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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如此女人

自从听说要拆迁的传言之后,周莲就多了一个心思,收摊要早的话,她都会上街去逛逛,留意着那些招工的信息,看一看有没有适合自己做的,心里也好有个底。不拆迁的话,当然好好好,一旦拆迁了,自己也及早有个思想准备,另谋出路,不至于打个措手不及。只是这几天下来以后,她才发现寻找的过程中,存在着许多的问题,年龄、学历、时间、路程,没有多少能合自己的意的,因为,她得把孩子考虑在前面,太远了不行,时间太晚了也不行,可是哪有那么可意的啊,毕竟年龄大了,也没有学历,有能做的事情,在时间和路程上又不能和孩子兼顾。唉!心里在祈祷着,还是不要拆迁了吧,只有现在做的这个生意最合适,时间由自己掌握,而且离家很近,生意和孩子都可以顾得上。

就在周莲认真的看一则中介所的招工信息时,她听到身后有一男一女的声音,一边走着一边打情骂俏,街上过往行人很多,本不是该在意的,只是那女的声音发嗲,意识里很是熟悉。她转头一看,眼睛一扫之下,又以最快的速度,转过身来,侧着身,低下头,不让那个人看见她,谁呢?原来是丁曼丽和一个陌生的男人。

丁曼丽只顾着和那个男人抛媚眼了,不时的踢那个男人一下,挠一下的,那个狐媚劲,尽显万种风情。周莲真有点受不了的感觉,多大了,三十好几的人了,大众场合,况且那个人不是张东!话又说话来,别人也不知道那个男人不是她的老公啊,张东肯定是出车在外了,要不的话,她怎么会敢这样的招摇过市!周莲真希望自己没来过这个地方。说实话,要不是想出来看看市场信息,她也不会跑到这么远的地方,也就不会看到不想看到的一幕!丁曼丽压根也不会想到周莲会跑到这个地方来,如果她稍微一转脸就会看到周莲了,只是她忙着和那个男人送秋波了,所以,才没有看见周莲,不知道她要是看见周莲的话,会不会有点无地自容的感觉。

刚才的一打眼之间,周莲看到那个男的,衣着打扮很气派,看样子是属于钱包很鼓的那种,周身都显着发达的迹象,有点不了事的味道。她听到那个男的在说:“曼丽,这些年来,你一直在我的心里,我从没忘记,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的心里只有你,当初你说我给不了你幸福,可是现在我过得好了,有能力了,我会让你幸福的!”等到走过去的时候,周莲眼角的余光瞟见了那个男的手从丁曼丽的身后拦住了她的腰,丁曼丽也就拧了一下,就半推半就的顺着了,丁曼丽说啥话,因为走远了,街边商店里的音响噪音很大,干扰了她没有听清楚。从刚才看他们之间的暧昧表情推断,他们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而且这个男的曾经是丁曼丽的追求者,发达了之后又来找丁曼丽的。等他们稍微走远过后,周莲才转过身来,看见他们钻进了前面的一辆大奔里,扬尘而去。吃惊!还有意想不到!周莲用力的眨巴着眼睛,生怕是自己看错了,可明明就是的,千真万确的是丁曼丽!

往回走的路上,周莲有点茫然了,她搞不明白,她前几天还在羡慕着的幸福,为啥就像是肥皂泡沫一样,看起来五彩斑斓的,着陆就碎了。张东对丁曼丽是那么的好,论理,丁曼丽该是很知足的,应该感到很幸福才是,可丁曼丽还是背着张东和别的男人眉来眼去的约会了,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不好吗?为啥要去玩火呢?难道张东一点也没察觉?再想一想,肯定是张东出车在外的日子,她耐不住空虚寂寞了,然后,就有人趁虚而入了。可是,当她和那个男人在一起的时候,她就一点也没想起张东的好吗?她把张东安放在哪儿了?周莲一下子就觉得,张东咋那么窝囊的呢,那么宠着呵护着的女人,竟然还想红杏出墙!而且,他还被蒙在鼓里不知道,还拿着她当个宝!周莲是最痛恨拿婚姻当儿戏的人了,心里无形中就对丁曼丽有了嫌恶之感,虽然人家的事情与她无关,可是心里就有了抵触,以后,离这一家人要远一些。

其实,生活中有许多的事情就很邪乎,你越想避开的,就越是撞见,这不,中午刚忙活清,她不想看到的两口子就一起来了。现在的周莲,听见丁曼丽说话就觉得刺耳,甚至不想和这个人站在一起,又再想想自己是做生意的,来的都是顾客,没有不接待之理,于是,换上了礼貌性的微笑等着看他们说啥。

“周莲,来两份,东子,你吃啥馅子的?”张东想起上次的吵架还心有余悸,不敢再说啥馅子的了,就说:“随意吧。”周莲就接过了话:“我这里没有叫随意的菜。”张东呵呵呵的笑了:“没想到你还挺会接话的哦。”周莲反唇相讥:“谁长嘴不是留说话的吗?况且,我这里真的是没有叫随意的菜,若不我请你去买来给我看看!”张东一个劲的点头:“好厉害的嘴!”丁曼丽看着他们两个人在斗嘴了,忙说:“东子,怎么了?是不是你得罪周莲了,怎么说话那么冲啊!”周莲笑了:“你家人怎么会得罪我的呢,我就是说话不讨人喜欢的主,别介意!”看到周莲和张东呛起来,丁曼丽反倒笑了:“周莲,没事的,给一份白菜豆腐,一份酸菜粉丝。”“嗯,好的,请稍等。”

周莲正做着的时候,忽听得丁曼丽在身后像是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样喊起来:“哟喂!周莲,这凳子上的棉垫子是你缝制的吗?”周莲没有抬头只顾着手里的活:“是的,晚上也没事,闲也闲着,自己缝制的暖和。”“啧啧,周莲,你的手真巧,做工也精细,这上面的花是你绣的吗?”“嗯,是的,瞎绣着玩的。”张东抬眼看去,心里也不由得另眼相看,这个人的手还真巧,挺能干的,忙着做生意,还能有时间做这些细致的活,这般大的人,哪还有人绣花做手工,都是去买现成的了。丁曼丽眼珠子转了转,试探着问周莲:“我看中你的手工了,可不可以请你给我们做一个,放在东子的车上呢?”张东扯了丁曼丽一把:“你怎么看啥好都想要的呢?人家那么忙你别添乱好不好,想做自己回家做去,你有的是时间。”“我不是笨嘛,再说了,我只是问问,我也没勉强周莲啊,周莲你说是不是?”周莲的心里说,这个人还真的讨人嫌,自己闲在家里不能做啊,长着一双手就是留着跟别的男人勾肩搭背的么,心里一个劲的来气,不是不能做,是不想给这个不干正事的女人做!一抬眼,看张东一个劲的拉扯丁曼丽的衣服不给说,丁曼丽的眼睛一个劲的盯着她,就等着她说行不行了。心里有点恼火,但是又不能说出来,想拒绝吧,又怕弄得不好看,只好违心的说:“你若是不嫌弃,我抽空给你做吧。”“好咧,那谢谢你了啊!”丁曼丽得意的朝张东扬了一下下巴,张东撇了撇嘴,又无奈的摇了摇头。

做好煎饼的时候,丁曼丽正准备付钱,手机响了,拿起一看,慌忙又挂断了,张东问:“谁的电话啊,怎么不接?”丁曼丽的眼神有些慌乱:“找我做保险的,我都辞了好几次了,还老是打电话来。”张东笑了:“这些做保险的啊,最能黏糊人的了,你干嘛要留电话给他啊。”“他问我,我就是随口一说了。谁曾想这还就没完没了了!”丁曼丽一脸很生气的样子。周莲不动声色的看着丁曼丽的表情里潜藏着的惊慌失措,这个电话,应该是那天看到的那个男人打来的吧,如果真的是做保险的,丁曼丽不会显得如此慌乱,张东还像是哄小孩子似得哄着她:“别生气,待会把他电话拉入黑名单不就得了,还想吃啥,咱们再买点,回家做饭去。”丁曼丽嗲声嗲气的说:“我不想做饭呢,去饭店里炒两个菜吧,省事。”“行,你说怎么就怎么,随你。”丁曼丽付过钱,眉开眼笑的傍着张东的胳膊就走了。

目送着他们远去,周莲真就有了人生就如一出戏的感叹,两个男人在一起相比,论相貌、论个头,张东一点也不比那个男人逊色,对丁曼丽的呵护和照顾更是没得话说的,无非就是经济上不如那个男人,可是那个男人是不是真的有钱也没人知道,看外包装有啥用,一个男人能给予一个女人的,张东都给了,难道说那个男人还能给张东所不能给的?那是什么呢?还是他们只是为了一时的新鲜和刺激才在一起的呢?张东竟浑然不知他宠着、顺着的娇妻竟然在外面有了人,周莲为张东感到了悲哀!再想想自己的婚姻,如果赵嘉伟能像张东对待丁曼丽一样,她把心挖给他吃她都情愿,可是她那么处处考虑他的感受,最终赵嘉伟还是选择了和别人双宿双飞,也许,婚姻中受伤的总是一味付出的那一方!周莲一生长叹,人啊,想要的得不到,拥有的人却不知道珍惜,难道说,天荒地老只是一个美丽的谎言!

今天装的货就在停车点那儿,不用去的太早,早上起来,张东做好了早点,床上的那位还在和周公畅谈,喊也喊不起来,他只好随她去了,想睡到啥时起来就啥时起来吧,和明明一起吃过饭,明明去上学了,他也就开着车出了门。到了地方,停好车给人家装货,他就坐在车里等候着,坐着坐着就感觉到无聊的慌,这一时半会的还装不好,下去转转吧。跳下车来,拐个弯就到了周莲这了,想想这个人真有意思,挺有个性的,表面上看起来挺温和,较起劲来,又拗又固执,嘴巴还不饶人,让人好奇想去探究,却又无形中有一种距离在防范,拒绝别人走近,像石缝里一棵顽强生长的草,倔强而又赋有韧性!

屋子里已经收拾的干净利落,炉子也生好了火,周莲正装完最后一盘子的菜,抬头看见张东的时候,张东正咧着嘴朝她笑,周莲也就淡淡的一笑,眼睛里打上问号:“嘛事!”“呵呵呵,在那边装货的,还得等一会,就过来你这,就你的炉子烤烤火、取取暖,行不?”“我这里只接待做生意的顾客,不给闲人小坐。”“哟!大姐,么厉害的,你看这外面那么冷,你有点人道主义好不好?要广发善心,普渡众生的。”“我不是佛祖,做不到那样的。”“话不是这样说的哦,我老远的就看到你的眉心有一个字在闪闪发光。”“啥字?”“我想想看哦。”张东在努力的思考着,然后猛一大声:“哦,想起来了,对了,就是那个‘善’字。”说完哈哈大笑。周莲又好气又好笑:“你咋那么贫嘴的呢!”“周莲,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是跟你学的啊,你那天不是说长嘴就是说话的嘛,怎么到我这就不是的了?只许官家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滴!”然后,张东头又歪着,似笑非笑的问周莲:“要不你就收点烤火费?说吧,给多少?”“给一万!”周莲狠狠的噌了张东一句,给了他一个白眼,料想斗嘴也斗不过他,还是少说一句,不做声了。

张东得意的朝周莲扬扬眉毛,看着那神情,周莲真的想把他给扔出去,虽然明知道是不可能的,嘴里哼了一声,就不想再搭理他。扫眼之下,周莲就看到了张东棉袄的腰际靠近口袋的地方,被什么刮坏了一个三角口,像只扑闪的小耳朵,里面白色的羽毛都露了出来,因为衣服是蓝色的,所以那露出的白色有点扎眼。她用手指了指,张东顺着她的手看去,然后不以为然的说:“早就刮坏的,不要紧。”周莲有点无语的感觉:“你大老爷们是脸朝外混的,不注意点形象啊?不怕人家会说你?”“嘛?还能因为我衣服坏了,就不给我拉货了?我要是穿个名牌就能多给我钱啦?我是干活的,不是老板级别的,给我好衣服也穿不出好味来!”“你这人什么逻辑?你穿衣是不是名牌无所谓,人家会从你衣服的整洁度上看你的老婆的,你得给你的老婆抓面子,要不的话,人家会骂你老婆手掉了的。”“我老婆好着呢,无非就是懒点。”周莲真的不想再搭理这个人了,讲了也是白搭,站起来在墙角的搁板上拿出来一个针线盒,递给张东:“会不?”张东看了看周莲:“会。”但是没接,然后,又觉得周莲拿着针线的手一直没缩回去,就不好意思的接过来了,脱下一只袖子,半穿着,在身上就直接缝了起来。周莲看着张东缝衣服的笨拙劲,不知说什么是好,想着那个可恶的女人,怎么就懒到连老公的衣服坏了也看不见,她要是男人,非得揍她一顿不可。

看着张东把那衣服缝的皱皱巴巴的,周莲越看就越嫌闷得慌:“哎,还是你脱下来,我给你缝缝吧,看你弄得那样,还不如不缝。”“嘿嘿嘿!管怎么缝上不露绒子就中。”张东自我解嘲的笑了笑,有点不好意思。“脱下来吧,一会就好了,有点冷,站在炉边烤烤。”周莲又说了一遍。张东不好再拿劲,脱下了棉袄,递给周莲,站在炉边一会跺跺脚,一会搓搓手,吸一点炉子里的热气。

周莲低着头自顾缝着衣服,那根针很灵活的在她的手里穿梭着、跳动着,她的表情是那么专注、认真,根本就不在意这屋里还有一个人,阳光从窗口投进,照在她的脸上,一绺头发滑落下来,耷拉在额前,显得面部的表情是那么的柔和。看着这样的一个画面,张东的心里有了一种暖暖的触动,一个多么温暖的女人在给他缝衣服,但是,她不是曼丽!心里有了一种很失落的感觉,这衣服刮坏好几天了,曼丽也看见了,说给他缝缝的,缝了好几天了,坏的地方还依旧在招风。他不能打不能骂的,有啥好点子想啊,时间长他都习惯了,也没那个想头,也不去想丁曼丽会把他哪儿想的周周到到的,就这么着吧,管怎么都是过呗。

最后一针缝好了,周莲用牙齿咬断了线。把棉袄递给张东的时候,看见张东正愣愣的看着她若有所思,两人的目光一对视,张东的脸一红,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然后接过了衣服。看那破绽的地方,经过周莲的细作缝补,如果不介意的话不会看出来,像是刻意加在上面的一个服饰,手抚过的地方,似乎还能感觉到周莲的手留下的温度。不知为什么,张东的心里有了些异样的感觉,也就是在那一念之间,他又把自己给拽了回来,瞎想啥的,张东真想给自己一耳刮子。

穿好棉袄,张东说:“不谢了啊?”“没人要你谢的啊?”张东四处看看,寻找着:“咦,怎么回事呢?”周莲不解的问:“丢了什么吗?”张东往周莲一指:“哎哟,你在这呢,明明你在这说话的,怎么说没人的呢?难道你是隐形的不成?”把那个周莲气的啊:“你这人咋这么油嘴滑舌的,我看你是要欠扁!”“不敢,不敢,我这一大家子还等着我挣口饭吃的,你把我揍扁了,我还怎么去挣啊?我还是就这么圆着吧。”周连哭笑不得,作势要生气,张东连连摆着手:“别介、别介!可别气坏了身子,你若是生了一分钟的气,就失去了60秒的好心情,看看,多不划算!”“张东,你信不信我能把你扔出去?”“信!我太信了,我不敢不信啊,我怕你把我扔出去,所以,不敢得罪你,也怕你扔不出去脸上不好看。所以,我一会就自己走出去,行不?”“你这人咋么气人的啊?”“我走了,把你气坏了,你家的那位大哥回来还能饶得了我啊?好害怕的呢!”说完,一溜烟就跑了,剩下周莲无可奈何的看着他消失在拐角处。周莲越生气,张东就越会觉得好笑,他甚至觉得把周莲惹生气了才好玩,看着周莲生气才觉得逗,其实他潜意识里是觉得周莲不会真的生气,看她那样也不是小气的人吧,明知道是玩笑,又怎么可能会去较真。

张东走过了以后,周莲拾起了针线盒。突然她就感觉到了一丝的不妥,刚才就想着给张东缝衣服了,却忽略了,这张东回去以后,丁曼丽看见了会怎么说?丁曼丽要是知道了是她给缝的,会不会多心?她想起了那天张东说要吃茴香时,丁曼丽的眼神,要是知道张东的衣服是她缝的,不多心才怪!周莲有点埋怨起自己来了,当时怎么没考虑那么多的呢,自己做事向来小心谨慎的啊!干嘛要那么多事,人家衣服坏了与你有啥关系?你逞啥的能为?是不是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了,不做主了?懊恼和自责一起袭上心头,真的想把手里的针线盒扔掉,为啥屋子里要有这个,没有针线不就想不起来了吗?可是,这针线盒放在这只是为备一时之需的,哪知道就派上用场了呢,说啥说哦,现在说啥都是多余的了。

坏情绪影响的,周莲一天都没精打采的,晚上回家的时候,路过了闹市,看见前面围着一圈人,是一个女人在骂街的呢,满嘴的脏话,唾沫星子乱飞,一个人在骂,也没人招应,像是谁不小心碰倒了她的电动车,车灯给摔坏了,也没看见是谁碰的,就在那瞎骂起来。周莲不喜欢骂人,也不喜欢看这样的热闹,所以,也没做停留就走了过去。每个人的性格不同吧,她虽然理解那个女的心疼自己的车子,但是,她并不认同那种骂街的态度,那一次自己被撞翻车了,她爬起来也骂不出一个字来,骂能解决什么问题的呢?只能逞一时之快!她觉得在公共场合那样骂人实在不雅观,那么多人瞧着,面子往哪搁?可是,再反过来想,也羡慕人家的那份勇气,骂的那样痛快淋漓的,一点儿也不让自己委屈!自己的身上就缺少的这股泼辣劲,总是不想难为别人,却总是难为了自己!总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形象,委屈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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