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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月光3

笛子的声音很悠长,它穿过一道道徒壁土丘,绕过一道道勾梁,缓缓地盘旋在魔鬼城中。

尽管在认真地吹着双管笛子,马殷还是能感觉到身后那个一点点靠近的身影,他却不动声色,继续吹奏着刚才那首曲子。

那人影靠地更近了,他已经明显地感觉到,它几乎就在自己的身后了,突然之间,他眉眼一抬,猛地就朝身后的人影扑过去。

女孩儿还没有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被突然转身的马殷扑了过来,紧紧抵在了身后徒壁上。

借着月光,女孩儿与马殷眼神对视着,他们互相观察着彼此。

“你是谁?”女孩儿忍不住问道。

“你又是谁?”

“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马殷笑了一笑,又反问道:“你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笑得有些轻佻,女孩儿似乎是生气了,她用力推开马殷:“这里是我家,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

马殷操手退到一边:“你家?”说着,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奇怪地说着:“这里可是魔鬼城啊……”

女孩儿瞪了他一眼:“我知道,可这里确实就是我家。”

“你住在魔鬼城?那你岂不就是……”马殷摸了摸鼻子,扬眉看着一旁的女孩儿。

女孩儿嘴角一个微微的冷笑,她故意向马殷迈了一步:“是啊,我就是魔鬼,你怕害怕了?”

“倘若你是鬼,我就是抓鬼的!”马殷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了些。

听到马殷这样说,女孩儿的心颤了一下,有慌乱的神色在她的眼中闪了一下。这神色虽然只是一晃而过,却并没有逃过马殷那双鹰一样的眼睛。

他立刻故作轻松地笑了一笑:“不过——你别害怕,就算你是鬼,我也不会抓你的。”

气氛比刚才要缓和了些,女孩儿鼻子冷哼了一声:“那你也得要抓得住我啊……”说到这里,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对了,你刚才吹的是什么啊?”

马殷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笛子:“你是说这个吗?”

“对,这是什么?挺好听的。”

“这是羌笛。”

“羌笛?”

“是,你没见过吗?”

女孩儿点了一点儿头,眼中似有一丝惆怅,马殷见状立刻又问道:“在大漠塞外,这羌笛不过是寻常之物,你居然连这个也没见过?”

女孩儿没有说话,只是眼中的神色越发的暗淡了些,她问马殷:“你是从哪儿来的?”

“敦煌……”

“敦煌?”女孩儿似乎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她又问:“那是个什么地方?”

马殷想了一想,他盯着女孩儿的眼睛,有些惊讶地问道:“只是个小小郡县,离这里很近,怎么,你竟连那里都没有去过?”

“我……我就没离开过这儿……”

“那太可惜了,那里虽然也是边陲地带,可是要比这个地方有趣多了,有各种各样的好玩儿的东西,而且能看到不同种族的人,还有好吃的驴肉黄面……”

马殷一边说,一边注意着女孩儿此刻脸上的神色,他看到她的眼睛比刚才亮了一些,里面还牵着一丝期盼。

他把羌笛放入怀中,飞身便上了马背。女孩儿似乎有些失望,她忙问道:“你要走了吗?”

马殷却在马上朝女孩儿伸出了手:“走吧,我带你去敦煌看一看……”

“可是……”其实她心里非常想去,看了看身后不远处的那个结界,心里却有一丝犹豫。

马殷的眼睛像是透着光:“没事儿,我保证在天亮之前,把你送回来!”

女孩儿想了一想,终于点点头,她把手伸向马殷,马殷微微一笑,用以一拉,就把女孩儿拉到了自己身后……

一路的策马飞奔,马殷宽厚的胸膛为她挡住了迎面吹来的夜风,她的手轻轻抱着他腰肢。

“那里是什么?”她指着前面不远处的一个土夯的方形城楼问道。

马殷一边策马一边朝那边看过去:“那是玉门关,也叫小方盘城。”

“玉门关?”

“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渡玉门关,说的就是这里。”

“羌笛?就是你刚才吹的那个?”

马殷微微一笑:“对。”

“你说的那个敦煌郡,还有多远?”

马殷的眼神盯着远处:“不远了,就在前面……”

敦煌城的夜晚,虽然不及歌舞升平的长安城,但在这个西北边陲之地,却也算是相当的繁华,更何况她这个从来没有离开过魔鬼城的女孩儿。

行走在敦煌的夜市中,女孩儿看了又看,她觉得自己眼睛都快不够用了。马殷看着她一脸的意犹未尽,突然对她说道:“我再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儿?”

“你去了就知道了。”

这次去的地方并不远,片刻后,女孩儿就看到了眼前的大片沙海,同时她的耳边传来了一阵阵“嗡嗡”声。

女孩儿问道:“这是什么声音啊?”

“这是流沙的声音,这里叫鸣沙山。”

因为面前已经是沙丘,马匹行驶已经有些费力了,马殷干脆下了马,指着面前那高高的沙丘对女孩儿说道:“翻过这座沙丘,就到了。”

女孩儿也下了马,她跟在马殷身后,吃力地在沙丘上行走着,她不小心摔了一跤,她的手触摸到了细沙,她感觉到它很细,很滑,很凉

马殷转过头来,看着已经落了自己一大截的女孩儿,他禁不住又是会心一笑,冲她伸出手来:“来吧,我来拉你。”

女孩儿看着马殷朝自己伸过来的那只手,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自己耳根有一些发烫,她又对上马殷的眼睛,发现那双眼睛很清澈,那里面的期待,让人似乎无法拒绝。

顿了一顿之后,她终于朝他伸出了手……

沙丘上,留下了两行深深浅浅的脚印,只是,一阵风吹归来,那脚印就埋在了流沙之下……

站在沙丘的顶端,女孩儿终于见到了沙丘另一端的情景,她也终于明白了马殷为什么一定要带自己来这个地方。

只见在那漫漫黄沙山丘之间,一弯月牙形的泉水正在静静流淌着,夜风轻轻吹动着波浪不惊的水面,天上的圆月倒影在泉水中,四周的植被正在小声地滋长着。

女孩儿见了这美景,立刻控制不住自己了,她欢呼着,飞快地朝沙丘下跑去,沙丘的流动性很大,她不顾自己已经连着跌了好几个扑腾,她的笑声像银铃一般,她在沙丘下对着马殷大声说道:

“你快点儿下来,这里太美了……”

说着,她又转身,快步朝那泉边跑去,她的脚轻轻走进那汪泉水之中,那水很凉,很清,她感觉身心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舒爽。

女孩儿光着脚丫站在泉水边上,她抬头,看着天上那一轮圆月,她又低头凝视着月亮在水中的倒影,那波光凌凌的水面,水中的月亮晃动着,更有一种别样的韵味。

闭上眼睛,她深吸了一口气:“这是什么味道?好香,好甜……”

“这是罗布麻的香味。”一个声音出现在他的耳边。

女孩儿睁开眼,她看见马殷就站在离她很近的地方,正在笑着看着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耳根再次感觉到了那种灼热感。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你看!那就是罗布麻。”

她朝马殷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泉水的另一边,那一丛丛半人高的青草正在努力生长着,水面的微风,将它们吹得左右摇摆着。

“你来的不是时候,它们的花期已经过了,如果早来半个月,就能看到那些紫色的花朵了……”

“那些花儿一定很美吧?”女孩儿的眼睛在闪动着。

“很美……”

“花儿开的时候,你还能带我来看吗?”

“……好!”

听到马殷这样说,女孩儿很高兴,她到处看着,觉得哪儿都看不够,她一直在微笑着。

正在这时,女孩儿突然感觉到有一丝红光从沙丘的那一边亮起,那淡淡的红光,将原本黑色的沙丘染成了深红色。

“那又是什么?”她指着那微微泛红的天际问道。

“那是太阳,就快日出了……”马殷看着天上的明月,有些遗憾地说着:“太阳一出来,满月就消失了……”

听到这里,女孩儿的神色大变,她对马殷说道:“不行,我要回去了,我不能离开太久,否者我父亲会责骂我的。”

马殷迟疑了一下后,说道:“好,我送你回去……”

必须要赶在太阳照射到魔鬼城之前,把女孩儿送回去,马殷带着她策马飞奔,在他们的身后,阳光已经一点点地照射了过来。

女孩儿靠在马殷的身后,她的手轻轻挽过马殷的腰肢,她回头看着身后一点点朝他们靠过来的阳光,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点儿希望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

马匹终于停了下来,女孩儿下马后,她看到结界的入口还剩下最后一点点,她松了一口气,终于赶在太阳出现之前回来了。

同时,她心底又有一丝莫名的感觉,那到底是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她转头看向马殷:“你以后还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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