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滩上,划出一片空地。很多人都坐在阳伞下当观众,还有美女自发组成两组拉拉队,在旁边呐喊助威。
场上的形势很严峻,黎暮迟一开始便显得力不足。而黎亚斯,却一改骨感的形象,敏捷有力,足以控场。
“黎亚斯加油!”威尔带头呐喊着。
“黎暮迟加油。”这边,很多女人尖细的嗓音也震耳欲聋。
海滩上,越来越火热。排球过网,来来回回。黎暮迟不慌不忙,慢慢将比分追上来。直到中场,才发挥出真正的实力。
“小暮,堂哥真后悔,没把你塞进警局去。”黎亚斯倒退两步,眼看着排球擦着右太阳穴而过。他怎么会忘了,小暮大学时,排球到底有多棒呢?看来,瘦死的骆驼,还真比马大!
黎暮迟但笑,目光投向苏夏时,无比的灼热。
似乎在说,老婆,你输了!
“咳咳……”苏夏猛地抓起一把沙子,紧张地攥在手心。谁叫他的赌注开的那么诱惑,一旦赢了,她就有权要求他滚蛋。所以盯着场上的比分,半响,她终于轻咬下唇喊道,“亚斯加油!亲爱的加油!”
黎亚斯一怔,黎暮迟更是一怔!
她满脸热情,眨着媚眼,笑靥如花,“黎亚斯加油!赢了我们就去开香槟,就去开房!亲爱的,fighting。”
黎暮迟立在那里,狠狠瞪着苏夏,脸阴沉得吓人。
“亚斯,擦擦汗,一定要赢。”苏夏跑过去,又递水又递毛巾,像个体贴的妻子,柔情似水。
“苏夏!”黎暮迟捧起排球,‘啪’地拍过去。球不偏不倚,正好砸在黎亚斯的脸上。当场,半边脸就肿了。
“黎暮迟,你这是在打击报复!”苏夏怒斥。
“你这是在卖弄风骚!”黎暮迟咬牙切齿说着,然后,每一个球,都奔着杀人去的。势,不可当。
“裁判,他犯规了。”苏夏极力指证,请求罚他下场,
然而,黎暮迟却佯装无辜地摊了摊双手,认错态度良好,“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下不为例。”
“比赛继续……”裁判似乎也被唇边那抹隽永迷人的笑容感染了,才会将他的球,理解成剑走偏锋。
黎暮迟也客气,给足了裁判的薄面。几乎每个球,都贯彻成不小心砸向黎亚斯的脸,无一例外。
最后,克罗地亚狂想曲,完胜了她的呐喊助威。这场沙滩排球比赛,也终因他的疯狂,胜负已定。作为威尔基海滩上的一段插曲,黎暮迟,赢得了无数掌声。而苏夏却输得,一败涂地。
一边捧起澄净的海水,替黎亚斯被排球砸伤的左边脸冲洗泥沙,她眉梢打起死结。“你先别动,海水能消毒。幸好只是皮外伤,有点肿,过一会儿应该就会消了。”
黎亚斯轻轻抬起头,妖冶的目光定在她泛出些许温柔的脸上,变得无端细腻,如水。看着她小嘴张张合合,似乎在叮咛他什么。他突然,就不想再追究什么了。似乎一抹笑,抵去了满腔怒。
“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回去再收拾他。”他说着,抓起苏夏的手,放在唇边,倾心勾人的一吻。
“看在我……”好吧,就算看在她的面子上。今天若不是她的激将法,弄巧成拙,八成早跟前夫断干净了。可现在,黎亚斯的脸肿了,她打赌输了,所有的一切,全都泡汤了!
“亚斯,你先去找个药店擦点药膏,我过去给小轩打个电话。”
黎亚斯犹豫了片刻,才点头。不舍松开她的手,由威尔陪着,离开了海滩。
苏夏卸除那张手机卡,捏在手心。见黎暮迟闲庭信步走过来,她没躲。只是冷着凤眼,淡淡斥道,“你向来都是这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毫无分寸吗?你正在潜意识触犯本土的一级谋杀罪,懂么?”
黎暮迟只笑,不语,狭长动感的眼眸,明显是无所畏惧!
“如果毁了那张美人脸,你赔得起吗?”
他随手夹起一支烟,咳了咳,“你是来教训我的么?”
“我是最后一次提醒你,你已是前夫,这是既定事实。所以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我的生活很单纯,容不得这么剑拔弩张。形同陌路,如何?”
黎暮迟笑,不予理睬!
“别忘了吊枯一颗歪脖子树的同时,你也会被吊死。对谁,都没好处。”她该跟他划清界线,早该划清。可他,却只磕了磕烟灰,掐熄小半支烟,抿起唇戏谑,“实话告诉你,废话我不想听。愿赌服输,你还是先叫我一声老公吧!”
“你……”
“听不见。”
苏夏忍了忍,小声嘟哝道,“老公。”
“再叫一遍。”
“老公!”她咬住贝齿,赌气冒烟喊出。
黎暮迟却吐着漂亮的眼圈,眯实双眸埋怨,“不够诚意。”
“老公!你怎么还不去死?”
“我不死。”黎暮迟一脚碾过烟蒂,双手按住她肩头,用力摇晃道,“还没听够你喊老公,大卸八块,剁碎了我也不死!”
一句‘老公’,他竟能如此激动。
那么老公,这两个字,你承受得起吗?
苏夏深深凝视着他眼底,许久,才摇了摇头。
如果爱她,他就不会对左雨菲那么拖拖拉拉;如果爱她,他就不会这么欺负她;如果爱她,他就不会欺骗,欺骗,还是欺骗她;如果爱她,一句我爱你,一句对不起,我改!他为什么,连韩胤晨都不如?
这不是一条毛巾,一杯牛奶,一夜暖语温存,便能解决的童话。也许,他黎暮迟根本就承受不起!
“你说不死就能不死么,老公?”苏夏故意叫给他听,甜腻的、娇媚的、比什么时候都尖细。认赌服输,向来都是她的优秀品质!
“叫得真好听,以后在你的亲朋好友未婚夫面前,都这么叫着吧!最好把你手机里存入的名字,也改过来。”
“以后?”还有以后?
“是从此改口,你是个律师,字眼该抠得准。”
“你……”这意味什么?不管她以后跟谁恋爱,跟谁结婚,哪怕跟谁殉葬,都挂着人尽可夫的头衔。这次,她真是亏大了。
“你要是不肯,我只能从别的地方下手。你的表姐?还是你的初恋情人?我的岳父,还是我的宝贝儿子呢?让我想想,谁才是我老婆的心头肉?”他坐在沙滩上,双手环住双腿,下颌顶在膝盖上,唇角的一丝笑慵懒而温暖。
可他的话,还是不经意惹恼了她。
她讨厌他的威胁,尤其是接二连三。不管什么理由,她苏夏真的受够了!“如果刚刚我还能沾沾自喜,那我现在确定,你不爱我,你也不可能爱我。我只是你随手捡起,又随手丢弃的垃圾。只是因为你失恋了,我被你堂哥接手了。所以你不甘,你不愿,伤着你的自尊心,还有你那颗高贵的心了,是吗?”
她看着他,戳着心窝,怒极反笑,“黎暮迟,你根本就不爱我,你只爱你自己。你不知道我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你不知道我害怕什么,我这里,因为你受过多少罪。我苏夏只是标着‘废物回收’的垃圾,不配你爱。所以放过我吧,求你了。”
她说出一个‘求’字,可话锋,却犀利得刺穿了黎暮迟的心。
那一刻,看着她唇边攒动的冷嘲的苦涩。他捧起了一捧沙,笑望着细沙从指缝间一点点漏出去,“你求我?”
“是,如果你想看到的就是我的卑微。”
听完,黎暮迟轻轻摇起头,“不是你不配爱,是我不配。我黎暮迟这辈子,做的最大的错事,就是对不起你。”
话落,他长睫动了动,眼圈一下便红了。“不过老婆,我爱你。这句话,你给我牢牢记在心里。”
我爱你,一句话,他足足酝酿了三年。说出口时,没有想象的那么有力。可嘶哑的声音,却为它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悲伤。他霍地站起来,松开空荡荡的掌心,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老……”苏夏浑身僵硬住,望着他在沙滩上沉重踩下的一串串脚印。余光中依稀看见,他双唇的颤抖,还有他眼睑垂下的一滴泪。
是身上的伤痛极,还是……
看着大海,看着倒映的孤影。她突然‘啊’地一声大喊,五根冰凉的手指抓入泥沙。心,纠成一团,有点痛……
苏夏,你到底在干什么?
明明不爱,却又不快。这种感觉,窝在心上,让她渐渐迷失在这片残云中,无心再欣赏任何风光。下午她便拖上行李,跟着黎亚斯搭上了返程飞机,告别了夏威夷阳光海滩椰树草裙游艇,告别了这两天一夜的深刻……
在飞机上,邻座的位置,是空的。他提前走了,再也没有一杯苏夏,没有他不顾形象占座的喧闹。
机舱里一直都是静静的,黎亚斯将她的头压在肩上,一路睡到抵达。直到黎家的人过来接他,他们才分道扬镳。
苏夏故意没通知别人来接机,上了出租车,才给韩胤晨发了条短信。就那么径直,杀回了事务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