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的雨夜,透着朦胧窒息的美感,似乎是带着一股诱惑力,让人移不开视线。
裳若不禁叹息,又下雨了。
雨滴顺着窗户玻璃,一路蜿蜿蜒蜒,仿佛一条没有尽头的山路。
那窗外无休止的滴答声,更像是由那古老纯净的青花瓷器发出,让人怦然心动。
裳若静静地注视着这一片烟雨,这昏暗暧昧的光线,竟一时让她有些压抑不住,那潮湿的气息似乎是要涌进胸腔里来。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那孩子应该去礼品屋了,你懂我的意思。”
“可她迟早都会知道的。”对方的语气听起来十分沉闷,何况他已经把信给了念阳小姐。
“不,无论如何,现在还不是时候,”裳若缓缓地说,“夫人她自有主张。”
“但是……”
“好了,墨,”她的声音带着点懒散,像在哄一个任性的孩子,“相信我,念阳会幸福的。”
裳若在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或许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是幸福吧。
而念阳小姐此刻却是在一大堆礼物面前苦恼,母亲会送给她一个什么样的礼物呢?
眼前那些包扎精致的礼物都无声地望着她,像是陌生而熟悉的朋友。
之前已经说过,她是个想法做法都很奇怪的孩子,所以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也是她的特色之一。
既然那么特别,应该和以往不一样才对,或许在那里也不一定。
然而自她走进母亲房间的那一刻起,无法预料的旅程便注定要开始了……苏慕雅见女儿久还未下楼,心中不免有些懊恼。
墙壁上传来持续不断的钟表声也更令她感到心烦意乱,忽然之间,她竟有些害怕那一刻的到来。
不,这么多年都忍受住了,苏慕雅默默告诫自己,不能在这时功篑一溃。
然而,锐利的尖叫声夹杂着口哨与欢呼突然就排山倒海而来,引得苏慕雅阵阵头疼。
绚丽的灯光中,她抬起目光看着她的女儿,一步一步缓慢地走下台阶,仿佛要走入深深的河底。
“这个时候,我们是不是该吃蛋糕了?”念阳轻笑着问。人们欢笑着附和,他们却没察觉到那双眼里一闪而过的哀痛,那不该是一个刚满十八的孩子的眸光。
苏慕雅低声叹息,看来她已经知道了。
事情并没有按照她预料的发展,但愿接下来不要再出什么意外才好。
然而当她再抬头望着念阳的同时,也望见了那双魅惑无比的翠绿色眸子,她心中忽然一沉,他居然也来了么。
她的脸色一下便苍白起来,指节也跟着不断地握紧。
苏慕雅极力掩饰着自己的慌张神情,她不愿被任何人看见她失措的样子。
望着那张不食人间烟火的脸,苏慕雅只觉得昏昏沉沉,头痛无比。
“夫人……,夫人不必伤神,”裳若轻轻按住她的肩膀,低声道,“让我来处理吧。”
苏慕雅看着突然出现的裳若叹了口气:“我没事,你好好照看念阳,别让她再……”
她并不将话说完,她相信裳若会明白她的意思。
“好的,夫人。”
然而当裳若再将视线移过去时,却不见了那男子的身影,就像消失了一般,透着诡异。
这时已是深夜了,雨势亦见小,细细碎碎,倒有一番江南烟雨的味道。
人们津津有味地吃着蛋糕,笑容在光线里微微有些凝固。
转身时,裳若顿时变了脸色。
那双翠绿色的眸子正冷漠地瞧着她,还微不可见地轻蹙眉头,目光有些咄咄逼人。
裳若倒吸了口气,浑身觉得不自然。
她愣了半天,犹疑地开口:“你是……”
“在下游也。”他像古时候的贵公子那样谦卑地用了“在下”二字。
裳若怔住,游也这个名字似乎是在哪里听过,可是他的眼睛是翠绿色的,和神族截然不同。
游也对她只是淡淡一笑,目光却是落在远处的念阳身上,瞳孔也在那一瞬间变得深邃起来。
裳若看着他精致的侧脸,不由得若有所思,这人还真是奇怪。念阳站在人群之中,微笑着接受祝福。灯光照在她的脸上,有淡淡的红晕,嘴角还带着点羞涩,卷曲的长发零散在胸前,显得娇美不已。
她果然是长大了,那个在雨夜中瑟瑟发抖的小女孩,转眼间,都已是眉清目秀的姑娘了。
裳若轻轻地叹了口气,时光竟是这般地快。
“可惜了,这么美的人。”游也望着念阳突然说道,声音里有些惋惜的味道。
裳若还来不及说什么,游也便转身离开,只留下一句,后会有期。
这个人到底是谁,他似乎是认识念阳小姐的,可夫人怎么会对他如此忌惮,这种种疑惑让裳若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