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骑射真是让微大吃一惊！”
南宫欢轻瞥慕决一眼，带着丝丝笑意说道：“难不成慕将军一直把朕看作毫无用处的君主？朕在慕将军眼里难道什么都不是？”
如此的直言不讳，慕决也不作什么解释。
他这番话是发自肺腑的赞赏，“总之现在的皇上才像是真正的皇上！这样的皇上才是值得让众大臣去敬重的！”
南宫欢心里倒是有些受宠若惊，他想起了颜卿，缓缓道：“既然慕将军都这么说，看来朕也不用让太后太过操心！这些年，太后一心都放在朕身上，朕好不容易有了出息，可不能让太后失望！”
出息二字不过是调侃罢了。
慕决爽朗地笑出声，磁性的嗓音回荡在林子里，“皇上一直都是位有出息的君主，不然当初怎么可能坐上皇位？没有那份出息，没有那份魄力，皇上是不可能坚持到现在的。”
林子里不时传来窸窣攒动的声响，微风徐徐而来，坐在马背上的二人四目相对。眸光流转间，已有千言万语。安静了半晌，南宫欢开口道：“当初先帝去世，慕将军你是朝中拥有最大权利者，你当时完全可以在大臣的拥戴下登基称帝，为何到最后选择了俯首称臣？”
慕决笑了，他的这抹笑很直接，很简单。
“皇上心里早都已经有答案了，为何还要问微臣？”
南宫欢的身子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朕的猜测终归只是猜测，朕想亲耳听你说原因。”
于是，只听他回道：“选择俯首称臣，都是为了她。不想看见她伤心，所以放弃了登基称帝。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
“若朕让你坐这个皇位，你可会答应？”这样沉重的话自然不是当做儿戏说出口，南宫欢是再三思量之后才说的。
慕决有些错愕，他是惦念过这个皇位，但碍于颜卿，他也就将这个念头抛之脑后。
“皇上这话是何意思？”
南宫欢自嘲地笑笑，“若朕有一天在这个位置撑不下去了，这个皇位就由你来坐，慕将军觉得意下如何？”
慕决双手有些无措地握紧缰绳，眼里的光芒闪烁不定，过了半晌，他才接着说道：“若是她不高兴微臣做这件事，微臣自然是不会做。”
就算是天下，在他心里也比不上一个颜卿。
听到这儿，南宫欢无法抑制心中的苦涩，眼神黯淡，“朕知道了。权利地位于你来说，都比不上她。朕也想像你这般洒脱，只可惜身不由己……朕从来都不想做这个皇上，从来都不想。坐在这个皇位上，朕没有过一天的开心。”
慕决没了平日里的轻蔑之色，他缓缓说道：“不管是皇室贵族，还是平民百姓，都会遇见身不由己的事。开心与不开心，完全取决于你自己对这件事的认知态度。”
“没想到朕和慕将军有朝一日竟然能心平气和地说话。”南宫欢反应过来诧异道。
慕决笑着，他心里也感觉到很诧异，没想到今日的他竟然能和皇上心平气和地说话。平日里，他觉得他和皇上就是水火不容的，在一起时难得能说出一两句中听的话。
“君臣之间这样，大概就是最好的交谈。”
“哒哒——”马蹄声由远及近地传来，他们纷纷把目光转到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马背上的阿曼正拿着弓箭瞄准某一个地方，箭在弦上，蓄势待发。嗖——弓上的箭准确无误地射中了一头野猪，野猪倒在地上哀嚎。很快便有侍卫来将猎物拾起。
“皇贵妃真不愧为蛮夷的公主！”慕决赞赏道。
阿曼的笑容很真诚，“多谢慕将军夸奖。”
南宫欢看了看四周，都没有看见那抹身影，他问道：“太后怎么没和你在一起？”
“太后的骑术可真是一绝，一坐上马，就把臣妾给远远甩在了后面！臣妾也在找太后。”
慕决很想看见那坐在马背上驰骋的女子，于是他一言不发地调转马头，继续往林子深处前进。
南宫欢只是握紧了手里的缰绳，“皇贵妃，你和朕一起吧。”
“是。”
突然之间传来急促而凌乱的马蹄声，林子里的动物都在慌忙逃窜。
大家一个转身，看见马背上的人竟然是颜嫣，她的脸上似乎布满了惊恐。阿曼记得兰妃是不会骑射的，这样骑马，是很危险的。
眼看颜嫣就要被马儿颠下来，不知从哪儿出来的舒弦眼疾手快地将她搂在怀里，安稳地落座在他的马上。
这一瞬间的恐慌瞬间转变为欣喜，但颜嫣的面上依旧没有什么变化。
舒弦没有正眼去看她，无形之中和她拉开了距离，“娘娘，您没事吧？”
听见这声音里面的疏离，刚刚热起来的心一下又冷了下去，“本宫没事！”
舒弦一抬眼，就看见皇上在他的正前方，驾马过去，他恭敬地行了一礼，“微臣参见皇上！”
南宫欢颔首，他瞥了颜嫣一眼，“兰妃不是不会骑马的吗？怎么独自骑马跑了过来？你知不知道这样是很危险的？要是刚刚没有舒大人，你很有可能会摔断手脚！”
颜嫣低垂着视线，嗓音闷闷的，“臣妾知罪。”
她虽然是坐在舒弦的前方，但她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他们之间的距离，很深很远，这让她心里情不自禁地泛出苦涩。
尽管保持着姿势，这样的姿势实属尴尬。他开口道：“既然皇上在这儿，那娘娘就与皇上共乘一匹马吧。”
南宫欢右眉轻挑，嘴角浮现出一抹温暖的笑意，他朝颜嫣伸出手，“兰妃~”
颜嫣的身体有些僵硬，心里的那份温暖彻底消失得无影无踪，迟疑了一会儿，她才将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南宫欢一个用劲，她稳稳地坐在了他的怀抱里，姿势极为暧昧，两个人贴得很紧。
舒弦看都没看一眼，直接驾马入了林子深处。
南宫欢的眼里充满了戏谑，看来现在还在惦念过去的只有颜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