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大海上,风静静地拂过赵天雪的脸庞,她呆坐在海水里,半个身体已经冰凉,她忍不住咳嗽了几下。时间过去了多久,没人知道。四下里静悄悄的,真是万籁俱寂。
“死了,死了,没救了,没救了!”赵天雪眼里含着绝望的泪水,喃喃自语着,忽然,她使劲爬起来,很快地趟过海水朝岸边跑去!
远处的东山宾馆主会场内,人影摇动,台上演着各色精编节目,台下觥筹交错,灯火辉煌。
赵天雪就一身湿漉漉地出现在会场上,她的模样引起了议论声。
一旁的杨姐从没见赵天雪这样,但是为了维持活动的进程,仍叫一旁的同事去拉她。
而此时赵天雪毫无形象可言地大声哭喊着:“江东死了,江东死啦!”
有人摔了酒杯,撞到了椅子,摇晃着不堪重负的身体走过来,宋玄的脸上充满了悲痛和绝望,他问赵天雪:“你刚才说什么?你刚才说了什么?”见赵雪风浑身是水,只是哭个不停,他吼道:“你刚才说了什么?再说一遍!”
赵天雪和周围的人都被这吼声吓到了,赵雪风哭泣着说:“江东死了,他跳海淹死了。你如果现在去海边,可以去捞他的尸体。”
“你在撒什么慌?!玩什么花样?江东刚刚从我眼皮底下离开,他刚走,怎么可能死?我要打电话给他!”宋玄去找他的电话。
那个浑身珠光宝气的中年贵妇上前,劝说:“小玄,小玄——”
宋玄躲着她找出了他的手机,“妈,你让开!我给东东打电话!”
赵天雪不想看他们演戏,她说:“我给你打过电话,如果你接的话或许来得及救他……”说完,赵天雪转身走出会场。
陈俊走上前似乎想说什么,赵天雪看他一眼,“你们有钱人眼中爱情是什么?”
说完想到江东泪又落下来,她快步离开。
宋玄看到手机上五个未接电话,一瞬间乱了方寸。如果江东死了……或许江东死了……江东死了……那么他也不想活了……
眼前的一切怎么那么碍眼,江东死了你们要庆祝什么吗?
宋玄掀翻了桌子,眼睛血红的冲了出去!
“小君、小星快拦住宋玄!他要疯了!”
呼啦一下,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悲剧冻住了。陈俊、宋摘星、陆仁、陆博文一起追了出去!
马路上看到冲过去的宋玄,赵天雪也跑起来紧随其后。
大海里,宋玄拼命地潜下去,潜下去,在潜下去,他用力的拍打着水,仿佛一次次摸不到心爱的人。
岸上的人喊着宋玄的名字,议论着江东是什么人,海上一轮明月升起。宋摘星、陈俊、陆仁、陆博文也加入到搜索中,更多的人加入。华丽的西装被扔在沙滩上。
宋玄大叫:“你们出去!出去!如果是捞尸体都给我滚出去!滚出去!”
所有想帮忙的人只得退回来,不愿退回来的也被别人拉了回来,那些平日称不上交情的人心里想着:这么久了,可不是捞尸体。
“小玄,小玄,放弃吧!我们找搜救队好不好?小玄……”中年贵妇担心地喊。
宋玄仍是徒劳的潜水、潜水,浮上来时听到自己妈妈的话,他忍了很长时间的眼泪落下来。心里其实明白,江东死了,但心里总不愿相信,似乎只要捞不到尸体,还可以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妈妈,我宋玄长到今年这个年岁,从没用您操心过,无论学业、生活、事业,我的选择和判断都没有错过。”
“你们从不干涉,这一次你们干涉我的情感问题,我假装把自己最爱的人赶离开自己身边,我以为你们总需要时间,我以为只要你们找不到他缠着我的借口,他就会安全,我们是亲人可以慢慢谈。如今……”
泪水源源不断流下来,他痛苦的对着朗月嘶吼:“如果……江东死了,您的儿子会跟着去!”
我们和父母产生了矛盾,我们作为儿女的总会一味的退让,因为怕伤他们的心受到伤害,为此我们会失去自己的爱人,或者事业,或者自己的梦想,或者等等。
其实父母并不弱,他们有你守护着,反倒是你,当父母站在你的反对立场上,你却是孤立无援,可怜无比的站在父母阵营和自己作对,而痛苦,失去那些的痛苦,还是只有你自己承受!
宋玄痛苦的闭了眼,沙滩上站着的人却借着月光看到一个东西飘到了宋玄的身边。
中年贵妇也看到了,她流下泪,捂住嘴大哭道:“江东……江东,我可怜的孩子。”
那个漂浮的东西撞到宋玄的腿,低着头,江东一脸安然地睡在月光里。
“江…东…”宋玄看着月光下的那张自己深爱的脸,口中绝望地喊道。
脑海里是初见时他稚气未脱的眼睛,带着笑意的眼睛看着他,然后自我介绍道:“我是宋玄哥,我叫江东,大江东去浪淘尽的那个江东。”
宋玄温柔的抱起睡着的江东,回忆渐渐沉淀在心底。
“你个变态!我不喜欢你!”第一次告白的
“放我出去!你这是犯法的,竟敢非法囚禁我。”
“不别这样……放开!”第一次两人睡在一起。
脸上没有表情的宋玄,此时却笑了出来,他把江东放到柔软的沙滩上,那个温柔的样子令人心酸,令人悲痛。
江东像睡着了,宋玄却浑身散发着一股令人恐惧的死气。
“妈妈,”宋玄叫中年贵妇,眼睛却寸步不离江东,他说:“准备葬礼吧!”
此时的宋妈妈唯命是从,不敢有丝毫反抗,“好!”
“我要立遗嘱。”宋玄说这句话吓到了很多人。
宋妈妈已经大哭着扑过去,“小玄,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有大好的时光,你还有爸爸妈妈……”
“小星!”见自己的妈妈只哭不听,他只好叫自己的堂弟。
“哥,你不要这样子!”宋摘星红着眼眶劝。
宋玄在人群中看了一圈,说:“生你们不让我和他在一起,死也不让吗?你们到底是不是我的亲人?你们可知道这个人是我多么爱的人!”
宋玄抱起江东,抱紧他,撕心裂肺的哭,“我的东东,我的……为什么不等我?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该把你赶出去!我要怎么办?怎么才能换回你?苍天啊!”哭了一会儿,宋玄总算平静了些,他想起了赵天雪。
“天雪,你来记我的遗嘱。”
赵雪风点了点头,哽咽道:“好……”
“不要!不……”宋妈妈乞求她。
宋玄说:“妈妈你们的钱够你们自己的养老的不用我的遗产,那么就成立个基金,什么性质都好,用江东的名义就好,其他什么你们看着吧!”
“咳咳咳……”江东竟然发出了一阵咳嗽声。
“诈死啊!”大家惊叫着。
“诈死啊!”大家拼命地跑开了。
不一会儿,人群被江东的咳声全吓跑了。
宋玄被大悲大喜早已惊得目瞪口呆,大脑空白。
江东吐出口里的海水,说:“唉,想要海水淹死我,怎么这么难呢?”
透过月光江东看到抱着自己的男人,一下子从他怀里滚出来,把呆愣的宋玄推开,大叫:“王八蛋!你怎么阴魂不散?”
江东爬起来躲到了赵天雪身后,“雪风,不早了,回家吧!”
宋玄下一秒晕倒在沙滩上,江东慌了手脚,“姓宋的,姓宋的,你……没事吧?”
彻底晕倒之前,宋玄想:老天待我不薄,以后烧香拜佛,戒荤戒房事。
望海城第一人民医院,急救室醒来的男人吼着:“江东!江东!我是不是在做梦?我是不是在做梦?江东你在哪里?”
某病房里,被宋妈妈勒令留院观察的江东无聊到郁闷。
宋妈妈走后,赵天雪坐到病床前,她看着江东说:“这不会是你自己计划的吧?”
“什么计划的?”江东躺在床上说:“雪风,给我削个苹果好吗?”
“自己又不是没长手!”
江东拿过苹果也不削了,直接啃一口,然后对赵天雪说:“我开始确实想死的,人要想死什么也拦不住的。可是就在我沉到海底的时候,我想到如果今天是宋玄想死我会怎么样?”
“答案竟是痛不欲生!我从海里浮上来发现你不见了,我就又潜到水里,如此想了数遍。我想如果宋玄不爱我,为他死不值得;如果宋玄爱我,那么我怎么可以用死来惩罚爱我的人?所以……”
赵天雪听了飞身上前抽打江东,“你知不知道我要被你吓死了,被你吓死了!你个王八蛋,没大脑的!”
“哎呀,被你打死了。”
赵天雪平静了一下心情,说:“你们现在和好了,记得让你家那口子请我吃饭压惊。”
“当然当然!应该应该!”
门外冲过来的宋玄停住了脚步,刚才还听到声音,现在怎么没了。
忽然赵天雪的声音传来:“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回学校读研!”
无论江东说了什么,宋玄听到,心总算回到肚子里。他走近病房门口,立在那儿看着病房里的两人。他的江东正活着啃着苹果,苹果很幸福,它有幸被活着的江东吃;他宋玄也很幸福,还能流着幸福的眼泪看到活着的他。
江东眼睛的余光早就看到杵门口的宋玄了,可是这人怎么不进来,站在门口又哭又笑的?他心里非常奇怪着。其实他哪里懂,宋玄是真的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