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路口,入眼的是顾家大宅一派的绿野朦胧,夹杂在道路两旁的也不仅仅只剩下了花圃和绿林。
闻到的是能够让两个人冷静下来的新鲜空气,和无法抑制抬头去看的深蓝的天空,只有偶尔的白云飘过,却是顿时让方秦轻松了不少。
几分钟后。
巽川馆。
“你到这里等我。”
“是。”方秦点了点头,将手臂撑在方向盘上,整个人倒在了上面,一脸懒洋洋地偷了一会儿懒。
顾忆深下车后,在门口停下时,拢着自己指纹在门口按了一下,解开了门锁走进去。
除了大厅以内,甚至连玄关的门都只是虚虚地掩住,并没有上锁的痕迹。
顾忆深以为陆子芽又出了什么动静,急忙推开门冲进了主客厅,一种惯来的冰冷的气息敲打在脸颊。
巽川馆是顾家最大的宅院,甚至只是一个起居室就有后院的游泳池那么大,常年没有人居住,每每走进去,便是刺骨的冷空气蔓延在皮肤里。
“子芽。”
沙发上没人,顾忆深走进房间也不见陆子芽的身影,四处望去,跨出的脚步开始显得沉重不已。
将近十几秒过去时,顾忆深突然听到浴室有哗啦啦的流水声传来,声音稀稀拉拉,仿佛能感觉到沸腾的热水正冒着浓烟,从半空中飘散出来一样。
陆子芽应该是在洗澡,索性她不是又突然离开,或是被谁带走。
顾忆深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然后转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就在走到厨房时,余光里三十度角的地方却惊讶地看到浴室的门是半掩开的。
之前顾奕珩进巽川馆时,也遇到类似的场面了吗?
那个时候发生了什么?
陆子芽这么毫无防备的样子,让顾忆深感到极度深重的恐惧,生怕那天晚上顾奕珩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想到这里顾忆深的心情已经无法平静下来,心头的悸动一下子涌上喉咙,在他的手掌还没握住门把手的时候,便因为这样的恐慌而一个转身冲向了浴室的方向。
“子芽。”顾忆深急促地低呼了一声,然后一步步地走了进去。
他的手紧握着门把手,咬牙竭力忍耐着现在的悸动,心里是对眼前的女人完全放不下心来的忌惮。
“啊!”
陆子芽被突然出现的男人的身影吓了一跳,慌慌张张地扯了浴巾围住自己的周身,但是整个人却一下子栽进了装满温水的浴缸里。
剧烈的疼痛感从背部袭来,陆子芽嘶嘶地叫着痛,却不忘用浴巾将自己裹严实,然后整个人缩成了一团,躲在浴缸的角落里颤抖着。
淋浴喷头喷下来的热水散发着滚烫的热气,水雾笼罩了整个浴室,视线里是非常模糊的人影,陆子芽揉了揉眼睛,好半晌才挥开面前的微热的白气,然后一眼看到是顾忆深。
他的眼睛深陷而泛着微红,仿佛看到了满眼的春光,可是他却无法兴奋起来,因为那个毫无防备的女人,即便他走进去的那一刻,依旧那么毫无防备,甚至露出那种恐惧又无助的表情躲在角落里,他又心疼,又恐惧。
如果进来的不是他,那么陆子芽该怎么办?
他的拳头更是紧紧攥着,陆子芽将近一分钟才从热气腾腾的浴室里看出他的表情。
陆子芽微微闭了双眼,将浴巾围好后,竭力抵靠浴缸边沿的力量将自己的双腿支撑起来,然后一步一步走向顾忆深的方向。
陆子芽伸出手轻轻碰触到顾忆深的手,却被顾忆深很快拦下,陆子芽尴尬地咬了咬嘴唇,却是没有再伸手过去,“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你出来。”
顾忆深没有给陆子芽喘息的空间,紧跟着把陆子芽拉出来浴室,他的眉头紧紧皱着,弧度非常骇人,他转身将陆子芽拽进了房间,然后一只手将门重重地关上。
他的脚步一步步逼向陆子芽,将陆子芽逼到了墙角的方向,当他冷冷地锁住眉头时,高高举起了一只手臂,拳头紧握着砸在墙边,然后不带一丝表情地逼问道:“你这种毫无防备的模样,上次也被二哥看到了吧?”
“你在胡说什么?”陆子芽将头扭过一边,止不住地尴尬。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和二哥见过面?”顾忆深逼得更加靠近,两眼直直地相对着望向她。
原本打算让陆子芽亲口跟他解释为什么和顾奕珩见面的理由,但是被她刚刚这样的举动一刺激,顾忆深更是没了耐性。
浴室的门虚掩着,巽川馆内的门也没有上锁,在这些事上,陆子芽的大意让顾忆深十分头疼,但是更多的则是嫉妒。
夏乾生一事过去后,本以为横在两个人中间的障碍已经慢慢解除了,但是没想到连顾奕珩也回来掺一脚,夏乾生是个小角色况且能轻易剔除,但是顾奕珩……
从小到大都惧惮、敬畏的长他几岁的长兄,如果顾奕珩只是习惯性想抢走他重要的东西,重要的尊严和重要的荣誉,那么他可以拱手相让,甚至一点都不在意的倒贴过去,但是陆子芽却是绝对不行。
单从顾奕珩未经允许私自走进巽川馆这件事就可以看出陆子芽有多大意,有多么没有防备之心,并且顾忆深极度担心有一天顾奕珩一旦发威,陆子芽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陆子芽当即被惊地一脸低落,低低问道:“你都知道了?”
“理由。”顾忆深一字一句冷嗔道。
而此刻,被他的言语刺激,陆子芽吓得紧紧靠在墙垣,双手死死地捂在双肩上,她仰起头看见的顾忆深的目光是那样骇人,仿佛能刺穿她的心脏。
许久后,顾忆深才低低地乞求着身下的女人,“你说啊,子芽。”
“告诉我,你没有被除我以外的任何人看过你的这种样子,告诉我,你不是刻意隐瞒我去跟二哥见面的,告诉我你不会再对我变心,告诉我你有无法言说的苦衷,所以才一次次让我失望……”
顾忆深滚烫的呼吸,在静滞的紧闭的房间里,仿佛成了一道独一无二的风景线,陆子芽早该料到现在这种局面,隐瞒能看穿一切却又深陷其中的男人,是多么愚蠢的一件事。
陆子芽顿时的双腿一软,身体不受控制地沿着墙面滑了下去,“忆深,你别这么看着我。”
当她的膝盖即将跪坐在地上的时候,顾忆深却是突然闭上了眼,然后迅速睁开,跟着陆子芽一起蹲下了身子。
顾忆深握住拳,用居高临下地冷酷模样,掐住身下的女人的下巴,让她卑微地仰视着他,“那你说啊!”
那个如同受伤的麋鹿般,毫无遮掩的表情,就是那个表情,顾忆深定在她身上的时间顿时变成了无力的支点,很快抱住了额头叹了口气。
陆子芽脑子里漆黑一片,耳朵里听到的除了顾忆深的喘息声,便是发觉周遭突发地安静了下来,她的额头不断流着汗,慢慢渗进了浴巾里,连同头发上甩下的水珠,她成了一个湿漉漉的存在,无法动弹,却又不能离开顾忆深的视线。
顾忆深捧住她瞬间就显出微红的犯晕的脸颊,冷漠的眸子再次勾进了她的心间心头,“我求求你。”
陆子芽半晌都怔住了,说不出一句话来。
那段静止的时间,顾忆深踉跄的后退了一步,陆子芽第一次看到他那样痴狂后又落寞的表情,不由得痛哭出声,“……说什么?”
“我才要问你吧,为什么要喜欢上我种人,为了我变成这样,明明这六年来都可以忘记的,宽容我肚子里的孩子,对我百般保护、照顾,甚至让我住进巽川馆,这件事顾夫人一定不知情吧,如果她知道了,你以为我还能够留在这儿多久?”
顾忆深突然一怔,“二哥跟你说了什么?”
陆子芽冷静下来后,定神解释起来,“没错,我是和二公子私下里见过两次面,第一次是那天我在洗澡,二公子突然闯进来……”
“他对你做了什么?”话音当即被急促地截断,顾忆深心急地左右看了看她身上,生怕真的发生和自己所想的一样。
陆子芽吐了口气,摇摇头继续说道,“他没对我做什么,那个时候我及时反应过来把门关住了,你放心吧,他什么都没看到,后来方秦突然冲进来,二公子才离开的,第二天,二公子派了郭秘书来南夷接我,我出于自己的个人原因考虑就答应了。”
顾忆深听到这里,心情已经十有八九地平稳了下来,后面他有一段时间都是在场的,关键看陆子芽要怎么解释。
顾忆深也顺势松开了扣紧陆子芽下巴的手,将她抱起来放在了床上,因为她身上只裹着浴巾,所以顺势掀开被子盖在了她的身上。
盖好被子后,顾忆深将手紧贴在她一侧的脸颊,继续问道,“然后呢?”
“二公子和我约在墨提斯外楼饭店的二楼,我们两个一开始只是简单地聊天,吃点糕点,中间也折腾了不少的时间,后来我们开了一瓶葡萄酒,但是因为二公子在酒里加了白酒,我只喝了几口就醉得昏昏沉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