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最后一天的下午,当最后一科考试楚婳把试卷勉强写完的的时候,楚婳放下手中的水笔,由衷地松了一口气。
离考试结束还有不到几分钟的时间,楚婳却感受不到即将要放假的快乐感,而是总感觉自己又要陷入一个寒假的独孤时光的压迫感。
很多同学都在埋着头奋笔题书,姜言早就做完了,无聊地趴在书桌上转着笔,楚婳把头转向窗边,望着对面的教学楼,透过对面教学楼的落地窗,楚婳隐隐约约看见林耀正坐在教室里考试,因为楚婳教室对面就是林耀的班级,所以,通常只要楚婳一转身就很容易看见林耀。
楚婳单手托住下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隐隐地为林耀紧张。
加油,林耀。
楚婳在心底里默念着。
这个寒假,楚婳是既庆幸又无奈的。庆幸的是自己终于可以暂时躲避董白漫她们的欺凌嘲笑,也不用再遭受碰到林耀时那种尴尬的气息,但无奈的是这个寒假将要迎来长时间的寂寞与冷清。
她现在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这份友情了。楚婳知道,她失去得太多太多,失去了亲情,失去了这个花季年华应该享受的幸福,她现在就像落入悲伤的沼泽,等待着祈祷着那一根友谊的救命稻草,但她不能确定,这根稻草会不会在她已经完全依靠时不经意地就断了。
明明离考试结束还有几分钟的时间,但楚婳不知道为什么,那么难熬。
“考试结束。”机械班的声音从广播里突然传来,楚使毫无准备的楚婳吓了一大跳。她把试卷往上传,然后收拾着书包,记上了领成绩单的时间。
这个时候,楚婳身边的别班女生收拾完东西已经回到自己班级了,温屿希背着书包走回班级,楚婳的心里有些慌乱与紧张,因为刚才在收卷时她看到自己的考卷上有一题空着,她漏做了。
而周围的同学们都三五成群地围在一起讨论着正确的答案。
温屿希漫不经心地坐在位置上,一张娃娃脸上依旧还挂着没心没肺的笑容,“小婳,我们走吧,明天就放假了,你还没有去过我家呢。要不然今晚你去我家玩吧。”
楚婳皱着眉头,表情明显有些担心,她怕自己这一次又考不好了。
温屿希好像楚婳肚子里的蛔虫一样,望着她愁眉苦脸的表情,一下子就猜出楚婳在想什么。她拍拍楚婳的肩膀,安慰着,“都考完了,就不要在去想了。与其这样,还不如学学我,心情放开一点,想想这个寒假该怎么玩。”
“嗯。”楚婳看着温屿希一脸兴奋的表情,有些不忍心,只能把失落暂时搁在一旁,然后,对她挤出一个笑容。
“这才对嘛。”温屿希看着楚婳粉扑扑的脸颊,不禁把手伸出去用力捏了一下,被楚婳幽怨的眼神光荣地挡了回去。
“走吧。”温屿希拉着楚婳走出班级。
校园的门口都只有是稀稀疏疏的学生,大多数人已经迫不及待收拾玩东西回家去了。只有少数爱学习的同学还留在班上关心自己的答案是否正确。
楚婳一路跟着温屿希来到公交车站牌等着,温屿希跑到小卖部里换了零钱,楚婳刷卡。也许是明天就要放假过节了,车上的人很多,大多数是孤苦伶仃的老人在车内静静地坐着咳嗽,车内弥漫着一股无以言表的沉闷气息。
温屿希的家离学校还是挺近的,坐了几分钟的公交车,温屿希拉着楚婳好不容易挤下了车。
楚婳跟着温屿希走回家时,才发现温屿希的家里同她原来的家一样,三室一厅,房子普普通通不算大,但处处都充满了温馨的气息。
楚婳向四周望了望,发现种满花草的阳台边的木椅上坐着一位老奶奶。正慈眉善目地打量着自己。
看着楚婳有些惊异的眼神,温屿希眉开眼笑地介绍,“这是我奶奶,过年的时候我不回老家了,所以她特意从老家赶上来陪我。”
晚饭的时候,温奶奶眉开眼笑讲着温屿希小时候的事情,边讲着还用筷子把菜夹到楚婳的碗里,叮嘱她要多吃点。其乐融融的就像一家人一样,想到这里,楚婳不经意眼泪就浸湿了眼角,她连忙起身,以“手太油去洗手”为理由,独自跑到卫生间里,洗了洗把脸,水珠与泪水参杂着留在脸上。
大抵是太缺爱了,自己才很容易被感动。
她无所谓地笑了笑,走出卫生间。
吃完晚饭后,楚婳和温屿希在房间里打闹了一会儿,有和温奶奶说了话,直到很晚的时候,楚婳才起身说要回家了。
温屿希嚷着想留楚婳在她家住夜一晚,楚婳谢绝了温屿希的好意,温屿希直到把楚婳送到街道时才依依不舍地同她告别。
那么晚了,公交车早就没有了。马路上也只有稀稀疏疏的几辆车子呼啸而过。
找了许久,楚婳才拦着一辆出租车。
那天晚上回到家的时候,外面刚好下起了暴雨,楚婳觉得冷了,就这样随便用温毛巾擦了脸,然后烧了一瓶沸腾的热开水倒进热水袋里,衣服都懒得换,就躲进被窝里捂着热水袋,很快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楚婳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她支撑着沉重的眼皮,扶着墙壁摇摇晃晃开了门。
没想到眼前披着黑色皮草打扮颇为时尚的陌生中年女人一进来就对楚婳破口大骂,“你妈呢?叫你妈出来!”
“她已经去世了。”楚婳面对这个不速之客依旧是那副淡淡的口吻,有些事情啊,经历得多了,自然也就麻木了。
“哦,原来死了啊。”女人丝毫没有因为这件事而把语气缓下来,指着楚婳递给她一张欠条,“我是这里的房租,你这个月还有上几个月的费用你母亲一直欠着,既然你是她女儿就顺便替你母亲还了。”
“好,等我一下。”楚婳走进房间里,从书桌里拿出几张钞票,这是她两个月的生活费,可是细细地数了一番后,只够交一个月的房租了。
她把钱递到中年女人手中,“这是一个月的房租,其它的钱等我找到打工的工作了就还给您。”
“真麻烦,要快点啊,我最近正缺钱。”女人毫不客气地一把夺过楚婳手里的钞票,然后不耐烦的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楚婳握紧了拳头,她转过身来,望着母亲的遗像叹叹口气,“妈妈,要过年了,没了你,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