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害羞的缘故,陈晚晚一直和威廉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她红着脸走在黑色的夜里,似乎再靠近旁边一点,就能嗅到威廉的香水味。
和大部队汇合之后,陈晚晚和威廉微妙的闭口不谈在温泉那边发生的事。大家已经开吃了,除了带出来的三明治和一点点啤酒,有人把香肠拿出来烤,肉肠滋滋的滴出油,哗啦啦燃在火上,发出诱人的香味。
洁西(Jessie)递给陈晚晚一根烤好了的香肠,大家围着篝火聊天。弗朗西斯(Francis)带了一把吉他,此刻抱着自己的古典木吉他弹唱英式摇滚。大家都很捧场,认真的听他唱歌,有人说,认真的男人最帅。看来的确如此。
弗朗西斯平时看起来太“文静”,因此个人魅力比起社里其他几位男生显得不那么出彩。但此时,陈晚晚保证,周围的女生眼里都冒着小星星了。
一曲毕,大家在欢呼声中献上了自己的掌声。弗朗西斯有些骄傲,也有些害羞。陈晚晚怎么感觉他的表情有点甜……
弗朗西斯问:“你们谁想上来唱一曲吗?我可以给伴奏。”
底下已经有人跃跃欲试,但弗朗西斯特别转过头问邦妮:“嘿,邦妮,你想不想唱上一曲。”
邦妮有些惊讶,笑着反问:“我吗?噢,我希望能唱上一首呢,但是我的歌声实在是太糟糕了。你让Sophia唱吧。我听过她唱歌,非常好听。她还会唱中国歌剧。”
陈晚晚有点汗,中国歌剧……那叫越剧。
弗朗西斯转而问陈晚晚:“Sophia,是真的吗?”
已经习惯这里生活节奏的陈晚晚并不像初来时青涩,她挑了挑眉毛,并未推辞,大方应道:“当然。你想让我唱什么?”
弗朗西斯回答:“无论你想唱任何歌都行。”
陈晚晚笑笑:“那就Shawn Mendes的《stiches》吧。你会弹吗?”
弗朗西斯肯定的扬起了自己的小脸:“当然了!”
他对着陈晚晚笑笑:“来吧。”
陈晚晚应道:“OK~”
弗朗西斯手滑向吉他,五花缭乱的扫着吉他弦,娴熟的把玩着熟悉的旋律。陈晚晚很快抓到了节奏,进入乐曲里。她的风格和原唱完全不一样。清透的歌声就像清甜的潺潺溪水,就如巧克力融在舌头上,就似开在雪域山巅的花。
宛如一只莺莺黄鹂撩拨着倾听者的耳膜。
大家听得很入迷,会唱的人轻轻的在一旁和声。威廉微笑着看着这群学生,像爸爸看着自己有出息的孩子,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她会唱歌,不知道她还有神秘的本事呢?有一句话叫做不鸣则已,一鸣惊人。陈晚晚平时太低调,以至于高调起来,带着一种世外高人的逼格。
她唱完。大家呼啦啦的拍起掌。洁西感慨道:“太好听了!不可置信的好听!你们的合作非常棒。”
陈晚晚偏过头对弗朗西斯说:“谢谢。”
弗朗西斯看着陈晚晚,语气中带着几分惊喜:“你的声音真的太独特了。歌唱得很棒。”
陈晚晚有点被夸的不好意思了,只好笑笑而过。
洁西此时说:“刚刚邦妮说你会唱中国歌剧,你也给唱一下吧,我很想听。”
弗朗西斯也好奇起来:“真的吗?我还没听过。Sophia,你唱一唱给我们听听。”
陈晚晚怔了一会,其实她对越剧也不是特别会,只是从小到大听得多,根本没有经过系统的训练。但是,这群外国人应该不懂吧……
陈晚晚选了一段《西厢记》中,崔莺莺和红娘拜香时的唱词。红娘叫崔莺莺听听是何声响,崔莺莺猜发生了什么事。
“莫不是步摇得宝髻玲珑,莫不是裙拖得环佩叮咚,莫不是风吹铁马檐前动,莫不是那梵王宫殿夜鸣钟……”
此时的曲子才叫百转千回,似藤缠树,全要软了下去。陈晚晚的一抑一扬都带着中国的古典韵味,似乎面前真的有一个满头步摇金钗窈窕小姐,与着身边稚嫩丫头畅怀风月。
陈晚晚知道他们听不懂,也欣赏不了这曲里,这词里的情怀。顶多图个新鲜而已。她唱完,大家给予热烈的反应。陈晚晚害羞的笑了笑。
威廉在此刻拍了拍掌,说:“很美。就如中国的美人图。”
他怎么知道是讲美人的故事?威廉可不懂中文,难不成这就是知识分子的第六感?陈晚晚用一种半许惊讶,半许憧憬的眼神望着威廉,威廉的嘴角划出一个温柔的弧度。好像他读懂了陈晚晚的眼神。又或许,只是他喜欢对着陈晚晚这样笑。
大家玩的很嗨,连以往不熟的人,今天也像老伙计一样,一起喝酒,一起吃烤肠,随便讲讲自己的糗事。
玩到半夜,大家才兴尽休息了。陈晚晚和邦妮公用一个帐篷。邦妮是一个印度裔女孩,她对陈晚晚说,她今天的歌唱得真好听。
夜里,陈晚晚想起来上个厕所。这个营地附近有个共有厕所。陈晚晚披上外衣,从帐篷里钻了出来。
山上的温差真是大的可怕,下午陈晚晚还出了一头汗,但到了晚上,就算穿上所有的衣服也挡不住寒风凌冽刺骨。
陈晚晚火速解决了之后,小跑着往帐篷里赶。由于这里是共有营地,所以不止陈晚晚一行人在这里“扎寨”。陈晚晚就带了一只手机。黑漆漆的也难免踩到别人的帐篷……
陈晚晚跌跌撞撞的好像又踩到了一个帐篷,貌似里面还压着一只手或脚。只听得帐篷里“啊”的尖叫了一声,然后骂了一声:“卧槽!”
陈晚晚趁着帐篷主人还没有出来,赶紧开溜了……她才不要卷入跨国国际纠纷……
陈晚晚在帐篷前挂了一个夜光棒。她寻了一圈,找了自己的帐篷的方位。她往前踏了一脚。然后,一只可以覆盖住她整张脸的手捂住了她的嘴,把她往相反的方向拖去。
陈晚晚吓得瞳孔放大。她的脑子一下子苍白了,可是本能让她拼力挣扎。她曾无数次看到英国的电视里放着少女被奸杀的案例。在这种夜黑风高的晚上,如果她真的被拖到了一个没有人的地方,那她就算死了也没人知道呀!
求生的欲望,让陈晚晚变得不顾一切。她锋利的指甲划破了那个人的皮肤,那个人吃痛的叫了一声,稍稍松懈了,陈晚晚甩开那只手,拼劲全力的跑了出来。
她惊魂未定的看着那个刚刚绑架她的人。此时那个人正用十分不友好的眼神盯着陈晚晚,一只手托着另一只被陈晚晚抓伤的手,他反问:“你为什么要抓伤我?!”
陈晚晚仔细一看,原来是巴蒂斯特。
他看着陈晚晚,不满道:“我只是和你开个玩笑!”
陈晚晚没说话。如果他真的对她下死手的话,她刚才的确不会这么轻易逃脱的。但是陈晚晚才不会任由别人侮辱她的智商,她反骂了一句:“你这个大****!”
巴蒂斯特不怒反笑,他跨步走到陈晚晚的面前,然后用一种几近蔑视的眼神打量了陈晚晚一圈,他讥诮道:“你这个亚洲****,是你先勾引我的。”
陈晚晚气得不轻,这明明就是倒打一耙!她根本就没有单独接触过他。哪有人这么不要脸的?她同样讥讽道:“什么?!我什么时候勾引你了?你别自我感觉良好了,小心点,不要招惹我。否则我会报警的。”
巴蒂斯特听完丝毫没有害怕的意思,反而靠陈晚晚更近,一把抓住陈晚晚的下颌。陈晚晚吃痛的闷哼了一声,想把他的手扯下来却根本扯不动。
他死死的扭着陈晚晚的下巴,然后恶狠狠的说:“对,你就是勾引我了。我说是就是。”
陈晚晚用尽全力的把他的手扯了下来,身体不由自主往后跌了几步。
她咳了几声,抓着嗓子冷笑一声:“我警告你,不要招惹我,不然我会让你后悔的!”
巴蒂斯特好笑的看着陈晚晚,似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他反问:“好呀,你怎么让我后悔呢?难道你还会中国功夫?!哈哈哈哈。”
说到“中国功夫”时,他的发音特别用力。陈晚晚越听越生气。她丢出一个冷嘲,干脆应道:“对呀,我就是会呀。我还会一招把你打趴下。”
“噢!你这么厉害呀,快来教我呀!”
话毕,巴蒂斯特学着国外流行的功夫片的招式,蹦蹦跳跳的打出了几拳,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是在模仿李小龙。
陈晚晚勾起嘴角:“当然好!”
她学着刚才他的动作,洋洋洒洒的跨步走到他的面前,然后上身摆了一个拳击动作。巴蒂斯特期待的看着陈晚晚,他的手已经做好防御动作了,只等着她出击。
陈晚晚高高“嘿”了一声,巴蒂斯特紧盯着陈晚晚的拳头。然后,陈晚晚来了一个优美的高抬腿,一脚踢到巴蒂斯特的蛋上,用了十足十的力气。巴蒂斯特痛得声音都没叫出来,如同没有信号的电视机,突然“哔——”的不见了。
他的表情扭成了一个麻花,捂着自己的裆,像周星驰电影里的搞笑配角,姿势难看的扑街了。
陈晚晚忘记告诉这位外国年轻人。中国功夫更多的是智慧,比如——声东击西。
巴蒂斯特痛的在地上打滚,一边骂着:“卧槽!卧槽!臭****!啊啊啊!”
陈晚晚走到他的边上,讥诮的看着他满地打滚。当然,如同谷歌地图精确的定位,她没有忘记补一脚,死命的踩在他的裆部,还扭了扭。巴蒂斯特的声线顿生美妙的如同海豚的高频叫声,只有中国古代皇宫阉割太监时才能耳闻的奇特声线。
“哔——”
陈晚晚双手环胸,正儿八经的用东北话教育这位误解中国功夫的外国年轻人:“别说姑奶奶小气,姑奶奶今个儿就好心免费教你这蛮夷一套中华绝学——葵花宝典。望你今日学会后,加以辛勤修炼,假以时日,必会修成大器,绝情绝欲(育),得道成仙,早日去见你们的上帝!”
说完,陈晚晚拍拍手就走了。
只听得巴蒂斯特在哪里鬼哭狼嚎——“你说个什么玩意?!我听不懂!!不要丢下我!我站不起来了,我要医生!医生!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