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笑,宛如死神般的诱惑,附到他们耳边,低语一句,顿时男人面色苍白,吓的魂飞魄散。他没多说,只是松开手,看着快要断气的人转身回去,冷酷撂下一句,“你们知道该怎么做!”
没人听见他说了什么,只是吓坏了他们。像远古的诅咒,吞噬了魂魄,于是他们拿起匕首,纷纷朝自己的手臂捅下一刀,然后听到北辰冥低不可及的一声“滚”,拔腿便跑——
周围开始议论纷纷,唏嘘声不绝于耳。北辰冥大步跨近,一把搂住她卷走。丝毫没有给那些好奇者任何机会,去看清楚他墨镜下那张神秘的脸,只留下那道酷酷的背影。还有皮鞋碾过的血印……
“你受伤了!”梁雨宸停下来,回头看着他还在流血的背,有些无措。这是第一次有男人,肯为她受伤。即使冷情如她,眸底还是不由涌现出一丝心疼。此时,北辰冥忽然抓住她的手,覆在伤口上,“丫头,你这是在心疼我吗?有心来疼,不如来做我的人!”
北辰冥高大挺拔的身躯,犹如鹤立鸡群,矗立在尘起的街头。风吹乱黑发,墨镜下深绿的光芒,犹如苍穹暗夜下的星辰。那大海般深邃的瞳孔,即使恍如隔璃,却依旧幽暗耀眼的移不开眼。抬起细长大手,一枚象征尊贵的黑宝石尾戒,划过衬衣纽扣时,狂放倨傲,带着一抹酷酷的味道。
只是简约的名牌衬衣,脊背后被血殷红大片,刀刺的不浅,大概很痛。可他却丝毫不打紧地勾起薄唇,挽了挽袖口,看着她浑身狼狈,缓缓蹲下身去,“上来,我来背你。”
“我自己会走。”
“我知道你会走,可我现在不想让你走。”他不喜欢废话,尤其不喜欢讨价还价,或许是天性里的霸道。他只半蹲下去,拍着双腿,眸色冷峻摄人,逼的她不得不爬上他的背,被他收容。
北辰冥站了起来,双手箍着她的脚踝,步伐庸懒地背着她走过一个又一个红绿灯。晨光倾洒在他身上,像渡了一层光氲,臂上的血色蔓延成花瓣,花边一圈圈放大,直到最后触目惊心的艳。
依稀听见他的粗喘,像心跳声一样清楚。汗从他颊边淌下,滴滴答答被风吹进她鼻梁,变成最好闻的汗味。看着他那隐约透着帅气的侧脸,紧蹙的眉头,还有被风吹出层次的削断黑发。那份难得的潇洒与沉默,不知不觉让梁雨宸卸下了拘谨,脸悄然靠在他宽厚的背上,埋在上面轻轻呼吸。
渐渐的忘了这是一个陌生男人的背,忘记了血腥味和汽油味,更忘记了她连他脸都没见过的防备。即使这个男人神秘的让她不敢相信,可他身上,却有着一种莫名的安全感。纵使他来自地狱,也能安心入眠。
缓缓的,梁雨宸抚着那微微厚实坚挺的背,轻声呢喃,“如果你能让我像对你的背一样,对你心甘情愿,我就考虑……”她顿了顿,搂紧他脖子,唇角一抹懒懒的笑容,“做你的人,答应你的条件。”
“那你怎么才能心甘情愿?”北辰冥回头,看着忽然赖在他背上的女人,听着她鬼魅扬起的一句“你猜”,忽然大笑了起来,邪佞戏谑道,“达成你所有的愿望吗?”转瞬,他眸色一黯,玩笑中陡然多了几分危险的认真。“你的仇人,你的丈夫,丫头,说说看,你想要他们、怎么死?”
“你最好不是江洋大盗!”梁雨宸打着瞌睡,意兴阑珊,“我不想被司法局吊销律师执照,更不想被利用。”
她打着哈欠,半开玩笑地说完,便继续埋头,“我能解决的事,不需要任何人来插手。真想帮我,就给我找张床,让我睡一觉……”她的眼皮越来越沉,就那样在他背上肆无忌惮地睡了起来。在他粗重的呼吸中,她听着楼旁古钟敲响的声音,晨晖骄阳下,浅金笼罩下来。北辰冥看起来,忽然出奇的温柔,无形间令她犹如少女般,萌发了心动。虽然只是一丝,却从未有过……
待她再次醒来时,是置身在一间陌生的大房子里。房子的四周,都是蓝色的壁板,像天地的颜色,澄净自然的不刺眼。墙壁上除了几幅名贵彩画,还有一件男人的外套。窗外的风徐徐地拂进,吹来橙子的香气。
梁雨宸缓缓坐起身,揉着惺忪双眼,呆呆地看着午后光束斜入窗纱,看着椅子上她穿来的衣服。再低头看了看这件宽松的白衬衫,手指插向睡的乱蓬蓬的头发里,满眼恍惚地下床,走向客厅。
客厅里寂静无声,地板上都是撕碎的破布,还有一把带血的纱布。北辰冥就靠着沙发坐在地板上,头后仰,双唇抿紧,敛起眸子假寐。右腿弓着,左腿伸的很长,皮鞋边的医药箱被踢很远。他嘴角衔着一只雪茄,缓缓地吐着烟雾,似乎为压制伤口的疼痛。只是烟雾缭绕中,他的侧面看起来有点落寞。
看见他手臂上粗糙包扎的纱布,梁雨宸迷糊走过去,拉过来,拆开纱布,然后重新包扎。“放心,我上过护理课,就算包不好你,也绝不会包的比你更差!”
北辰冥的脸始终处于一种神秘状态,即使阳光照亮了客厅的每一个角落,却惟独他的轮廓始终如雾中花。越是想认真看清楚他的长相,越是被他弄乱的头发掩住眉眼。他继续抽烟,吐着烟圈,低眉看向她忙碌的小手,双唇兴起一丝邪气,“丫头,你不会这么快就对我缴械投降吧?”
“你觉得呢?”梁雨宸澄静眼底,漾起几许魅惑,是没睡醒的庸懒,也是戏谑,“我承认,你很有魅力。可亲爱的,我想我还没必要为你倾倒!”
她睨了睨他,发现他唇边勾起的邪笑加深。尤其听见她说‘亲爱的’,似乎邪气更是重了一些。
“你既不是我想死的人,又不是想我死的人。所以,我只是不喜欢惹人命官司。”
北辰冥听完,磕了磕烟灰,韵意鬼魅地说,“你更不喜欢欠债!”他缓缓转过眉,乱发中依稀迸出两道深绿的光芒,直射她心房。就像一把正钉她胸口的十字架,牢牢的,插翅也难逃。“丫头,你怕欠我的,你还不起。你怕越欠越多,你有一天会落在我手心里。你是不敢看我,你是怕我!”
他一字一句都那么沉稳有力,让她一时语塞!只见他越靠越近,温热危险的气息靠近她的眉眼。“总有一天,你会爱上我!”他说,说的那么坚定,心忽然有一下没一下地跳动,氛围越来越不对劲。
半响,梁雨宸忽然收回视线,妖媚噙笑,说,“我等着!”
话落,她便要站起来,可北辰冥唇边的笑,却忽然邪的出奇。“不用等,我现在就愿意、教你。”
意识到他的不寻常,她想撤退,可北辰冥稍一低头,便轻松攫住她双唇。跟电梯中的吻不一样,这个吻是有预谋的索取,是一种掠夺。就像贪恋花粉的蜜蜂,一旦锁定就绝不松口。即使她表现出了反抗,可他还是箍紧了她后颈,侵入她唇舌,让她被动接受。
烟蒂掉在地板上,渐渐地熄了。他的吻在粗喘中,越来越深入,吻的强烈时,似乎只剩下窒息……
就在那明澈凌乱的客厅中,猛然响起了一阵电话铃声。梁雨宸从迷乱中回过神,推开他接听一会儿,才匆忙站起来,眯起桃花眼说,“抱歉,我要先走了。这个Kiss,就当是为你救了我。”
北辰冥没有挽留,只是靠回去,挥了挥手,意思是想走你随时可以走。
梁雨宸走出门口几步,停了下来问,“这件衬衫,是你帮我换的?”
“你想我负责?”北辰冥没有回头,只是靠在那里,看着她细心包扎过的地方,露出满足的神情。
“既然你看了我,那么下次,你最好也至少让我看见你的脸。”梁雨宸说完,便快步离开。如她的愿,乔晟烨被人打伤了腿,送进了德仁医院救治。听说是严重骨折,做了补救手术,打了石膏,最后那条腿才保了住。走廊中乔家的七大姑八大姨远房亲戚都到齐了。就连作为名义岳母的贾敏君也到了。看见她姗姗来迟时,不禁震惊一把。
“雨宸,你怎么这么晚才来?小烨的腿,差点、差点就断了……”乔妈妈哭的两眼桃红,过去便抱住梁雨宸,那般脆弱,似乎随时都会休克。
看着那么伤心的婆婆,梁雨宸不禁有点罪恶感。可转瞬,却又若无其事地拍拍她肩安抚,“妈别担心,老公很快就会好的。”
“老婆,你来了?”护士推开了病房门,乔晟烨那双睿智嗜血的眸子,正直勾勾盯着她,像猜出了是她干的,那种依稀的洞悉目光,令她心陡然跳起来……
乔晟烨就那样温柔看着她,像洞悉了她的隐瞒,笑靥像妖艳如血的花朵,娇艳欲滴,却美不可尝。
“妈,让老婆一个人留下来陪我吧!”他磁性的嗓音,像脱落的风铃,让人清楚听见他破碎的声响。那温柔的眼眉,即使那么美丽,却仿佛有种冷冽,有种疏离。
梁雨宸缓缓走进病房,一阵冰冷袭来。一如他的心,毫无温度,一直都是。无论过去的三年,还是三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