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刚才还正经八百的李峰,现在一脸的猥琐,小马莫名对李峰产生了一股厌弃,他心想真是人不可貌相,他又瞪了李峰一眼,却没有离开,眼神还是痴痴地看着那个美丽的背影,一刻也不愿意移开。
锅里的水好像烧烤了,小马看见女人把刚捏好的汤圆一个一个放进锅里,他猜想其中一定有玫瑰芝麻味的,那种味道特别好吃,只要吃过一次,就会长久地停留在记忆中,不会忘记。
女人从旁边的冰箱里取出一个密封的玻璃瓶子,里面是满满的醪糟,雪白的颜色,酒香扑鼻。
女人从玻璃瓶子里取出一勺醪糟,放入碗中后,又从醪糟上舀出一小勺米酒,放进嘴里喝了一口,味道似乎很不错,她满意地点点头。
锅里的汤圆滚了三滚,从里到外女人判断应该是熟透了,她把成块的红糖,放了进去,刚才还白花花的开水,一下子颜色就深暗了。
红糖遇水,很快就融化了,女人打了一个鸡蛋到锅里,生鸡蛋晕倒滚水顿时变得像盛开着的白色莲花。
女人把鸡蛋和汤圆全部舀到了刚才那个装了醪糟的碗里,她想了一下,似乎还差点儿什么,又赶紧从橱柜里拿出一个盒子,盒子里满是红色的枸杞,她洒了几颗在碗里,然后拍了拍手,心满意足地看着自己的作品。
小马咽了咽口水,仿佛已经尝到了美味的佳肴,他看着女人汤圆端走了,于是赶紧追了过去。
女人把汤圆端到了客厅里,冲书房中的男人叫了一声:老公,汤圆好了,快过来吃吧。
从书房里走出来的男人,一脸幸福地看着眼前的女人,他一把搂住女人的腰,在她红润的唇角上就是深情的一吻。
简单地痴缠了一会儿,女人娇羞地低下头,指着茶几上的汤圆,对男人说道:行了,汤圆都快凉了,快吃吧……
男人幸福地笑着,他坐下来,端起那碗汤圆,闻了一下,他不禁赞叹道:又是玫瑰芝麻味的,真香啊……
女人挽着男人地手,男人吃着一口口地吃着汤圆,两人甜蜜地腻在一起。
这是一副非常美好地画面,任何人看了嘴角都会不自觉地往上扬,林峰站在他们面前,也面含微笑,神色轻松。
但是,站在林峰身后地小马,却已经是怒不可遏,他恶狠狠地看着面前两人恩爱的画面,手里地拳头死死地握着,脸上早已经青筋迸发,黑色的血管开始扩张,红色鲜血从眼珠子里一点点流了出来!
一转眼,他已经站在了男人面前,伸出变成灰黑色的手臂,就要向那男人掐上去……
李峰一下子拉开了拿双手,两人瞬间就移到了客厅的另一处,之间李峰回头看了一眼恩爱幸福得夫妻两,叹了口气,对“小马”说道:
李峰,十年了……老婆孩子你总算见到了,现在可以跟我走了吧……
听到对方叫自己李峰,“小马”一把将对方推开,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周围的一切,看着那对依旧恩爱的夫妻,不可思议地冲李峰喊道:你叫我什么?我不叫李峰,我是小马……
被推倒在地的“李峰”,慢慢从地上爬起来,他扯着额头上的胶带,因为贴的很紧,扯下来的胶带沾上了好多头发,“李峰”皱了皱眉。
他摸了摸自己光滑的额头,那上面根本看不到一点伤痕,他整了整衣服,掏出一支烟,点燃吸了一口:
你是李峰,我才是小马……
他接着说道:十年前,你开着黑色的轿车,去山里办一项林权抵押的银行业务,半路出了车祸。你的车子翻到了山崖下,你被挤在车里,出不去,最后……你死在了车里。
听见“李峰”,不,应该是听见小马说到这里,“小马”的脸变得非常扭曲,他还是不肯相信眼前的真相:你骗我!我没死!我只是个送货的!我根本就不是什么银行业务员!我明白了,你才是鬼,你是不是来找替身的?你为什么要找我?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放过我!我求你放过我!
小马手里的烟抽烟了,他掐掉烟火,扔在地上踩了一下,然后操着手,注视着面前歇斯底里的李峰。
他操起手站着,苦笑了一下:你看你脖子上挂着什么?
听了小马的话,李峰赶紧摸向自己的脖子,突然之间,他整个人楞住了,全身僵硬,一动也不动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的手才慢慢打开,放在手心里的,是一条黄金项链,而链条上正是那个可以打开的心形吊坠。
他呆呆地看着小马:这条项链,明明是戴在你脖子上的啊?
小马对他说:你把吊坠打开看看!
李峰颤抖着,好不容易打开了那个吊坠,只见里面丁晴的单人照片,俨然变成了一张双人婚纱照。
而那上面的男人,正是他自己!
小马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山高路远,没有人发现那场车祸,你突然间消失了,从人间蒸发……只有丁晴坚信你还活着,她坚强地承受着所有的不幸,一直在默默地等着你……
李峰突然变得狂躁起来,他指着沙发上的夫妻俩,阴冷地说着:等我?她就是这样等我的?躺在别的男人怀中,为别的男人煮夜宵吃?她可真是对我忠贞不渝啊!
听到李峰说出这翻话,小马一下子怒了,他扑上去对着李峰就是几拳打下去。之后,他似乎还不解气,抓着李峰的衣襟,狠狠地说着:你躺在山谷中不知年月,你知道你老婆这些年是怎么过下来的吗?你知道她背着别人流了多少眼泪吗?你知道她受了多少苦吗?
她等了你十年,你没有一点音讯,她年纪轻轻为你守了十年寡!你还想她怎么样?!为你守一辈子寡?!
她现在好不容易又活过来了,重新找到了归属,难得又活得像个人了,你难道不应该祝福她,为她高兴吗?
你居然还说出这样的话,你真他娘的是个畜生!
对小马的责骂,李峰无言以对,他摊在小马身上,终于崩溃了,他呜呜地哭着:我一直不肯走,就是还想见他们母子最后一面。我想他们,我不想走……
小马低头,冷眼看着坐在地上哭得泣不成声的李峰。
哭了好久,李峰终于喃喃念叨着:丁晴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不能因为我不在了,就让她孤独终老,绝对不可以!
小马叹了口气,他蹲下来,拍了拍李峰的肩膀:跟她个道别吧,是时候上路了……
李峰慢慢走向丁晴,他的妻子正在一边看电视一边削苹果,他轻轻给了她一个吻,那一刻,丁晴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她看了看周围,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却又有些说不清楚。
怎么了?看到妻子神色的变化,丈夫关切地问道。
丁晴冲丈夫一笑:没什么。
站在越野车外,小马问李峰:你准备好了吗?
李峰最后看了一眼家,那里的灯光很温暖地亮着。他冲小马点点头:可以了。
一阵风吹过,林峰不见了,地上多了一个黑色的箱子,小马把它搬起来,打开后车门,把箱子放了进去。
丁晴笑意融融地看着丈夫吃完最后一个汤圆,连糖水都喝地干干净净,她温柔地问丈夫:还要不要再吃一碗?
丈夫摇摇头,说不用了。丁晴拿着碗正要朝厨房走,突然,她的眼睛定在了正在播出的新闻上。
新闻报道说,在离本市五十公司外的山谷中,发现了一辆出事的黑色轿车,具现场勘查,车祸发生应该有些年头了。而轿车里,躺着一具尸体,死亡时间有些年头了,尸体已经变成了白骨,能辨认死者身份的东西已经全部毁坏了,只有死者脖子上那条黄金项链还看得清款式。
丁晴手中的碗一下子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整个人也站不稳了,丈夫见状赶紧扶住她,她指着电视机,哭着对丈夫说道:我认得那条项链,那是我的项链,他是李峰!他是李峰!我终于找到他了!
眼看着丁晴哭得快要透不过气了,丈夫把她紧紧搂在怀里,丁晴突然挣脱了丈夫的手臂,飞快地跑向儿子的房间。
她一把掀开儿子的被子,把抱起儿子就往客厅跑去,多多被突如其来的场面吓得有些呆住了。
哭成泪人的母亲指着电视,大声对儿子喊道:多多你看,这就是你爸爸,你爸爸找到了!他就是你爸爸!
看着孩子一脸不知所措,甚至被母亲突然间的疯狂吓得哭了起来。丈夫赶紧安慰多多:李等,别怕,妈妈是太高兴了。
听见丈夫对儿子说的话,丁晴蹲了下来,她声泪俱下地对儿子说道:知道妈妈为什么给你取“李等”这个名字吗?就是为了等今天的到来啊……
郊外笔直的公路上,小马开着越野车一路飞驰,他看了一眼后座上放着的那个黑色箱子。然后,他打开收音机,里面沙哑的女声正忘情地唱着一首歌:
等待……长久地等待……树叶绿了又黄……你还没来……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