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六妹和洪俊之间的联系渐渐稀疏。自从上次母亲住院,洪俊压根儿没有表示关心之外,洪俊主动给六妹发的信息也少了。可是六妹不明白为什么,她心里还是固执地喜欢着洪俊。虽然洪俊对自己的母亲没有表现出关心,但六妹从内心里仍然爱恋着洪俊。一般情况下,六妹主动和洪俊联系的次数少一些。偶尔六妹也会主动联系一下洪俊,但是更多情况下还是洪俊主动联系六妹的次数多一点。
前两天六妹给洪俊发了信息,但是直到今天洪俊也没有给六妹回信息。六妹不知道洪俊那边发生了什么情况,前天鼓足了勇气给洪俊打电话,但是电话接通了,洪俊却是没有接。六妹心里有是说不出的难受。虽然答应好好爱自己的老公,可是真正实施起来,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容易。也不知道为什么,六妹只要看到吴文那张脸,内心就快乐不起来。立刻就产生厌倦的感觉。六妹自己也不想这样,可是见到吴文就是高兴不起来。
春节回家的时候,六妹一家三口是一起回来的。
回到娘家的六妹一点也没有得到快乐和清闲。五姐外出打了几天工,就回来闹着和五姐夫离婚。五姐夫一脸苦相。见了六妹就不停地诉说着自己的苦楚。他让六妹劝说五姐不要离婚。孩子几个怎么办?
“我一切都听她的,这个家什么都由她做主。只要不和我离婚就行。”六妹听着姐夫不停地絮絮叨叨的说话,也没有作声。
六妹和五姐夫坐在午后阳光下的场坪上晒太阳,五姐到附近的亲戚家做客去了。吴文到邻居家打麻将去了。
乡下人,每逢春节喜事多。平常日子里,年轻力壮的都在外面打工,只有春节回来。很多宴席都集中在春节那几天操办,过生日的,结婚的,相亲的,新建贺喜的。每次六妹回来都有出不完的礼,七大姑做寿,八叔的儿子结婚,婶娘家建新房子请客……
五姐夫老实、迟钝。六妹也不知道怎么劝说五姐。五姐那么伶俐、精明、能干,和丈夫五姐夫形成鲜明的反差。
不久,五姐从别人家做客回来。孩子们玩耍回来也依着他们坐在阳光下晒着太阳。午后两点的太阳,是最珍贵的宝物,给人无限暖意和感动。大家身上都被晒得暖洋洋的。
五姐对孩子们说:“你们都去玩吧!赖在家里干什么。春节回来的人多,去和那些朋友、同学玩玩吧。”
孩子们知道母亲想打发他们走。但是他们想和小姨娘玩。又不舍得走。
他们冲着母亲说:“六姨娘多久没回来,就不允许我们和她聊聊呀!”
五姐说:“晚上,让六姨娘住我家,专门陪你们说话。”
“六姨娘,好不好,那说定了哦!”
“你们去玩吧。我今晚住你们家,反正这两天姨娘也没有回去呢,会陪你们好好玩玩的,你们到外婆家把逸飞也喊上,让他和你们一道去玩吧!要不他一个人在那边总看电视也闷得慌。”
孩子们像小雀一样子飞走了。
六妹劝说五姐:“孩子们都这么大了,大闺女都快二十岁了。你还要离婚。外面什么样的好男人等着你呢?”
“哪有什么好男人。”五姐说。“我只是生气说说罢了。你瞧钟祥那个熊样。像软豆腐提都提不起来。我恨死他了。和他过一辈子,我真的不甘心。”
后半句说出了六妹的心声。可是自己也是坚决不会离婚的。五姐多少还唱几句要离婚的小调,可是六妹想自己连小调都压根儿不会哼哼的。
“一块馒头搭块糕。哪能两个人都那么精明和能干呢?”六妹说出这样的话也是在劝说自己吧。要安心,要认命。
“唉,过够了。”五姐说。“真和他过够了。”
“过够了,那怎么办呀?”大家都沉默不语了。五姐夫像个犯罪分子似的,失魂落魄地望着五姐和六妹,眼里显示出呆滞的光泽。六妹想起吴文和五姐的事,一种微妙的情绪掠过六妹的心头。六妹心里涌起一股说不清的滋味。自己不喜欢的男人,五姐竟然喜欢着,这说明什么呢?难道真是隔锅饭香?
“孩子都这么大了,你就真舍得吗?”六妹问五姐。
五姐眼泪婆娑了。
“我也没有打你,你哭什么。家里什么事不都是你做主吗?还要我怎么样,你才满意?”
“我也不想做主。什么事如果你能做主就好了。你以为我想做主呀,你做不了主,我才做主的呀,你真以为我想做主呀!”五姐哭出声音来了。
“五姐,别哭。还没过正月初五呢!快别哭了。让走路的人看到多不好。”五姐家在村东头第一家。路边来来去去走亲访友的人。五姐听了六妹的话,小声抽泣起来。她用手掩着面。低垂着头。钟祥像个木偶一样了。他好像在看着路边的行人,又似乎在看着半空,又似乎什么都没有看,只是在那呆呆地坐着。六妹心里觉得凉丝丝的。说不出的悲哀像鱼刺卡在喉咙。她装着咳嗽了几声,终究没有让眼泪落下来。
小年初五下午,三姐回来了。带着孙子。也是哭着回来的。丈夫过年都没有回家。到小女人家过年去了。大儿子也没有回来,在外面又找了一个对象,家里的媳妇不要了。三姐的丈夫原来在戏剧团呆过。后来戏剧不景气散伙了。他们就临时搭起了娱乐唱戏班。专门为红白丧喜事组织演出活动,一年也挣个万把两万的。三姐夫自从参加了娱乐唱戏班,很少回家,很快和唱戏班的一个小寡妇好上了。那个小寡妇比三姐年轻,但还没有三姐长得好看呢!大家背后都说,三姐夫就是被小寡妇身上的妖气迷住的。那个小寡妇黑不溜秋的,哪有三姐长得端正、秀气,可是三姐夫鬼迷心窍就是喜欢上了那个小寡妇,过春节连家都不回来了。三姐说说他,他就吓唬三姐要离婚。三姐真有说不出的苦楚。大儿子也不回来了。孙子都三岁了。大年初一大儿子媳妇还在家的,后来出门玩,听人家说丈夫在外面又找了个情人,就气极了。一生气就回娘家了。撇下孩子让三姐带着。
初五晚上,姐妹三个就聚在五姐家,商量着对策。
五姐在外面认识了一个搞房地产的老板。老板让五姐给他生个男孩,答应为她在大城市买一套房子。还答应给她三十万现金。五姐就像中了毒似的。她想自己辛辛苦苦挣一辈子,又能挣多钱。人家答应给自己在大城市买套房子,还答应给自己三十万现金,不说那一套房子,就那三十万现金,足够钟祥干苦力活干个十几、二十年的。五姐的心理失去平衡,当然想到要离婚呀!六妹和三姐纷纷都说五姐想入非非,哪有这等好事。即便真有这样的好事,将来孩子生下来,还不知道要经受多少折磨呢,真的要分得家产,也不知道要打多少官司。五姐的美梦慢慢被两个姐妹击碎。
“我都恨死了,他在外面有了贱人。你竟然要去做人家的贱人。”三姐毫不留情的说。“人家如果知情会恨死你的。抢人家的老公。还想分得人家的财产。你也太天真,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六妹附和着三姐劝道:“现在外面的世界里精彩太多。到处都充满着精彩。可是你已经不是小姑娘了,应该经得住引诱,你三个孩子都那么大了。还要去干傻事吗?”
“我也是为孩子们作想,我要那房子干什么,还不是想将来留给儿子。”
“你是给他生儿子,你现在的儿子怎么能得到房子呢?”
“他答应我的,我给他生个儿子,他给我一套房子。”
“痴呆。你给他生的儿子,谁认呢!私生子,谁分家产给他。少根筋。你不能相信男人的花言巧语。”三姐说。
五姐不作声了。
五姐儿子跑过来问:“妈妈给谁生孩子呀?”
六妹嬉笑道:“小孩子懂什么,快一边玩去。”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刚才说的我可都听到了。”
大家面面相觑。“不要那么紧张好不好,拜托。”五姐的小儿子倒是挺大方的。“妈妈你就答应人家吧,在大城市买套房子,我的娘呀,了不起,我替你的姐姐们答应下来了。”
快滚一边去,六妹朝侄子直摆手,“等到时候没有娘了,哭都哭不出好的来。”
他冲六妹扮个鬼脸,走开了。“我说着玩的,妈妈你可不要放在心上。”他顿了顿又说,“你还是做我的农民母亲吧。这样才叫脚踏实地。”大家听了都忍不住哈哈哈哈大笑起来。钟祥在一边也闷声笑了。五姐看到五姐夫在笑,骂道:“死色,笑什么?这下你得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