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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仰望,落日

当苏念阳还在惊慌之中时,裳若的记忆仿佛回到了十多年前的夏天,依旧还在安静美好的万花园中。

当时她并不觉得自己会和“孤独、寂寞”这两个形容词有什么关联,安安静静地守护自己的花朵已经足以使她满足。然而当个神族中最恪守规矩的殿下意外地进入万花园后,他就无意识地将她带进了另一个温柔世界。

女孩最向往的场景,或许就是和自己心中最爱恋的人,一起安宁地呆在一起。哪怕两个人不说话,就那么一直安静相处。

可以听满树蝉鸣,听它们热情洋溢的声音和灼热的热浪一波波涌来;亦或是,听那淅淅沥沥的雨声,聆听它们诉说一个个埋藏在雨滴里的故事;再听那池上莲叶田田,为那一阵微风姗姗摇动而发出的细碎响声。

想起那些日子,他不曾对她说过什么话语,但肯和她呆在一起,对一个小小的花仙来说,已经是莫大的恩惠。或许,对游律来说,万花园只是一个修养身心的地方,而对于一个心存爱慕的女子来说,这就是幸福。

昨晚,又梦见他了,他的的表情依旧那么淡漠,若即若离得让她感觉可怕。明明十几米远的路,她却花了几倍的力气才走到他面前。明明知道结局,却依旧仰望他的存在,当黑夜准时到来,想念的心情终究还是无法释怀。

忘了他吧,她不止一次对她自己说。虽然知道喜欢他是不被允许的,但她埋藏千丈的心意却无法瞬间抹杀。她真的错了么,但看见他的刹那,她总是不知所措。想要放弃,却又百般不舍。然而,当她真正离开那里时,才明白,从此,真的就是忘不了了。不敢与他告别,她怕狠不下心,怕会忍不住流泪。她原本就是懦弱的女孩,不及人们眼中的坚强,其实一直很脆弱,只是习惯了伪装,怕他发现她仰望他的心。

他现在过得好么,应该已经将她忘了吧。她猜想会是这样,他总是对她视而不见,偶尔流露的温柔又让她感觉太过梦幻。

喜欢他轻声念她的名字,裳若,应该是疯了么,居然会因为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声音迷恋到疯狂。这些他终是不知,大概也永远不会知道,而她就像落叶一般,即使坠落,也将心意带进泥土,不敢轻易表露。

那日来商议念阳的婚事亦是,相见不如不见,原来他真的不属于她。

就是这样,对得不到的东西,总是怀抱期盼,却又总是为此受伤。

大概要完全理解他的内心,连蝉都会累得睡着吧。裳若每每忆起他,都不禁幽幽地叹气。

在以后的许多日子里,高贵的游律殿下对于花仙裳若来说,就是一座云气萦绕,华光闪耀的城池。这座城池恢宏壮丽,然而它的灿烂的光芒、华丽的夜空,都将在一个饱含仰慕的女子的情怀中变成一个遥不可及的神话。

和他相处的每一个画面演化成每一条街道,每一所房屋,还有每一个隐晦的转角。这些任何人都无法理解的注解,一同被她编织进了梦一般的回忆中,就如同遥望那些让人望眼欲穿的华丽丝绸,每一条丝绸上都写满了不能言传的依恋。

那些过去的岁月,总是在梦里反复地悲伤,忘了归途。

现在,她只希望,自己的世界能够安静,安静下来……泪水从裳若的眼角滑落下来,念阳微微一愕,她哭了么。记忆里从未见过裳若掉过一滴的少女,突然感觉自己胸口泛起了一股酸痛。苏克,真的对不起,是自己太自私了。少女低着头,眼睛漫起了一层水气。

“我不想让你哭的,真的。只是不想连恋爱都没体会过,就要成为别人……的妻子,所以才动了坏心思。我还有……很多事都没有做,想与你,还有妈妈,我们一起去旅行。可是妈妈她病了,苏克,我好想见妈妈……我不要连你病了,你听见了吗?”

裳若沉睡在属于她的世界里,好像怎么也醒不来,空气无声地流动着,但她确实听到了,听到了那个孩子内心的话。

她在梦中叹息,泪水再次沿着脸颊流淌下来。当那滴泪直接碰触到少女的皮肤时,带有柔滑清凉的触感,泪珠在一阵阵流转后,好像要拼命传达着什么……念阳闭上眼睛,感应到了那滴泪的含义,那是裳若在说:知道,我都知道,全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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