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福海怎么也没想明白,张一田这怎么就突然怒了?张文忠昨天晚上可是信誓旦旦的向他保证过,张一田肯定是低三下四的求着他,最后还是会满足他们那欲求不满的讹诈的。
可显然事实与张文忠构思的美好愿景差了不少,张一田不光连求着都没求他,反而是撂下来话,说不用这土地了。
肖福海家里有三亩多的土地,按照张一田的说法,一年他就是什么都不干,可就有一万多的收入呀。
可眼看到手的钱,竟然一下子就飞了,肖福海不傻眼才怪。
可张一田走的飞快,等他要去拦住的时候,林慕茹都已经跨出了院子。
肖福海一屁股坐到了摇椅上,眼睛里没神,呆傻的不知道心思云游到了哪里。
肖福海一拍大腿,大叫了一声不好:“该,该死的张文忠,你……你他妈害……害惨我了!”
肖福海自顾自的念叨了几句,就抬屁股出了院子,直奔这张文忠走了去。
肖福海嘴上不利索,手脚却麻利得出奇,三步并两步,跑了两分钟他就到了张文忠家里。
一进院子,肖福海有些惊讶,因为张文忠家里可是聚集了不少的人,全村老老少少的,估计有二三十口子都在这里。
张文忠在自家的院里摆了两桌,桌上零零散散的摆着几盘家常菜,张文忠在几张桌子中间窜行,乐呵呵的招待着这群人。
“张……张文忠!”肖福海也没管那么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突然大喊,“你……你……你******,把我……我害惨了,知道不?”
刚刚院子里的喧闹声震天响,大家推杯换盏的,忙的不亦乐乎。张文忠更是主角,脸上乐的开了花。
可肖福海一喊,人群立马安静了老多,目光齐刷刷的投向了肖福海这里。
肖福海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可一万多块钱眼看着到手,却成了煮熟的鸭子,这实在是让这个爱钱如命的老头有些淡定不下来。
“呦?肖磕巴,你怎么才来?”张一田挤出一脸笑,举着酒杯就奔着肖福海走了过来,“快来吧,大家伙就等着你呢!”
张文忠把就被往肖福海嘴边一递过去,却被肖福海一把挡了下去,酒杯甩在地上,被摔得七零八落粉身碎骨。
张文忠先是一惊,随后勃然大怒,对着肖福海就大吼:“妈的,你他妈要干啥?这叫敬酒不吃吃罚酒是不是?”
肖福海被吓了一跳,虽说是抱着和张文忠理论的心思来的,可肖福海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张文忠真要是发起怒来,他还是要吓得屁滚尿流的。
“张……张……张一田去找过我了……”肖福海憋了好半天才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可张文忠好像已经明白了大半似的,拍了拍肖福海的肩头,充血的脸上也瞬间笑了起来:“磕巴,那是好事呀?昨天,我不是都和你们说过了,张一田只要找上你们,就跟他死死的磨,再涨个一两倍的价钱,压根不是啥难事!”
张文忠一提这话茬,肖福海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出来,一把挡开了张文忠的胳膊,气呼呼的说:“放……放,放屁,张一田是……是去了,可……可 他……他告诉我,他不要……要咱们这土地了……到嘴的鸭子飞……飞走了!”
“啥?不要咱们那土地了?真的假的?肖磕巴,这话你可不能胡说呀!”
“就是,张一田要是不要咱们得土地,他拿什么种菜去呀?”
“妈的,这要是真的,老子到手的一万块钱岂不是没了?”
“……”
院子里像是炸开了锅,所有人听了这消息,立马慌了神。大家本来是为了感谢张文忠,给大家伙提了醒,又能捞到了一笔钱。
本来还盘算着,能落到一万的,现在变成了一万五,能落到五千的变成了八千。
可现在别说那个了,眼下就连那基本的几千块都成了泡影。
人群纷纷把矛头指向了张文忠,这老东西可算是罪魁祸首,要不是他在这里搅和,说不准现在大家的钱都手握把掐的了。
“张文忠,都是你干的好事……”
“张文忠,这下子可咋办?张一田不要土地了,来年又得种菜,现在买菜是越来越不好卖了!”
“张一田要是不要了,那我就给你了,我也不要四五倍了,你给我两倍就行……”
“……”
张一田听到这件事也是一愣,可他沉思一会功夫后,脸上立马就会心的笑了起来。
这他才听到自己的背后,刚刚那群还在阿谀奉承的东西,转眼就骂死了自己,他的火气也蹭的就起来了。
这群人,张文忠也是真心的受够了,恨不得提着刀砍死两口子,不然这群王八蛋就只能占便宜,吃了一丁点亏就都不依不饶的。
“好了,吵你们的姥姥!妈的,没死也被你们吵死了!”张一田大喊道,“就你们这智商,充其量就是狗的智商,还想跟张一田玩?死你们都不知道怎么被玩死的!”
张文忠的动怒,立马让屋子里平静了许多,刚刚咋咋呼呼的人平静的最厉害。
一个上了点年岁的老头眼神里惶恐不安,挪了挪身子就问张文忠:“文忠,这也不怪大家,你说这眼瞅着到手的钱,大家都是信了你的话,你看现在一田生气了,他不要咱们得土地了,那可咋办呀?”
说话的老头叹了口气:“我这都七十多岁了,我是种不了菜了,土地只能转包出去,张一田出价高,我本来……”
张文忠一脑门子的皱纹,凶狠的瞪了一眼说话的老头:“你着急个哪门子?你年岁最大,心思都就着饭吃了吧?”
张文忠也不管不顾,不理会了肖福海,他自己先回到了饭桌前,捏起一盅酒,一口就干尽了。
“哼,就你们这帮人,就是一帮子傻缺,张一田说什么就是什么吗?傻!他说不要,是在试探你们,他想让你们先沉不住气,最后去找他求情,到时候别说是这三倍的价格,估计你们要是主动送上门去,他还得给你们压价呢!”
张一田的话一下子点醒了这群人,似懂非懂似的他们一瞬间安静了许多,一个个如梦方醒似的静静的坐了下去。
张文忠的话的的确确很有道理,有人还嘿嘿的自嘲笑了笑。
“张一田这小子果然是有脑瓜学问呀,想不到处事这么阴损?”
“就是的,差一点就上了他的当,那可就不是几千块钱的事了,说不准,到时候他把价格压的更低点,这人的心太黑了!”
“就是的,还是文忠好呀,刚刚都是咱们错怪文忠了,原来张一田才不是个东西,那钱本来是咱们得,他还要想方设法的骗回去……”
“……”
这院子里的,说到底也没几个好东西,都是随风倒的墙头草。
不过张文忠倒是不在意,他可是还指望着这群人给自己利用呢。
张文忠想的很明白,张一田估摸着会按耐住性子几天,然后见实在是没人去找他,最后也就只能乖乖的来找大家了。
张一田现在需要的是土地,他的时间不多了。张文忠知道自己坑害张一田的目的,距离达成已然不远了。
所有人再次的推杯换盏,连刚刚气哼哼的肖福海也加入了进去,所有人都装出了一副其乐融融的架势,实际上个个人心里都揣着自己的小心思。
张一田刚刚也的确是怒了,不过他还是比较理智了,他冲着肖福海发怒也是有目的的。
他现在对于上河村的这群见钱眼开的村民们,简直就失望透顶了,一个个只认钱不认人。
张一田索性也就下了决心,既然你们这么的不领老子的好意,那也就别怪自己了。
这权当是给了你们甜枣,你们不要,偏偏要个冷屁股。
张一田最开始倒也是像张文忠那般打算的。
他回了家,等了好半天的功夫,不过后来他索性也就想通了。
毕竟拥有土地的,可不仅仅是上河村呀,周围的刘家村,清水河对岸的下河村里,可都有不少土地呢,而且那土地的肥沃程度可一丁点不比上河村差多少呢。
张一田这才是如梦方醒,他也想到了一句话,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张一田和谁也没打招呼,直接提着三十万的款子就去了河对岸的下河村。
上河村位于清水河的左岸,这边的土地都是高坡山隘,能耕种的土地,只有河滩边上和山坡的一片平地。
下河村就不同了,这里是一水的冲积河滩地,不光平整,还土地肥沃,无论种上什么庄稼,长出来的,都要比附近村子强上百套。
张一田开车上了那座修建于八十年代的石桥时,从后视镜里看了看背后的上河村,他实在是有些想不通,上河村的村民们,怎么就这幅德行。
张一田一脚油门,车子一溜烟的就冲过了桥,他直接找到了下河村的村部。
下河村比上河村整个大一圈,人口也比上河村多了一半。
到了村部时,张一田直接提着那一袋子钱走了进去。
下河村的村主任叫宋元,三十多岁,长相干练。他上马不过三两年,下河村就一举成了镇子上的收入头名!
宋元认得张一田,他总是看电视,自然对这个邻村出头的年轻人物很熟悉,还多了几分敬佩。
张一田开的坦途车太过于拉风,以至于一冲进院子里,坐在村部里的宋元就感觉像是坦克进了院似的,他一下子冲了起来,就看见一个英气博博的年轻人,提着一个蓝色布兜奔着村部里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