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走休怪我不客气,滚……”守卫冷冷的长矛吓唬着他们,逼他们退到离城门好几步远的地方。
妻子不怕死地欲冲上前,却被丈夫拉住了。但是她不甘心,老天不会对她这样残忍到家的!
“小哥……我们不进城没关系……但求求你……求你把婴儿……抱与城主好吗?……求求你……小哥……”
守卫给她的回答是将城门再度关上。
女子绝望地瘫倒在雪地上,冰冷的眼泪如冰冻的心一般,任冷冽的寒风吹袭,白雪覆盖着大地,已是走投无路了。
“娘子,别这样……”男子拉起妻子往城门旁孤零零的大树下走去。
如果是上苍的意思,要让他们一家子命绝于此,他也不怨天尤人。
“夫君……我……我……我……不甘心啊!我们……好……不容易才……才从宫里逃了出来……”
男子将襁褓中的婴儿抱给了妻子,并撕下了衣衫的一角,再用手指蘸着胸口流出的血,在布衫上写起字来。
妻子懂得夫君要做什么,她从腰间取出一只翡翠坠子交到夫君手上……
“夫君……这……翡翠……可当信……信……信物……”
一阵眩晕袭来,女人软绵绵地瘫软跪地,怀中的婴儿差点儿跟着坠地。
“娘子……”
男子欲抓紧妻女,致使只写了一半的遗书掉落在了雪地上。
“夫君……我……我不行了……”女子眼前一暗,紧抱着女婴侧倒于雪地之上,女婴小小的身体正好压住写了一半的遗书。
“娘子……娘子……”男子的呼吸变得困难起来,“咚”地一声跟着倒在了雪地里。他将手中的翡翠坠子置于女儿的襁褓中后,紧紧抱住妻女俩。
“我……可怜的女儿……”
大雪纷飞,像似他们夫妇的亡魂不舍弃女儿而去,卷起的雪花片片盘旋于他们之上……女婴似乎懂了人间的悲苦,嚎啕大哭了起来。
“哇啊……哇哇……”
女婴大而响亮的哭声为人世间的离愁添上了几许的凄凉。
……
此刻,城主正站在高高的城门上,神情复杂地看着城门外仿佛在发生的情景。
“大人,还是将他们都接进城里来吧,可怜那襁褓中的婴儿啊……”守城大人身边的一个叫“菜脑壳”的中年副将唏嘘地说。
“哎……有什么办法呢?是皇后娘娘下令要杀了他们,我这是没有办法啊……可怜我的那两个去接人的随从,他们才是枉死的冤魂啊!”守城大人叹息道。
……
守城大人到底还是发了善心,最后令人将小婴儿抱进了城里,又着人将已经死去的夫妇俩安葬了。
副将“菜脑壳”是个单身的中年男人,他出身于边城的一户农家,因为贫穷,从小就死了父母,是个吃百家饭长大的人。后来凭着一股子盲打莽撞的冲劲,当上了守城的士兵,为的就是能过吃饱饭。
又因为他的足智多谋和敢打敢拼,他终于得到了守城大人的信赖,成了守城大人的副将。三十岁那年,守城大人将自己小老婆的妹妹嫁给了他,谁知妻子在难产中带着咽气的儿子一命呜呼了,从此他便再也没有了成家的打算。
雪中的小女婴是菜脑壳亲自抱进城的,说来很是有缘,当菜脑壳将婴儿抱起时,婴儿顿时就停止了哭声,还睁开眼朝着他笑了一下……菜脑壳便因此喜欢上了这个小女婴。
小女婴是在军中长大的,菜脑壳一直教她练习骑马射箭和武术,对她十分地疼爱,总是“丫头、丫头”地唤她。
丫头长到八岁的时候,一天守城大人来了,对菜脑壳说:“这孩子是宫中皇后娘娘的女官的后代,奉皇后娘娘的命令,我要将她送进宫去。”
“为什么?不能这样啊,大人!”菜脑壳一听要将丫头送进宫去,顿时大惊失色。
“她本来就是宫中的侍卫与宫中的女官偷情所生下的孩子,既然是宫中的孩子,当然不能流落在民间了。”守城大人说到。
“可是,现在,卑职已经将她当成了自己的亲女儿一样了啊!”菜脑壳急得直求守城大人,强烈阻止守城大人带走丫头。
“你竟敢违背皇后娘娘的命令么?”守城大人大为光火,下令将菜脑壳绑了。
菜脑壳此时才明明白白地看清楚了这个卖友求荣的守城大人的真实面目。
丫头被带走了,带到了皇宫中,做了一名宫女。皇后娘娘对她还算客气,并没有像对她的父母那样赶尽杀绝,而是将她留在了身边做婢女。
被放出来了后的菜脑壳,一气之下投奔了山寨里的山大王……凌风云,做了他的军师。那时的凌风云是个年轻的男子。
……
“晴儿!”
突然一声清亮的叫声惊醒了陷于回忆中的凌风云……
“哎……”她脆生生地回答了一声。
这一声呼唤和应答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怔住了。
凌风云惊愕地抬起头,望向喊她的人……
只见明妃娘娘脸上正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她知道,自己辛辛苦苦的隐藏,现在彻底地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