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很冷,也很暗。
小英将身上的衣服用力裹了一下,还是感觉不到一丝暖意。明明开了空调的,怎么还是这么冷呢?她打开窗帘,想让外面得阳光照射些进来,可透进来的阳光,又让她觉得有些刺眼。
算了,冷就冷吧。她决定拉上窗帘的那一刻,突然发现楼下不远的地方,一个身穿身穿黑色衣服的男人,正在冷冷地看着自己,虽然小英住在十八楼,可那鹰一眼的目光,还是让她觉得后脊椎发凉。
她赶紧拉上窗帘,卧室里有人咳嗽了一声,小英朝里面走去。是周强还在睡觉,躺在床上的姿势跟半个小时之前一样,没有什么变化。
小英低头看着他,年轻的脸上英俊依旧,只是有些憔悴。
周强睡觉的时候嘴巴最喜欢一瘪一瘪的,像个小老头,小英笑着,指尖在周强脸上轻轻抚了抚。
可能是觉得有些痒,睡梦中的周强伸手扣了扣脸,小英赶紧抽回手来,她怕影响他睡觉,于是,慢慢走出了房间。
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吧,这几天他是真的累坏了……
锅里滚滚的香味已经弥漫了整个客厅,小英从卧室出来以后,就直接来到厨房,她打开那个大口径的汤锅,骨头和肉的香味朝她迎面扑来。
那是暖暖的香味。
小英拿着一个夹着,把那坨肉夹出来放在台子上,接着用筷子在上面捅了几个眼,筷子扎进去又退出来的长度,让小英很满意。
骨头还在锅里继续炖着,滚滚的汤水上翻滚出许多黑色的污物。小英关掉炉火,挑出那几根大骨头,把锅中黑红色的汤水全部倒掉。接着打开自来水,冷水拍打在双手的感觉是钻心地疼,小英顾不得难受,认真地把骨头和肉块上的血泡洗地干干净净。接着她又重新接上一锅水,把骨头放进去,烧开之后再拍上一块老姜,等水开之后,慢火熬炖起来。
肉块泡在冷水中,已经褪去了滚烫的手感,冷冷地水也变得稍微温软,小英捞出那块头放在菜板上,提前菜刀的时候,她突然想到了什么。
于是她又回到那个窗台前,偷偷撩起窗帘的一角,她发现之前黑衣人呆地地方,已经看不见人了,她似乎松了一口气。
正要转身的时候,余光却突然一瞟,她发现那个黑衣人,那人站在小区的另一处,离自己的房子更近了一些,他正在跟一个满头花白地老奶奶交流着什么。
而且他们说话的时候,小英分明就看到,那双鹰眼有意无意地朝她这里瞟了一下。
小英感觉很害怕,她回到厨房,平复了一下心情,又举起菜刀,继续刚才的事情。
她找到了肉的纹路,她逆着纹路切起肉片,肉片厚薄均匀地从刀前滑落,逆着纹路切肉,可以让肉片保持成型,入口化渣。
一片片瘦肉,平整地铺在盘子里,有些中间还带着几点筋头,这是周强最爱的口感。
肉已经切完,小英又看了看锅里,白色地汤水还不是很浓稠,看来火候还是不够,于是她来到客厅坐下来。
这是她和周强的婚房,虽然结婚已经半年,可婚房地布置还是可以在细节处看得见,茶几上放着他们的婚纱照,小英拿起来翻开,细细翻看着。
这套婚纱照拍的很简单,小英和周强没有条件像别人一样,跑到国外或者海边去照婚纱照,他们的积蓄已经全部用来付了房子的首付和装修,每个月还了月供后能用的钱也是所剩无几了。
两人家庭条件都不是很好,走到一起也不容易。小英本来说先不照相,等以后条件好了再补照也不错。可周强却不希望小英在人生最重要的阶段缺少了什么,于是两人选来选去,挑了一家照相馆,只花了不到一千块就拍出来了。
在市内的植物园拍照的时候,小英美得像一个仙女,周强目不转睛得看着他,两人幸福的瞬间也被摄影师及时抓拍,将人生中最甜蜜的一刻永远珍藏在这个相册里。
看着这些相片,她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肚子动了一下,这是她和周强的宝宝,小英笑了,孩子大概知道她在看照片,也想从肚子里专出来,跟爸爸妈妈分享这份幸福吧。
她摸了摸肚子:宝贝儿,你要乖乖地哟,等你出来以后,爸爸妈妈一定带着你一起去拍亲子照片。
合上相册,小英又来到厨房,她站在一个不锈钢盆子前,不锈钢盆子里的那条鲫鱼已经养了一个星期了,大概是天气太冷了,它一动也不动地呆着。直到小英的手接触到它光滑的鱼鳞之后,它才突然开始摆动起来。
看来它已经反应过来,自己的死期到了。
鲫鱼很快被杀好,洗净刮去鱼鳞。
小英在热锅中烧上一点点热油,打理好的鱼,表面被小英抹上了一层盐巴,这样放进锅中煎炸地时候,就不会溅起油泡,烫伤皮肤。
煎好的鲫鱼被整条放入锅中熬制,鲫鱼经过煎煮之后,蛋白会被全部释放出来,所以整条鲫鱼被放入骨头汤中不久,整锅汤就变成了浓稠的奶白色。
小英……卧房里的周强突然叫了一声。小英赶紧跑过去。
周强并没有醒,而是依旧呼呼地睡着,刚才的一声交换,应该是他在做梦吧。小英俯下身为周强捻了捻被子,周强却翻了一个身子,一把抓住小英的手,死死地抱在怀里。
小英……小英……周强嘴里喃喃念叨着。
婚后的日子平淡却并不清苦,为了让小英过上好日子,周强拼命的加班,小英看见周强每天的早出晚归,非常幸苦。为了让周强有一个强健的体魄,小英努力地学习厨艺,强子想吃什么,小英就能为他做什么。
周强吃饭的时候,曾感叹地说着:公司的同事加班都加瘦了,只有我不但没瘦,还涨了好多斤,再这样吃下去,我可是该准备减肥了。
小英一边替周强夹菜一边笑道:我就喜欢看着你吃饭的样子,我希望我做的每一样菜,你都能喜欢,都能吃个精光最好!
小英把头靠在周强地枕头边上,幸福地回忆着过往地点滴,突然,她听到一阵急促地敲门声……
那敲门声回荡在屋子里,相当急促激烈,小英看了一眼周强,他翻了个身,还好,他没有被吵醒。敲门声又响了地响了几声之后,却嘎然而止了。
小英想到窗外那双鹰一样的眼睛,本来已经寒冷无比地身体又抖了一下。她走出房门,为周强轻轻拉上,在闭门地那一瞬间,她还看见周强瘪了瘪嘴,叫了一声:别走,小英……
刚来到客厅,突然又是几声敲门声,而且这次地声音比上次还要剧烈,小英大叫一声:是谁!
敲门声瞬间又停住了。
到底是谁!小英大声问道。
除了汤锅中气泡滚滚的声音,整个屋子里听不到一点儿声音。
小英悄悄地来到大门前,她踮起脚尖,从猫眼往外看。
门口静静地,什么都没有。她鼓起勇气,慢慢拉开了大门……
一个黑色的影子一闪而过,小英根本看不到那是什么人,空荡荡的入户门口,安静地让人害怕。
她看见地上掉落了一张报纸,正对着她那一面上有一则显眼的新闻,大致内容是某监狱一名在押犯人越狱逃跑,而新闻中配着的一张图片,那名狂徒长着一双鹰一样的眼睛……
小英赶紧关上了门,并且最大限度地将门反锁起来,她可以感觉到自己心跳的声音,而这时门外又响起了脚步声。
小英耳朵贴在门上,静静地聆听着门外的声音,那人似乎在门外徘徊了很久,终于慢慢没有了动静。
小英长舒了一口气,她回到卧房,看着周强依旧睡得香甜。这几天他确实太累了,这样长久的睡眠可以弥补他多日以来得操劳。
回到客厅后,她打开冰箱,从急冻室里拿出一罐白色的凝固物。
这是从那腿肉上剔下来的油脂,切成小块熬制出来的油脂精华。小英用锅铲刮下一块,放进热锅中开始融化。
动物油脂的香味阵阵扑过来,待它们全部熬化之后,小英把刚才切的那一盘肉片全部倒了进去。
肉片还带着汁水。热油遇到汁水后,整个锅里欢快热烈起来。
厨房里热闹非常,小英突然感觉到客厅里也有什么动静,她拿着菜刀从里面走出来,客厅里却是空无一人……
只是客厅中的光线比刚才更暗了,小英似乎看到一个黑色的人影,站在墙角。
你到底是谁?小英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她觉着菜刀,冲面前的人大声喊道。
那个人影一动不动,矗立在黑漆漆的环境中,更显得阴森可怖。她举着菜刀冲那人影越走越近,越是靠近,小英就感觉一种压抑憋着自己透不过起来。
直到走进了,才发现,那里不过是一个衣架罢了。她正要松一口气,却突然听见悉悉索索地声音,衣架边上,一个硕大的黑点穿了出来,它飞快地绕过小英的脚边,一下子就穿进了沙发底下,再也没有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