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悠很想说不是，但，细想楚金这样做的目的，心头那股痛只能咽下去。
她从他手中抽回手，远离他，“是……是该让它过去了。”
向绍诩松了一口气，“昊擎也不会再回来了，现在媒体都在咬着他撞死楚金的事不放，爷爷让他暂时躲避风头，所以，现在我的职位恢复了。”
楚金的墓碑前，一阵骚乱。
莫悠看过去，就见莫琳瘫在了地上。
魏子兰叫了两个保镖把她抬走，一群人都担心地跟在后面。
有人在议论，莫琳对楚金用情太深。
莫悠望着那一幕，发现翟子渊也在人群里望着莫琳，心头隐隐一震。
她对向绍诩冷笑，“我该说恭喜吗？”
向绍诩讪然扯了下唇角，“这倒不必。”
他也注意到那边的情景，只是淡看一眼，就收回视线。
“那天莫奶奶带子兰阿姨和婉姨过来商量退婚，我没有同意。莫氏集团欠了多少债务，你比任何人都清楚，许十七虽然能帮你，但他毕竟是黑道上的，用他，恐怕会影响莫氏的声誉，还可能引来他仇敌的僭越，所以……”
莫悠疑惑地看他，不禁怀疑他的脸皮是真金塑成的，风吹雨打火烧火燎还是这样结实。
“……你这是在求婚？”
向绍诩无奈地叹了口气，“悠悠……我们是在谈莫氏和你的未来！”
“这里是墓园！金子哥的葬礼才刚刚结束！”
向绍诩却丝毫未觉不妥。
“你不嫁给我，难道要嫁给别人吗？别人有我对你这样客气吗？他们哪一个不是看中你的美貌，和你父母留下的遗产，以及你手上的凤羽山？”
莫悠不敢恭维地冷笑，“哼哼，你现在倒是为我好了？你忘了当初你是怎么掐着我的脖子威胁我的吗？”
“我们结婚之后，相敬如宾，我不碰你，我们也可以分居，你守着你心里的金子哥，我过我的生活，我给莫氏最大的帮助，凤羽山是我们共同的财产，要如何开发，如何做，都看你的意思。”
“……无耻！”
“莫氏到今天，都是楚金一手计划的，不信，你可以挨个去问一问莫氏的对手，楚金和他们每一个都有交易，他们对莫氏蚕食鲸吞，莫氏才不得不卖掉你。”
“他对莫氏做什么，都和你没有关系。”
向绍诩像是啃一块硬骨头，强硬地下嘴，“是，是和我没关系。但是，你恐怕不知道，顾琰是收了楚金的钱才约你的，我最近一直在找顾琰的下落，明天他就回来，你可以亲口问他。”
莫悠早已不在乎什么顾东顾西的，顾琰是伤过她，却也是楚金救了她，那笔债怎么算，都已经一笔勾销了。
她冷眯凤眸，静看面前眸光急迫的男人。如果不是向绍诩和苏允珍亲口告诉了楚金向昊擎的下落，那会儿，楚金怎么可能去挥刀杀人？怎么会有今天的境况？
“向绍诩，我死也不会嫁给你！”
*
直到夕阳满天，莫悠仍是坐在楚金墓碑旁的石阶上，看着墓碑上的照片，雕塑似地，一动未动。
十七从路边的车旁走过来，却没有悲伤，扶了扶脸上的墨镜，视线绕着她黑天鹅似地婀娜倩影，心底天人交战，百般挣扎，最后还是上前蹲下来。
“悠悠，跟我去意大利吧。”
“我哪儿也不去，我要在这里陪金子哥。十七哥，你有空了就回来看看他吧。”
“他已经死了，你要守着墓碑过日子吗？”
“有什么关系？我知道他在这里就好。”
“悠悠……当黑帮大佬的夫人，可是很拉风的，你不是一直喜欢十七哥吗？”
莫悠气结，转头隔着自己的墨镜和他的墨镜看他。
他一身冷酷的黑，那一头灰发更显得如妖似魔，艳若花瓣的薄唇轻抿，看上去不苟言笑，莫悠却分明察觉，他是在笑，而且眼神也不规矩。
“十七哥，你……”
十七趁她开口，俯首就吻住她的唇，一手缠住她的要，一手箍住她的后颈，凌厉的舌尖趁虚而入，贪恋品尝她甜蜜的滋味……
莫悠惊怒挣扎，却反而被他压在地上，地上的石头硌得她忍不住嘤咛痛叫。
惊觉他的异样，她恐慌地喘息着，扯他的西装，扯不开他，抬腿踢他反而被扣住了后膝，诡异的姿势，更叫她羞耻难当。
突然有个人冲了过来，抬脚就踢向十七的脑门……
十七迅速松开莫悠，精准扣住对方的脚腕一扯，两人就扭打在地上
莫悠狼狈地起身就跑。只注意到，和十七厮打的男人，戴了黑色的口罩和墨镜，却没有认出，那就是楚金。
楚金被按着，闷声喘不上气，“她跑远了！”
十七又补给他一拳，才松开他。
楚金整了整帽子和口罩，站起身来，冷声警告，“以后别再碰她！”
“不这样，她能离开吗？还不得守着这块石碑哭死？”十七忽然想到什么，狐疑打量他，“你的伤好了？怎么跑来这里？”
“我根本没有受伤，那些血是后背破开的血袋而已。”
十七一拳捣他胸膛上，“臭小子，连我都敢骗？你知道我有多伤心吗？”
楚金没躲开那一拳，下面一脚结结实实踢在他腿上，“没看到你伤心，就看到你吃悠悠豆腐了。”
*
一辆黑色SUV在上官家半山别墅的门前停下，车上黑色西装的男人提着一个公事包下车，穿过庭院，进入书房。
对正在处理公务的向昊擎俯首道，“总裁，拍到了几张照片，觉得有点可疑。”
向昊擎把笔记本移到一边，摆了下手。
黑衣人上前，把一叠照片放在他面前，随手一抚，照片像是纸牌，整齐摊开成一排。
向昊擎看着照片上两个在墓碑前打斗的男人，也不禁狐疑地眯起鹰眸。
“这个人，很像楚金！”
“是。”黑衣人又道，“我派人跟踪他，但他和许十七在一起，许十七的人防着我们靠近，所以……”
“算了。”
黑衣人不可置信地看他，“总裁，真的就这么算了吗？邹誓的仇……”
“我撞了他是真的，撞死他已经是既定的事实。”
楚金主动撞在他的车上，就是想以死为莫悠换取宁静。
“是。”
黑衣人刚刚离开，楼下，一个高挑的女人，拖着行李箱穿过庭院，脚上踏着恨天高的细高跟，丝毫没有影响那猫步的妖娆。
到了门前，她顺利地输入密码进门，嗲声扯开嗓子，“昊擎，我回来了……”
向昊擎疑惑地从楼上下来，四目相对，两人都愣住。
黎曼妙不可置信地摘下脸上的墨镜，视线落在他腿上，惊得一个趔趄，差点趴在地上。
向昊擎肃冷地脸色也变得铁青。
他没有改门上的密码，是因为期望莫悠能主动过来。
但是，一道院墙却似隔着海角天涯，自从楚金的葬礼结束，她始终没有来过。
“昊擎，你的腿……”
“完好无损。”
黎曼妙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她上前，围着他转了一圈，就差蹲下去掀开他的裤脚仔细检查真伪。
“可是你坐轮椅。”
“我装的。”
“你不能生孩子，功能障碍。”
“我随手乱写的病历。”
“你……”黎曼妙赫然想起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
她在洗手间里说他是废人，威胁莫悠要一亿，和向绍诩上床，盗取他的文件送去帝豪……而本来，他们是要计划结婚的。
她抱住头，仍是不敢相信，自己竟错过了当向家儿媳的机会。
“你……你为什么要装残？”
“掩人耳目地复仇，试探某些人的真情与假意，还有，为了抓住我心爱的女人的心。”
向昊擎给她接受事实的时间，走到厨房，给她倒了杯水，放在吧台上，不着痕迹地打量过她一身顶尖名牌。
“看来，你混得不错。”
“是你派人把我安顿在意大利的，我回来就是向你道歉的。”
“我？”他不羁地摇头失笑，“你把我的文件给向绍诩，你和向绍诩在我的卧室里偷情，我没杀了你，已经格外开恩！我怎么可能给你活路？”
“一个叫迈克的人，说是你在意大利分公司的总经理凯文派过去的，他给我找了工作，待遇优厚，对我也很客气。”
“我在意大利分公司的总经理，凯文？”
向昊擎却不记得那边有叫凯文的人，倒是知道，莫悠的万能经纪人叫凯文。
他这就从裤兜里摸出手机，打给凯文，按了免提。
“是不是莫悠叫你给黎曼妙安排的工作？”
“向昊擎，你问这话是不稀罕么？我就说莫悠太蠢嘛！伺候你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管那个被你封杀的贱人？她说那个女人救过你的命！”
“她真的这样做……”
“哼！你天天派人跟踪莫悠，莫悠为你做了多少事，你竟然不知道吗？卑鄙小人！冷血怪胎！疯子！混蛋！”
凯文骂完就挂断。
向昊擎耸肩摇头，把手机搁在吧台上，眸光复杂地看着手机，等着黎曼妙的反应。
黎曼妙恍惚有些明白，“莫悠给我一百万的时候，我和她要一亿，她说，莫说一亿，如果当初我替你挡那一刀，她莫悠的命也可以赔给我。”
向昊擎眼眶微红，不可置信地抬头，哑声问道，“连命也可以赔给你？”
“是，她是这样说的。她说我弄丢了你，就没资格再回到你身边。她那个口气，就是像能保护你一辈子似地……我当时很生气，拿了支票就走了……”
向昊擎自嘲摇头冷笑，“她连我的前女友都安顿地这样周全，我却利用她，还撞死了她最爱的男人？！”
“你真的撞死了楚金吗？你让她爱上你，竟然是为报复楚金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