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群人做出了这种残酷的事情?”萨尼一边思索着一边不停感受着四周的气氛,这时她已经来到了小岛的中心,一座高大的神殿出现在树丛中。萨尼定睛望去,只见这座由巨大白色石块砌成的神殿外壁上雕刻着各种奇异的生物,紧闭的神殿大门两边,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具与萨尼刚刚发现的那些尸体类似的残骸。与此同时,一股令人心悸的恐惧气息穿透神殿大门,冲击着萨尼紧绷的神经。
迈步走上神殿的宽大阶梯,萨尼慢慢来到神殿的大门前,美丽的游吟诗人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伸出右手按在石门上。随着她修长的手指推动,厚重的大门缓缓打开,幽暗的神殿中,一个灰色的身影出现在萨尼缩紧的瞳孔中。
“最后的闯入者……”伫立在神殿中的男子并没有回头,他的目光仍停留在神殿最前面的帕尔缇娜圣像上,圣像的前面,堆积如山的书籍正被包围在蓝色的火焰中,随着火焰的燃烧化成黑色的灰烬。
“你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萨尼抱紧竖琴,盯着男子的背影轻声问道。听到萨尼的问话,灰色的身影转过身来,银色的头发下,一双空白的眼睛中浮动着绝望的气息:“这里是不该存在的地方,我是不该存在的人……”
“这里马上就要毁灭了,女士。”男子望着萨尼,声音中透出沉重,“马上回到你的世界,忘记你在这里看到的一切……”“你……”萨尼看着男子的身影,“仇恨在你的心中涌动,告诉我,我能帮你做些什么?”
“你?”男子苦笑着摇了摇头,“一切都要结束了,女士,所有的一切……”“不……”萨尼忽然坐到地上,指尖划动琴弦,“我能感觉得到这并非是你真实的意愿……”美丽的女诗人深邃的眼睛中闪动着智慧的光芒,“一切只不过刚刚开始,闭上眼睛,你能听到自己最真实的声音……告诉我你的名字,陌生人。”
“奥丁·冯·阿尔弗雷德……”琴声划破寂静,男子的声音开始变得平静。萨尼的手指不断拂过银色的琴弦,悠长的琴声在神殿内回荡。男子闭上眼睛,仿佛已经陷入安眠,死亡的气息开始从他的身上衰退,祥和的神色涌上他苍白的脸庞。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萨尼辽远的琴声缓缓归于平寂。男子睁开眼睛,看着对面的游吟诗人,冷酷的嘴角慢慢浮现出一丝笑意。就在这个时候,神殿顶部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颤动,细小的石屑随着颤动散落下来。银发男子好像遭到雷噬般哆嗦了一下,猛地跳到萨尼的身边,拉起萨尼的手向神殿外跑去。
奥丁拉着萨尼跑出神殿的时候,一块巨大的石块从神殿上方轰然落下,激起漫天的尘埃。银发男子的脚步没有丝毫的停顿,继续拉着萨尼向小岛的外围飞奔。直到两个人跑到萨尼的多桅帆船边,萨尼才回过神来,女诗人轻轻甩开男子的手,走上跳板,回身对奥丁微笑着点了点头。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上帆船,在茱丽娅和众多女子诧异的目光中,萨尼缓步走上船头,在他面前,原本生机盎然的小岛随着神殿的倒塌慢慢下降,蓝色的海水漫上陆地,顷刻便吞没了这片绿色的土地。看着小岛渐渐消失在海洋的深处,萨尼回过头,面向脸色阴晴不定的银发男子:“我想我们也许应该谈谈,奥丁先生……”
“我们应该谈谈……”甲板上萨尼的声音穿破时空,回荡在正注视着小精灵塔妮眼睛的游吟诗人脑海中。这时一阵海风袭来,萨尼激灵打了一个寒颤,被拉远的意识重新回到她的身上。“我们应该谈谈……”萨尼不断重复着这句话,过了很久,女诗人低下头,轻轻呼了口气,“这就是我一直在寻找的那个人,那座沉没的岛屿就是我们相识地方……可为什么我的记忆却……”
萨尼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重又望向小精灵塔妮,塔妮仍然悬浮在萨尼的面前,紫色的眼睛中笼罩着一片白雾。“星光之翼!”随着萨尼的低声呻吟,一座美丽的小岛出现在塔妮的眼中。这座如宝石般镶嵌在海洋中的小岛在小精灵的眼眸中旋转着,小岛上处于不同季节的景物再次聚集成一个奇妙的漩涡,将萨尼又一次拉回到记忆的深处……
在这座被萨尼称为“星光之翼”的小岛上,美丽的游吟诗人怀抱心爱的竖琴斜倚在飘落着花瓣的古树下,微风带来草丛间昆虫的低鸣,在萨尼的耳边不停的回响。萨尼面前不远的地方,银发男子正在沉睡,苍白的脸孔上不时闪动着阴郁的神色。
“奥丁……”萨尼呼唤着男子的名字,伸出手拉住奥丁的指尖,伴随着男子手指的颤动,萨尼充满喜悦的眼中闪动着一丝不安。女诗人抬起头,看着天边闪烁的星光,目光渐渐变得迷离。
“萨尼。”就在美丽的女诗人仰望星空的时候,银发男子的眼睛忽然张开,他翻身从草地上坐起来,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双眉紧蹙,冷汗从额头泌出,滴落到萨尼的手背上。看到奥丁紧张的样子,萨尼把他的手掌放在自己的脸上:“还是那个噩梦么?”
“嗯……”奥丁轻抚着萨尼的脸庞,叹了口气,眉头越发拧紧。“奥丁……”女诗人低下头,“那终究只是个梦。”“不,萨尼,那不是梦!”银发男子站起身,灰黑色的衣襟在夜风中飘动,“自我们相识至今的数百年来,那个情景一直不断在我的脑中浮现,我看到大陆的分裂,火焰和风暴充满整个空间,世界支离破碎……”
“萨尼,相信我,梦境不可能如此真实……”奥丁的语调有些颤抖,“我看到神的力量从天而降,无数的生命在一瞬间消散,母亲的哀号和孩子的啜泣……我站在一个虚无的空间,你在我的面前坠落,我想拉住你的手,可是……”说到这里,奥丁的手忽然搭到腰畔的短剑上,“我必须改变这一切!”
“不,奥丁。”萨尼还是摇着头,脸上现出红晕,“我曾不止一次对我们的未来进行了占卜,所有的结果都是完美的,我们会在这个小岛上幸福的生活下去,不知你和我,还有我们可爱的孩子……”
“没有任何人类、精灵、魔鬼和神能活过末日灾变……”银发男子的声音仿佛来自夜空,“你也知道,所有的占卜术只能预测到未来的可能性,你也说过任何微小的扰动都能改变未来的进程……萨尼,我不是一个能够预知未来的怪物,但是我不能说服自己看到的只是一个梦境,如果我信仰某个神祉,我也许会去祈祷我是错的……”
“所以,我必须做些什么!”奥丁蹲到美丽的女诗人面前,拉起萨尼的手,“我并不介意克罗恩是否毁灭,我只希望在那一天来临的时候,你仍然能够幸福平安的活下去……”“你知道我从不奢望永生,奥丁。”萨尼回望着银发男子,“如果你的梦境成为现实,我只希望在世界陨落的时候,你能够陪在我的身边!”
“不,这远远不够!”奥丁摇着头,“我必须做些什么,那个梦境必须被阻止,我……”银发男子重新望向天空,“杰丹……命运之路会从那里改变,我相信……”“不……”萨尼抓着男子的衣袖,“我不能让你离开,你曾经承诺过……”
“我不会离开你的世界,永远。”奥丁低声说道,“但……”“我知道不能改变你的决定……”萨尼轻声叹息,“如果你一定要去杰丹,我希望能够跟随在你的身边,无论发生什么……”
“萨尼……我不能……”奥丁沉默了片刻,“相信我,我一定会回到你身边……”“不!”萨尼的语气中透出坚决。“萨尼……”银发男子拉起萨尼,抱在怀中,轻吻着心爱的女子,眼角抽动了两下,在他空白眼光的注视下,萨尼的双眼慢慢阖在一起,柔弱的身躯慢慢失去了知觉。
“对不起,我不能让你去冒险……”银发男子把萨尼轻轻放在地上,他的手指在萨尼的额头上掠过,“那个梦境必须被改变,我不能让你受到任何伤害……即使我所做的一切会让这个世界变成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