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芽也只是笑了笑,并未多言,做了个惯用的手势让南笙早些关灯睡觉,随后一个人出了门。
其实也说不上是欺负,但是时间久了,这样的生活,会让她觉得内心的严重缺失,无法真正的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
那便是陆子芽此刻最大的遗憾。
晨光茫茫一片,很耀眼,空气有了温度以后,陆子芽按照常有的习惯起了床。
顾家的长辈回来了的,陆子芽便提前带着南笙过去宅子里问好、以及拜访,往常的过年,顾家人鲜少聚在一块儿,也许是长时间的疏离,这次的年味儿稍稍有了一丝的热度。
依次走访过以后,陆子芽便和南笙一块儿到顾芬芳的宅子里坐了会儿,听说他们两个年后会出国旅游一段时间。
这对于步入老年的他们来说,是个难得的机会。
距离江淼淼离开也一段日子了,虽说没想到会是在新春佳节之际,总是想着打电话给他,可也联系不上。
如果能和江淼淼、顾忆深、南笙几个人约在以前的茶室一块儿过这个年,那该多好。
实际情况呢?每天都行走得小心翼翼的,躲避着韩慕天派来的追杀,威尔是国外人,今年特意留下来过年时,陆子芽心里倒是蛮惊喜的。
那天早上,顾家上上下下都布置成了美丽的红色,非常的喜庆,越能衬托气氛的,越会让人感到失落和不能见到家人和心爱之人的痛。
国外的亲戚们也都陆陆续续回到了腾凰小区,没有人迎接、招待,陆子芽便要全程自己负责。
顾家的生活习惯和一些习俗和外界普通家庭很不一样,顾家的嫡系亲属们回到腾凰小区自家的宅子里过年,而不会顾家一大家子聚在一块儿,反而是正月十五那天抽签决定一个亲属的宅子吃元宵晚宴,事后再各自散伙。
这样的习惯由来久了,亲情的味道慢慢的缺失,曾经就有几年,有的长辈亲戚在国外过年,毕竟有钱的家族,过年的气氛不浓,体会不到家人的温暖。
陆子芽和顾家的佣人负责做饭,正如往常一样,每个人负责不一样的菜色,合理的分工,就这么小火慢炖的做了好几个小时,分派到顾家各个宅子里去。
每家的口味也必须衡量好,不能出现任何的差错。
程曼徽和她儿子顾奕珩一块儿过年,可是却没有把陆小婧赶出老宅,南笙不希望上桌吃饭,闹情绪,被陆子芽骂了一个小时才终于肯上桌。
桌上的菜是程曼徽钦点的,陆子芽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学会,好在桌上的人吃得挺开心,程曼徽虽说不待见南笙,但也把他当成了顾家的孩子,夹菜、盛汤、发红包,大家都没有任何的违和感。
唯一让南笙不能忍受的就是,陆子芽不能上桌吃饭,这几年都是这样,可为什么陆小婧就能呢?
这对妈妈很不公平!
他拍桌子而起的动作还没形成,陆子芽就已经先把人摁回去了,苦口婆心劝了很多遍都没用,只有向在坐的各位不停的道歉。
当儿子的,见妈妈在顾家这么没地位,低声下气的,就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陆子芽虽是不乐意,可也得照做,当初的约法三章,合同上明明白白规定,她日后即便是顾奕珩的妻子,可是给顾家摸黑、戴绿帽子的人就是不配以正室的身份坐下吃饭。
南哲和南笙的身世本就带着不干净,顾家也需要后继有人,所以所有过错都必须加注在陆子芽一个人身上。
晚饭过后,是放烟火和晚会的时间,程曼徽托着病体回了屋里休息,而顾奕珩则是开了房和陆小婧在Sekaper进行床上运动,这时节,特别适合调、情宜性,也不会有任何人打扰。
陆子芽一个人在空旷的草坪上走,偶尔抬头看看天上的烟花,又时不时拿着手机,想打电话给江淼淼拜个年,问个好,几乎没有一次是打通了的。
南笙在家里看晚会,她没敢打扰,就想着看会儿烟火就回房睡觉了,眼中思念的泪水倾巢而出,打湿了脸庞,陆子芽用力往脸上一抹,一步步朝着那座豪华的宅子走去。
宅子高檐上的路灯折射在她脸上,左右两边的路已经看不见了,黑漆漆一片片,正当她跨出一步时,胸膛突然涌上一股燥热的温度,那暖意一步步的侵蚀着她的身子,陆子芽心口空洞的扭过头,耳边猛地捶打下一阵热的呼吸。
是他,江淼淼终于来了。
她不说话,只是默默感受着男人将她推入墙角暗处,炙热狂野的吻在她脸上处处游走。
那双不规矩的手,在某处停歇时,陆子芽几乎失声的发出一道道的闷哼,最终她气喘吁吁的跌坐在地上。
她捶打那个男人的胸膛,她痛恨一切的来源,不能光明正大的相爱,这种痛意折磨了她多少年,她只敢说,“你还知道要来找我吗?自从忆深失踪后,连带你和威尔也玩人间蒸发,每次过年,都是我最痛苦的时光,看着别人一家人快乐幸福的吃团圆饭,可我什么都没有……江淼淼,你这次一去,又要多久……可以尽快结束这一切吗?这种生活……我还要过多久?”
“忆深我救不回来了,对不起……子芽,我和威尔尽力了,他是执意要被韩慕天带走的。”江淼淼缓然的抬起头。
“为了结束这一切……”陆子芽装作若无其事的说道。
黑夜中那双眸子,和夜色一样,因为妖冶而让人觉得空洞,他的呼吸声,还在耳边环绕,点了点头,又让人觉得心里很不安。
陆子芽整饬好弄乱的衣服,只愿意就这样拥着他一晚上,如果不是过年,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年的氛围里,她又如何能得到见江淼淼的机会。
等他走了,去哪儿找人?
“屋里就只有南笙一个人,顾奕珩带着所有人到Sekaper过年、举办庆祝晏了,要不要进去看看儿子。”陆子芽凝望着那双看不清的眼神道。
“嗯,我就是为看儿子才来的。”江淼淼许久严肃刻薄的脸,终于有了几丝生趣。
他把陆子芽一个人扔在草丛里,进了大厅,电视机大声叫唤的晚会声,歌舞、小品都热闹非凡,南笙看得认真。
“南笙。”不知何时,江淼淼已经站在了南笙身后。
过年自然而然准备了红包,这么多年的歉意,他都没办法还清,但幸好南笙和他的关系不赖。
“叔叔……你怎么?”南笙的第一个反应是,顾奕珩的保镖呢?
江淼淼笑着把红包交到南笙手里,拜了个年,父子俩个相互凝视了许久,谁也没有再先说话。
愧疚和陌生,这种复杂的感受,和大厅冷冰冰的空气一样。
江淼淼跪在了南笙的面前,对孩子的愧疚和不负责任,在这一个难得的除夕夜里,通通的表达出来,他已经在内心煎熬了太久。
陆子芽走进来看到这一幕,眼泪再次的没有忍住,当初选了一条不能见光的路,因为顾忆深的执念,大家都必须时时刻刻把心提在嗓子眼里。
“叔叔……”
“南笙,这么多年,我看着你和南哲长这么大,却什么都没有为你们兄弟两个做过,你们放心,等一切结束了,我会补偿你们的。”
南笙抬起江淼淼的头,陷入了不平静,眼前的男人只是一个杀手,却对着他流泪和愧疚,这么多年来,江淼淼为兄弟俩做了够多,顾奕珩给不了的父爱,都能从江淼淼身上看到。
当他回过头,余光里看到陆子芽那双红肿的眼,终于明白了几分,陆子芽对顾奕珩冷漠得如同机器一般,可是对待跪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却不一样,那是恋恋不舍和思念、痛苦以及等待、忍耐。
南笙什么都没有再说,威尔的杀手,最显著的特征,就是假面,如果……
在这个念头达到极致之后,南笙猛地撕下了江淼淼的假面,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虽步入中年,却不减妖冶成熟的面孔,这张脸,南笙太熟悉不过了。
记忆里,这个人就是他的父亲顾忆深旗下的私人助理,当初和顾忆深可算是顾氏集团的风云人物,有顾忆深在,必然有江淼淼在!
可为什么,妈妈爱的男人会是江淼淼?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淼淼也并没有急于掩饰自己的脸,南笙看清楚了,一脸惊讶和恐惧,他也一样。
“妈,这个人是我的亲生父亲对不对?”南笙破天荒的从嘴里问出这一句话,话一出口,扭头恨恨的瞪着陆子芽。
陆子芽一瞬间浑身发软,往沙发上一跌,坐在那儿半晌没有任何表情:“你怎么会这么想。”
“这几年,你对每个人什么样,我都清楚,可我的父亲为什么会是顾忆深的助理?我没办法理解……妈……”南笙走向陆子芽,心重如石头,“难道真的和外人说的那样,你根本就是个不贞不洁的人对不对,大哥是顾忆深的儿子,可我,从进顾家门那天开始,一直被他们当成外人看待,只有大哥的待遇最不同,只是因为……”他的手猛然指向跪在地上面无表情的男人身上:“只是因为我是他的儿子,对不对?妈,我猜的对不对……”
“南笙,这件事以后时机到了,我自然会告诉你。”陆子芽语气突的没底气了,偏过视线,不敢再看南笙一眼。
这样的母亲,她也做得很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