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好信以后,我在自己嘴上涂上了口红,在信纸上留下了我的唇印,第一次,我在信纸上写下了两个字——吻你。
这封信发出以后,很长时间我都没有收到乔峰的回信,我不知道这是怎么了,难道乔峰不喜欢我了吗?难道乔峰喜欢上别的女孩子了吗?那个时候的感觉真的很痛苦,整个世界都是黑暗的,我开始读唐诗宋词,我喜欢诗词里的那种缠绵幽怨的情感,那些感觉说的就是我。我觉得。
后来我才知道,乔峰根本没有收到这封信,我寄出信的时候乔峰随部队出去拉练,拉练刚刚结束,乔峰就收到了军校的录取通知书,就这样乔峰进入了军校,开始了自己的军官梦。
乔峰为什么没有及时给我写信告诉我他考上军校的消息我不知道,大约过了元旦以后,再见到乔峰的时候,我们也没有及时谈起这个话题,因为那个时候在说起这个话题已经毫无意义了。
在我最难过的这段时间,父亲知道了我和乔峰的事情,父亲坚决不同意我和乔峰好,理由很简单,一个当兵的,能有什么前途,找一个公务员,好歹是国家干部,一辈子稳稳当当的,国家把你养到老。
不知道别人都是怎么样走出失恋的,只记得我走出失恋并没有花费太长的时间,大概就是一个多月吧,这可能和妈妈的教导有关。
妈妈给我讲了一个故事,我知道了妈妈年轻的时候也曾像我一样喜欢过一个人,这个人并不是父亲。妈妈还告诉我,女人这一辈子注定是要错过一个最深爱的男子,因为女孩子在人生第一次深爱上一个男子的时候,她根本不懂什么是爱情,只有经历了错过,她才知道爱情的涵义。
当时我并不是很懂妈妈说的道理,这还是妈妈第一次和我谈关于男女情感的问题,妈妈鼓励我坚强点,我告诉自己要和妈妈一样坚强。
现在想想,我才真正懂得妈妈的意思,只有经历了“错过”,才会懂得珍惜,只有懂得珍惜的人,才能知道什么叫爱情。
在父亲的安排下,我和葛平相亲了。相亲的地点非常没有新意,因为是在我家里。
葛平和我同岁,专科毕业,在地税局工作,父母都是地税局的干部,长子,还有一个弟弟。这是我相亲前对葛平所了解的全部信息。
我们见面的时候和电视上演的情景差不多,葛平到我家后,妈妈很热情。
“小葛,快来,坐这儿,呵呵,累不累啊。”妈妈说。
“不累,阿姨,呵呵。”葛平扶着自己眼镜,偷偷的瞄了我一眼。
“来,小葛,吃个苹果。”妈妈依然热情。
“小葛啊,工作多久了?”父亲问。
“叔叔,我去年参加工作的,一年多一点。”小葛同志手捧着苹果腼腆的说。
“别光顾着着说话啊,吃吧,这苹果甜着呢。”妈妈说。
“哎。”葛平真大口吃起了苹果。
妈妈扯着我的衣襟悄悄地对我说:“别愣着了,说话啊。”看着妈妈屁颠的样子,真让人心寒,怎么着啊,我就不能高贵点吗?想到这里我有点赌气,就是不说话。
“恩,年轻人刚参加工作要多吃苦,工作上要主动点,好好学习,争取给领导留下好印象。”父亲永远是父辈们说教的那一套。
“恩,我知道的,少说话多做事,我爸也这么说的。”葛平笑呵呵的说。
“哦,哈哈,可怜天下父母心啊,你父母身体怎么样啊?”父亲似乎很有兴趣和小葛同志交谈。
“我妈比我爸的身体好,我爸喝酒太多,胃一直不太好,别的都还好,呵呵。”小葛同志还真不岔生,越说越放松。
“小葛入党没有啊。”父亲问。
“现在是入党积极分子,还在接受考察呢,我现在每半个月就写一份思想汇报,争取早点入党。呵呵。”葛平说。
“哎,这就对了,年轻人嘛,要有追求,好着呢,积极上进是好事情,要多琢磨领导心里在想什么,多替领导着想,这样领导才会为你着想的。”父亲依然诲人不倦。
“别听老头子胡说,小葛”,妈妈插嘴,看着父亲说:“你跟孩子胡说什么啊,年轻人就要踏实点,不要搞见风使舵投机取巧那一套,整天琢磨别人心里想什么累不累啊,都什么年月了,还搞反攻倒算啊,真是的,呵呵,小葛,别听他胡说。”
“我这怎么就胡说呢?你问小葛,小葛啊,你说叔叔说的对不对。”父母演出双簧戏,试探小葛同志处理家庭关系的能力。
“恩,叔叔说的对,就是要多琢磨,不然很容易做错事情的,阿姨说的也对着呢,我妈妈也教我踏踏实实做事情呢,我还年轻,不踏实点很容易犯错误的。呵呵。”葛平说。
这个看起来憨憨的眼镜男子居然还不算白痴。用看似愚蠢毫无心计的回复争得了我父母的极大好感,两人对望一眼,哈哈大笑。
我没想到葛平还这么会说话,多少有了点好感,我看了看葛平,抹多了发乳的头发油腻腻的让人恶心,厚实的眼镜片隐隐的还能看到浮灰,唇红齿白,青色胡茬,看样子是梳洗打理过的,我留意了一下他的两腮,鬓角下各有一绺绒毛,我很快给这个人的生活准确的做了定义——邋遢。
为了求证自己观点,我特意留了葛平的鼻孔,果然,偶有三两根鼻毛迎风招展,败絮已然在外,焉有金玉在其中?
这是我对葛平的第一印象。
妈妈见我不说话,以为我害羞,站起来说:“老头子,走,跟我买点菜去,小葛啊,今儿个就留在家里吃饭啊。”
小葛同志站起来忙说:“哎哎哎,好好好。”还真不客气。
妈妈高兴的说:“看,多实诚的娃,呵呵。”父亲认同妈妈的观点,满意的点头微笑。
父母出去后,只剩下我和小葛同志两人。我并不像父母认为的那样从小没和男孩子交往过,容易害羞,不会说话。他们之所以对我有这样错误的评价,这只能说明我伪装的好。
从小学三年级开始,我就是一个让男同学头疼的女孩子,虽然我不是一个振臂一挥就能有响应者无数的领袖型人物,但我有自己特点,我思维敏捷、善于争辩,我说话刻薄、言辞激烈,能和我争辩超过十句的,屈指可数。所以,严格的说,我是一个经常欺负男同学的女同学。
葛平看着我笑呵呵的也不说话,我也冲着葛平笑了一下,葛平居然双手合十插入双腿之间低着头不说话的笑,这一个神态把我逗乐了。
好像他是一个很会害羞的小家碧玉,遇见了我这样一个风流倜傥、才华横溢、风度翩翩的男子以后,身不由己的开始做作了一样。这是个什么样的男人?我忽然对他没有了之前强烈的排斥感。
“眼睛多少度啊?”我问葛平。
“300多,不对,左眼是300,右眼是275,呵呵。”葛平依然保持着小家碧玉的姿势。
“是玻璃的吗?”我问。
“是啊,玻璃的。”葛平说。
“人家现在不是都用树脂的嘛?防摔,你这眼镜不好,掉到地上就摔坏了,人家树脂的那种不会。”我终于找了个话题,可以交流下去。
“恩,我听说过,不过这个眼镜好着呢,等啥时候坏了我再换吧,呵呵。”葛平说。
“干嘛要等坏了才换呢?”我想用强迫性的谈话试探葛平的涵养和度量。
“这个好着呢,就不用换了啊,还能用啊。”葛平说。
“可是这个不好啊,树脂的比这个好多了,万一你在外面不小心把眼镜掉地上摔坏了,那你怎么办?”我问。
“不会,我走路慢,不着急。”葛平说。
“这不是慢不慢的问题,我是说万一,万一坏了呢?你看不清楚东西,多耽误事情啊,再说了,也不安全啊。”我依然穷追猛打一个问题。
“哦,你说的意思是,要是用树脂的,掉在地上就不会摔碎,比较安全是吗?”葛平重复我刚才的话。
“恩,是啊。”我看着葛平说。
“哦,这个我觉得有一定的可比性,树脂的应该比玻璃的实用安全一些。”葛平说。
这是个犟驴,属于一根筋的家伙。他还是不说自己换了这个眼镜。这个问题也只能进行到这里,但我又不想放弃,我继续说:“有空你去眼镜店试试,树脂眼镜啊,镜框的样子很多,我见到有人戴无框的那种,蛮好看的。”
“恩,行,有空我去感受一下”葛平终于妥协了。
我们就这样在我的勾心斗角式的交谈中等待我父母回来。
“哎,你的工作落实了吗?”葛平问我。
“没呢。”我说。
“哦,我帮你问问吧,我爸爸那边朋友比较多。”葛平说。
“不用了,我爸这边的朋友也多。”我拒绝葛平的好意,继续看这个男子如何在我面前出丑。很奇怪,我从一见到葛平开始就想作弄这个人。
“多一个人多一个机会,没事儿,一句话的事儿。”葛平笑呵呵的说。
“那行吧,麻烦你了。”我顺手推舟的接受他的好意,却表现出我并不领情的态度。
“没事儿,都是朋友,呵呵。”葛平爽朗的笑着说,一点也不介意我这样的小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