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义俊带着书韵走进饭堂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坐好,正在等他了。
李如晦授课完毕,已经回去了。周院士为了让各位学子能够互相认识,建立良好的社交关系,有意避开,让他们年轻人自己好好在一起聚一次餐。
“后山景色果然不错,以后我们每次休课,都去爬一爬吧。还可以写信约别的朋友来一起游玩。”李千柏意犹未尽,在餐桌上提议,引起大家的附和。
“书韵,你去坐吧。吃完早点回去休息。”裴义俊看书韵一直站在她的身后,不肯去自己那一桌坐,便悄悄地跟她说。
书韵很为难,不是她自己不肯去,而是只有一个空位子了,那个空位子正好就在疏梅的左侧。刚闹过矛盾,自己要是坐过去,多尴尬啊。
“真是嫉妒裴兄,有这么个解语花在身边陪着,连吃饭都不舍得离开。哈哈。画眉,学着点。”徐知训爱开玩笑,见此便示意自己的贴身丫鬟画眉,画眉正满心期待着开饭,听见自家公子这么说,忙一吐舌头,娇憨地笑了。
书韵听他这么说,也不好继续站在裴义俊身后了,便慢吞吞地朝自己的座位走过去。
“坐下吧,好姐姐,我向你赔罪啦,惹你伤心,是我不对。你大人有大量,原谅小女子吧。”疏梅看气氛融洽,便站起来,将疏梅按在座位上,故意插科打诨。
“啊呀,怪不得书韵姐姐哭得眼睛通红,原来是你惹了她。疏梅,看我回去向二妹告状,让她罚你。”李千松看得明白,便想给书韵和裴义俊一个台阶下。
“哼,你们都欺负我。公子你也向着外人,太过分了。今天的肉,都不许吃,都给我,我受伤害了。呜呜呜。”疏梅撒泼耍闹,逗得众人忍俊不禁。书韵见此,也明白了,她是个玲珑剔透之人,便将此揭过,不再计较。
过了三四天,碧玉便过来了,疏梅便收拾行李要回去了。
“书韵,这几天多有得罪,别往心里去。今后大家说不定就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好好照顾你家公子。马上要过来的是碧玉,希望你能好好待她。”疏梅诚恳地跟书韵告别。
“是我不好。”书韵话不多,但意思已明白。虽然心里想着,能不能成为一家人还要另说,但看公子对李小姐的态度,她还不敢将疏梅得罪了,得罪她就是得罪她家小姐,她现在还没有那个资格。
疏梅将信贴身装好,去找裴义俊告别。
“裴公子,疏梅会将信带到。今后小姐的书信,就当作是疏梅写给书韵的,也请你继续以书韵的名头写信。我会将话带给我家小姐的。”
“如此有劳了。”裴义俊最初也为不能方便通信而头疼,这个问题这么快就被眼前这个小丫鬟解决了,他开始对她刮目相看了。有这么个七窍玲珑的小丫鬟,她家小姐自然也不会差。
李千松李千柏在外面等着送她上马车,疏梅不便久留,便告辞离去。
碧玉已随马车赶到,两相接洽,一个到来一个离去,倒也没有耽误两兄弟的事情。
碧玉一进屋,就有一股强大的气场。她是个泼辣利索的性子,人勤快,长得又甜美,对书韵很客气,但也直来直去,书韵不敢得罪她。
有裴义俊此前的指点,书韵不得不忍住心头的膈应,请碧玉隔三差五地为自己带信给疏梅。
“疏梅那丫头牙尖嘴利,竟然有这么招人喜欢?看你跟她这么要好,干脆去我们府里去吧。”碧玉接过信,有点不相信似的笑着说。
疏梅到家时,李千金已经望眼欲穿了。
“你可终于回来了。快跟我回房。”一看到疏梅的马车到府门前停住,一天出来看上几百遍的李千金已经扑了过来,拉起疏梅就走。
“不行啊小姐,还要先去见老爷夫人呢。”疏梅提醒道。
“唉,我爹干嘛这个时候在家啊。算了算了,走吧走吧。”李千金心里如有毛抓,急切地想拿到裴义俊的信。一路上不停地想用手去疏梅怀中触碰,感受一下那封信的存在,可把疏梅羞死了,“小姐你的爪子往哪放呢,快拿开。”
“不嘛不嘛,疏梅,你就让我摸摸嘛。”李千金撒娇道。
“哎呀小姐啊,你这是干什么呢,丢死人了。”王嬷嬷远远地走过来,看到李千金这个样子,作势要用手去打她。
“啊啊啊,我忍。”李千金往前跑了起来,不顾王嬷嬷在后面喊着,叫她注意规矩。
“既然两位少爷都很好,我们就放心了。你就先下去休息吧。这几天有劳你照顾了,赶紧跟你小姐回房吧。”李夫人的话如****令一般,李千金听完,拉着疏梅就要跑。
“这孩子,跟疏梅那么亲厚,这才几天不见,就想成这样了。今后她出嫁啊,必须带上疏梅了。”李夫人笑着跟李如晦说。李如晦摸着唇边的胡子,也难得地笑了笑。
“快给我看快给我看。”一进门,李千金就将门关了,走进内室,迫不及待地撕开了信封。
“小姐,你就矜持一点吧。我看裴府那样的侯府,连丫鬟都特别知书达理。你这个样子,难免被人嫌弃。”疏梅恨铁不成钢地跟自己小姐说道。
“这不是在自己家里吗。哎呀疏梅,你先闭嘴,让我好好享受一下,好不好,就一会儿。”李千金笑着将信纸捂在自己脸上,嗅着淡淡的墨香,仿佛感受到了裴义俊身上淡淡的味道。
“小姐你这是魔怔了。该怎么拯救你啊,我的二小姐啊。”
看完信,想一会儿,笑一会儿,再呆呆地楞一会儿。
“疏梅,快研磨,我要回信。”李千金回过了魂,忙仿佛疏梅。
“不行,小姐,这次我必须拒绝你。你这样写信,频率太高了,很快就会被人发现的。我才刚回来,气还没喘匀,就要给书韵去信,别人会以为我神经病了。”疏梅对于李千金的要求,断然拒绝。
“好了好了,我今天不写了还不行吗。”
“这还差不多。最多三天一封信,不然我就不干了,你爱找谁送信找谁送信吧。”疏梅这个威胁很管用,李千金果然不再折腾了。
今后裴义俊的信会越来越多,这些信件都是不能让别人知道的,更不能让别人看到内容。得找个好地方藏起来。可是屋子就这么大,丫鬟们每日过来打扫,要是放在枕头下褥子下,很快就会被发现。在杜府的时候,那块玉佩,不是没两天就被抖出来了吗?放在外面更不安全,还很容易被毁坏。
“小姐,要我说,干脆看完就烧了吧。阅后即焚,没麻烦。”
“不行,裴公子的一个字我都舍不得烧掉。疏梅你出个好主意,这种馊主意也出得出来。”
“不然,放在装贴身小衣的箱子里吧。”看李千金找藏信之地找得辛苦,疏梅也苦苦想着,要找个合适的东西出来装才行。
“这个主意好。”
两个人将盛放贴身的肚兜、中衣的箱子打开,里面满满的都是衣物。
“小姐你可真浪费,一天到晚喊着没衣服没衣服,你看看,连内衣都大箱大箱的。”疏梅撇撇嘴,又开始教训自家小姐了。
“哎呀疏梅你对我好点会死啊。”李千金没有心思去管衣物,抱了一大堆出来,将信裹在一件衣服里,折好,放到箱子底部,又将其余的全部放回去,压在信上。
“这样就安全了吧。”李千金看着自己的成果,征求疏梅的意见。
“暂时是安全了。可是也要当心,万一夫人想给你换新的,吩咐人将这个箱子一起抬走,那就全露馅了。”
“疏梅,你又在胡说了,母亲没事干嘛给我全换新的啊。”
“有这样的可能啊,比如,你要出嫁了。”疏梅嘻嘻哈哈地说。
“既然都要出嫁了,那这些信拿出来给大家知道,说不定还是一桩美谈呢。”李千金将箱子锁好,锁拿下来,贴身放好。
“小姐,我才发现,你脸皮可真厚。”疏梅不得不更佩服自家小姐一顿。
书院离李府大约有二十多里。距离不算太远,但因在山脚下,有不少山路,因此走起来不是很快。书院有规矩,所有学子都必须住在书院里,早晚都要做功课,读书或是讨论。
李千松和李千柏沾了离家近的光,带去的佣人也少,一个丫鬟一个小厮。
书院里没逢十便休息一天,学子们呼朋唤友,一起爬山,做事,或是游船,品茶,吹箫,日子好不快乐。
李千金像每一个沉浸在爱情中的小女孩一样,尽情地享受着爱情的甜蜜。
每隔三五天,裴义俊都会以书韵的名义,送来一封信。当然是指明要送给疏梅的。
“疏梅这丫头,还真讨人喜欢,到哪都能交到朋友。”王嬷嬷和李夫人坐着说话时,笑着道。
“哦?有这回事?还真看不出。她有这能耐,我也放心了,今后跟着二小姐出嫁,也是个好帮手。”李夫人也欣慰地笑道。
中秋佳节快要到了,两个儿子不能回来,李夫人计划,要去书院看看他们。李千金听母亲这样一提,便十分用心地撺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