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暮迟笑了笑,很大度,“不管怎么说,你升副局长,我房子有了女主人,两全其美。”
转过身,右手慵懒插入裤兜。他从她脸上,清楚读到了‘崩溃’二字!
“是你--”苏夏难以置信看着她,眼底晃动的惊诧有增无减。她是死都没想到,平静的七天,酝酿出的是更大一场风暴。他还想趁他爷爷卧床不起时,制造出多少‘既定事实’出来?!
“这就是你的本庭宣判?”
他点点头,表示不假。
“那我告诉你,这纸婚书的形成条件,根本无效!”她死盯着他手上炫耀的婚书,但那,也仅仅就是炫耀。“这不是拉斯维加斯,没有婚书当证书这一说。”
“难道白纸黑字,你还想抵赖?”就是为了这白纸黑字,他连未来的副局长都得罪了,无效怎么行?
他睿智的双眸缓缓眯出一条狭长的缝隙,充满玩味地一眨。然后爽快在婚书上签字,递给了季辰希。这一举动,比什么都坚决,都笃定!
“没关系,到民政局就有效了。关于这一点,老婆大可不用担心。有你的偶像季大律师把关,再怎么,这次你也跑不掉。”
“黎暮迟,你这是在犯法。”
面对这么沉重的指控,他薄唇却像两片纸一样剪得很轻松,“哦?你拖欠债务不犯法,拐着我儿子不犯法,迟迟不结婚不犯法,我又犯什么法?苏夏老婆,你不觉得,高龄产妇,才是真正的犯法吗?”
他这是一边歪曲事实,一边还要求第二胎么?
终于,被他无赖的态度惹急了。她眼一瞪,便如尖刀利刃。脱口而出,就是三个字,“王八蛋。”
黎暮迟双臂环胸,不以为然。宛如壁画般,十足的雅痞样儿。“我有什么好的,值得老婆你总是这么引经据典?”
此时,苏夏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事实摆在眼前,婚书签了。不管是督察串通总裁,还是总裁串通督察。官商勾结,法官都没辙。更何况她?
一把将他推到墙上,膝盖蓦地顶上他裆部,粉拳也毫不客气压在他健硕的胸膛上,她干脆放蛮,“你不把婚书给我,我就跟你分居三年,自动离婚。”
黎暮迟看着她贴的这么近,喉结不由重重滚动了一下。“老婆,男女的力量差距有多大,你懂。”
意思是,你再靠过来,被吃干抹净,就是板上钉钉。
“你……”她放软口吻,“你还想怎么样啊?”
黎暮迟眯实了眸子,精锐的眸光轻轻打透她纠结的小脸,言简意赅,“履行夫妻之实,把我合法化。”
苏夏顿了顿,似乎在考虑先一拳打歪他鼻子,还是一脚踩扁他裤裆?
当然,他也没闲着。稍微跟她之间撑开一丝空隙,拿出手机,快速拨过去一通电话。然后,将手机体贴送到她耳边。
“听听吧,岳父大人的意见。”
她一怔,她老爸跟他之间,不会也有内幕交易了吧,还是……
正想着,那头焦躁而市侩的声音已经如洪水般咆哮而来--
“苏夏,你要是还想见到我,就赶快答应。你要还是我女儿,就把礼金弄到手,帮我东山再起。要不从今年开始,秀娥的墓我一次也不去扫,一束花也不送,一张纸也不烧。听见没有?”
她急忙把手机拿开,以免‘死于非命’。
“就当你疼疼老爸吧,有黎家这个靠山,我们才能有以前那么风光。秀娥走那么多年了,你小妈又好吃懒做。你再不懂心疼我,我就只能去死了。”
恩,不愧是她的老爸,谈判技巧不错。
先是下马威,再来博同情。接下来,就应该是假装拿根绳子,上吊了。
这种事,从她第一天帮他还高利贷开始,他就没少干。
她知道,他的威胁,就像他说要戒赌一样,根本毫无意义。就算她同意,把黎家这座金山都搬给他,他也不会去扫墓,不会去看亡妻一眼。只不过,余秀娥这个名字,确实比他嚷嚷着自杀要有用……
撂下电话,她思忖片刻。才收回紧抠着他胸口的指甲,帮他扑了扑身上粘着的灰尘,正色道,“好吧,就三个月。”
“哦?”
“如果到时取代我的女人还没出现,你还能确定,不是单纯想把我玩弄于你黎大少的鼓掌之间。而我也确定,不想投入其他男人的怀抱。这纸婚书,就生效。如果不能,那就干脆利落一次,两个字,拜拜……”
黎暮迟有一搭没一搭地听完,才轻勾起她下巴笑道,“这算是,契约?”
“从某种意义上说,是这样的,黎总。”季辰希从旁提醒着。
“对你没坏处,对我没好处,就证明可行。不然,法庭上见吧!”苏夏前半句理性,后半句激烈,言辞就像是油锅里滚过,总是带着那么一种令人想征服的味道。
而事实上,黎暮迟喜欢的,就是这么令人想疯狂征服的一个女人。
一扬手,他温柔道,“季律师,照办吧!”
“明白了,老板。至于黎夫人,还有什么其他要求要补充吗?”
“别叫我黎夫人,我别扭。”
“别扭什么,师妹现在已经今非昔比了,以后还需要你多提拔。最好在黎总的酬劳上,再多加出两成,呵呵。”
季辰希轻推了推镜框,俊逸黝黑的脸上没多丰富的表情,可却极度老道。瞥见黎暮迟那满意上扬的薄唇,苏夏了然了。越是高级的律师,越是会拍老板马屁。显然,季大律师也不能免俗。
黎暮迟一手搂住她纤细的腰肢往外带,眉宇间玩味极了,“走吧,我的夫人。”
“去哪儿?”
“当然是回去帮你收拾行李了。”
“然后呢?”
“开瓶香槟庆祝庆祝……”
“还有呢?”
黎暮迟沉默了须臾,旋即吐出四个炽热大字,“旧梦重温。”
“你……”
苏夏撇了撇嘴,一脸的吃瘪。事实证明,就算她再生气,现在也最好是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吧!
但黎暮迟却并不打算放过她,手掌在她腰间一紧,很是霸道地把她圈了回来。不由分说,连儿子一起,打包带走……
一纸婚书,她被迫从西子区搬走。当天,几乎整个小区的人,都亲眼见证了搬家公司的雷厉风行,以及此次的豪华阵势。
尽管她极力拖延,但婚书签订的两个小时后,她还是如期出现在别墅前。连人带行李,包括她表姐,她事务所的同事,无一例外。
黎暮迟还十分周到地吩咐徐妈为客人准备饭菜,提前打电话回来问候众人。攻陷她的朋友圈,做得游刃有余。
看吧,现在这里每一个人,尤其是女人,没一个说他不好的。
就算以前支持黎亚斯,现在也叛变了。
没办法,这个世界最容易诱惑的就是女人了。
宁可相信男人那张嘴,也别相信女人会有多无悔……
尤其是余默默,人家一句‘表姐’,一瓶法国香水。她就把原本死都不当肉票这一说,全抛之脑后……
几个女人凑到一块,谈名牌,谈八卦,谈钻石王老五。然后翻着柳妈给的相册,又是叽叽喳喳一通。
她坐在一旁,边分类着事务所最近几天的案子,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着。
“真帅啊!看这鼻子多挺,眼睫毛多长,还有这张唇,亲不亲都是罪啊!这种四分之一混血儿的脸,能不能不要这么无懈可击啊?”白筱筱看着,看着,有点垂涎三尺的意思。
“帅就拿去,但说好,概不退货哦……”
“确实,学生照都这么帅,到老了也绝对是迷死人那类。”长得帅这一点,李姐私以为,全球认同。
苏夏含着指甲,边盯着A4纸张上密密麻麻的文字,边撇撇嘴,“忒俗……”
“帅就是俗,那你给我找出几个俗不可耐的。”余默默捏着相册,恨不得把沙发都砸过去。“妹啊,别不知足。你知道现在门外有多少女人,等着一板砖拍死你吗?”
“算我一个。”白筱筱怯怯说。
“也算我一个,小曼这次值得批。”
“再算我一次。”余默默说着说着,就劈头盖脸飙过来,“死丫头,不是谁都那么好命能嫁入豪门的。一婚是金,二婚是银,三婚四婚你就等着卖破铜烂铁!”
“对,身在福中不知福。”
“下一次准嫁猪头。”
……
周围的声讨声不断,她顷刻间,便沦为炮灰。
看来,她老公这招奏效了。
现在就算她说婚书无效,充其量,也是再度沦为炮灰罢了!
她忍……
群攻是可怕的,群殴更可怕。尽管捏着A4稿纸的手,都已经忍得颤抖了。她还是微笑,无视。
但是很可惜,当余默默连续咆哮她十遍“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时,她还是一晒,没忍住……
“是!他是头、颈、躯干、双腿都在同一条垂直线上,他是浑身上下都黄金比例,但你们没看见他手指长脖子短吗?他是长得帅,长得无懈可击,足以跟壁画媲美,但你们告诉我哪个大师画得这么不专业?是,他是有钱、有势,动不动让人破产,但这算优点吗?他是每天笑靥如花,谈吐优雅,但你们见过哪个正常人傻子一般,连生气都是笑?是,他是令你们满意了,但你们看不见,他还会令你们很不满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