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莫悠就忙着给老公和儿子收拾行李，今天父子俩一起出院。
护士给两位病号做完最后检查，见她挺着大肚子，缓慢的一边忙着往箱子里装衣服，一边思忖，像是怕遗漏了什么，忍不住道，“需要帮忙吗？”
莫悠忙感激地摆手，手上拿着儿子的小睡衣，摆的小旗子似地。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可以。”
她之所以行动缓慢，只是在等着护士们出去罢了。
老公的内裤都在柜子里，实在不好当着别的女人的面拿出来整理。
否则，明天娱乐版的话题上，就是“向总裁的内裤颜色之谜”。
甚至，可能延伸出“内裤颜色决定性格命运”的无聊大猜想，以及，“男人的钱途与内裤的颜色”等等等等令人瞠目结舌的话题。
倒不是她夸张，自从向昊擎住进医院，那些媒体记者，几乎把医院的花园当成了集体宿舍。
前几天，因为她外出和应酬，多换了几次孕妇装。
娱乐媒体将她从头到脚，拿娱乐版的一线女星细细地对比一遍，就连金渺也未能幸免。
因为她没有接皇后的那场戏，金渺始终耿耿于怀。
加之衣品没有比得过她这孕妇，金渺特别打电话过来，狠狠地奚落了她一番。
“莫悠，你现在已经是整个娱乐圈所有女星的公敌！如果不想万箭穿心，我拜托你，最后有点自知之明，以后出门把自己罩得严实一点，这样大家都能消停一点。要不然，躺枪的人太多，你会成为众矢之的，人见人恨！”
这会儿想起金渺恶狠狠的口气，她还心有余悸。
不过，她好像早就是众矢之的呀，倪凌昕，倪凌灵，Zoe这会儿都恨死她了。
干脆，这几天都穿的灰色，白色，蓝色，简单到无妆，无饰品，发卡都不敢佩戴了。
护士整理着小车上的药瓶，漫不经心地看了眼忙于处理公务的男人。
他仿佛是片刻不得停歇的，完全无视妻子的忙碌。
向家不是家里揭不开锅，雇不起女佣的，他的前女友黎曼妙和他在一起时，听说出行都是前呼后拥，太后似的。
现在老婆怀孕，身边却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这未免过分了。
“我看到其他VIP病房的人，都有带几个佣人过来照顾，怎么你们没有？”
莫悠笑了笑，轻易洞悉护士复杂的眼神。
怀了孕，她才知道，挺着大肚子的女人，是社会最弱势群体，只是站着不动，也能赢得天下所有人的怜悯与关爱。
“家里也有能用的人，不过，我更喜欢和老公孩子独处，不喜欢被人打扰。”
前几天，倪凌灵只是给向昊擎端几杯果汁，她心里已经不是滋味儿，更遑论是衣服？！
护士推着小车朝外走。
始终沉默忙碌地向总裁突然开口，“谢谢你们一直以来的照顾！”
“您客气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向熙坐在自己的小床上吃着水果，拿遥控器翻看着动画片，忍不住搭话，“爹地，我觉得护士姐姐好像有点不客气呢！”
向昊擎从屏幕上抬头，赞赏看了小家伙一眼，“你观察很细致！不过，记住下次说这种话的时候，不要叫人家听到。”
莫悠忙过去，把门关上，反锁了，嗔怒看他一眼，“向昊擎，你——”
总裁先生泰然耸肩，“老婆，我们应该教孩子，看到不好的事，一定要勇敢地说出来呀！看到有人偷东西，应该报警！看到有人对别人的生活指手画脚，应该说声谢谢，然后叫他滚！”
莫悠哑然，这男人分明是在狡辩。
向昊擎揶揄瞧着她，似笑非笑。
“你刚才明明在忍着，也明明知道，在她心里，已经认定你老公是个恶人了！”
“……”怕吵起来，她干脆不语。
气急败坏地从柜子里拿出盛放他的内裤，袜子的小收纳箱，往行李箱里放。
向昊擎看了眼她忙碌的一双手，心里疼得紧，却又无奈。
他伸手就抓住了她的手腕，温柔攫住她低垂的眸光，看进她眼底。
“老婆，我们以后得分工，你负责宠孩子，我负责教育孩子，这样，咱们俩不至于吵架也不至于冲突。”
他真的会教育吗？大部分是教训吧？
“随便。”
向昊擎这就将话语付诸实践，“向熙，别看动画片了，帮妈咪整理箱子。”
“别，别，别，别给我帮倒忙！”那小家伙搭手，非要把东西都弄乱不可。
向熙忙搁下遥控器，下来小床，“妈咪，我可以帮你把鞋子全部摆进那个空行李箱里。”
“鞋子不能直接摆，要先用袋子抱起来，才能放，很麻烦的。”莫悠不忍心打击小家伙，“你把自己的玩具收进小背包里吧，还有……所有的画书，画笔。”
“好哒！”小家伙清脆地答应了，这就忙碌起来。
向昊擎朝着莫悠耸肩一笑，自我感觉良好。
莫悠只得把功劳让给他，不过，收拾玩具这种事，可是她每天晚上在家里督促过，才练到这个地步的。
向熙和向好，虽然是同年同月同日出生的龙凤胎，向熙却远比向好晚熟，动手能力，接受能力，也比向好差了许多。
能自己收拾玩具，整理书本，学会穿衣服，穿鞋子，以及晚上独自去洗手间，着实不容易。
而她家总裁老公，却在她教孩子晚上独自去洗手间时，严肃地斥道，“男子汉都不敢一个人去洗手间，还算什么男子汉？怕鬼，怕黑，再怕把你关进小黑屋里呆两天，看你还怕不怕……”
儿子当时的反应只有一个字，“哇——”哭了，小家伙完全是被他的大嗓门吓懵了！
*
保镖们把行礼搬下楼，莫悠在后面，推着和向熙把向昊擎乘坐的轮椅推出电梯，却迎面正撞上两个人。
女人长发倾散，高挑如模特，清雅的白衬衣搭配冷酷的银灰色修身长裙，脚上一双恨天高的防水台高跟鞋，气质高雅，从头到脚，美到无可挑剔。
她一手拿着鲜花，一手挽着一位和向昊擎眉目神似的中年男人。
一时间，出来电梯的一家三口就怔住。
这是天崩地陷，都不可能在一起的一对儿，怎么就走到一起了呢？
倪氏医药庆典酒会的那支舞，难道不只是一支舞吗？
就连向熙小朋友，都忍不住仰头看妈咪和爹地的反应。
因为，女人是顾商蓉，男人正是他的祖父，爹地的父亲——向振霖先生。
而这个男人，曾经指天咒地发誓，他此生最爱，只有上官嘉玉一人。
向振霖魁梧的身躯，却稳如泰山，英俊的脸上无半分波澜，也仿佛丝毫不觉得尴尬。
他侧首看了眼顾商蓉，抬手按住她挽在手臂上的手，对莫悠和向昊擎道，“出院怎么也不打个电话呀？我和商蓉是来看你们的。”
“我住院这么久，也不见您老来慰问一句，今儿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还出来晚了！”
向昊擎盯着顾商蓉挽在向振霖手臂上的指甲鲜红的手，怒不可遏地直接从轮椅上站了起来，一手拉着老婆，一手拉着孩子，头也不回地朝着车子走去。
“你们慢慢看，我们先走一步！”
莫悠忙把他的手臂架在肩膀上，手臂护住他的后腰，这样亲密的姿势，越显得他伟岸健硕，泰山一般，而她整个身体都圆鼓鼓的，肚子挡在前面，异常的不方便。
更叫她别扭的是，呼吸间就都是他针织衫上簇新的气息和好闻的男子体香。
自从她肚子大起来，怕伤了她，两人是分床睡的。
因此，他的气息也变得熟悉又陌生了。
她双颊绯红地娇嗔，“就算生气，也不能拿自己的腿开玩笑呀，你答应过我，好好保护静养的。”
向昊擎大掌扣在她肩上，沉下气，她发上馥郁的香气沁入肺腑，胸腔里的怒火，顿时跑去了九霄云外。
他如向振霖一样，也未能当一个守诺的人。
他答应保护她和孩子们，却总叫她受伤。
他答应好好养腿，竟为了那样可恶的两个人，冲动地站起来。
歉然侧首在她额角轻吻，他忙道，“我没生气，为那种人，不值得生气！”
向熙知道爹地心情不好，见爹地走得吃力，忙过去，抢在保镖打开车门前，先一步拉开车门。
“爹地，先上车！”
向昊擎欣慰地摸了摸小家伙的头，“乖，你先上！”
小家伙坚持，“你先！”
莫悠看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客气僵持，忍不住笑起来，“都是自家人，就别见外了，向总裁！”
向昊擎到底还是败下阵，坐进车子里，朝着儿子伸出手。
小家伙抓住那只温暖的大手，一步跨上车子，靠在爹地怀里。
莫悠在车下转头，看向电梯前，就见向振霖那个空轮椅朝这边走过来，顾商蓉拿着花束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的样子，像极了夫妻俩。
莫悠迎过去，对顾商蓉颔首，“顾女士，能否麻烦您……我想和爸爸谈一谈。”
“好，停车场这么大，你们慢慢谈！”顾商蓉拿着花走向自己的车子。
莫悠等着她关上车门，把向振霖请到远处，眼神凝重地探看公公眼底的神情。
“爸，您确定要和那个女人在一起吗？”
向振霖看了眼那辆扎眼的红色跑车，收回视线，内敛看着地面自嘲地笑了笑。
他是经历过无数大起大落的人。年轻时，花边新闻，绯闻女人，比两个儿子还多，他阅人无数，又怎会不知顾商蓉是怎样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