速战速决，早点解决我才对，不该有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更何况，魇魔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我带入梦境的？
想明白我现在的处境，我反而没有之前那么慌了。
也想到了一件之前忽略的事情，我并不是被封闭了所有的感觉。
至少还有嗅觉。
我能闻到空气中的气息变化。
这是个好消息，虽然听不到也看到，但是我至少能却确认一点，对方的布置并不是很周全。
有漏洞，就有找到逃脱的机会！
首先，气息的变化表明，我确实有了微弱的位置移动。
我能根据空气的味道来判断位置，能移动一点是一点！
说不定到了某个临界点，就能摆脱对方的控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