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闭上眼睛,似乎能看到昨晚由于某种原因身体出现不适的男人想打电话求救,却发现电话线被切断,他只能扔掉话筒,一步一步走向门边想去叫人,无奈门被反锁打不开,出于心里的慌乱,他只能找一样顺手的东西,或者以他当时的力气搬不动镜子椅子之类,只能拿厚字典去砸门锁企图获救。
只是他力气不够,对门锁造成的伤害微乎其微,于是绝望又不甘心的男人只得捂着心脏,痛苦地大口呼吸,最后还保持着敲门的姿态缓缓倒下。
此刻,警署内。
“名字?”
“孙玲玲。”
“你呢?”小松记录好孙玲玲的基本信息,又转过脸问陆青恬。
“陆青恬。”
“把你在案发时看到的情景说一下,具体一点。”
陆青恬积极配合,详细地描述了一遍。
一边的赵四却是不耐烦的样子,“警官,我哥心脏病发作才死的,怎么搞得像是被谋杀一样,还要我们来录口供。这都多久了,什么时候能回去,我还要去处理我哥的事情呢!”
“你急个屁!是病发还是谋杀,我们自然会调查清楚,要你在这里多嘴什么!”
小松的态度很冲,把赵四唬的一愣一愣的,低下头不敢再说一句。
陆青恬奇怪赵四这会子怎么一点也不伤心,抬头不经意地看了他一眼,只见他侧头看向孙玲玲,两人飞快地交换了一下眼色。
秦朗带人将典当铺上上下下重新探查一番,却也没有发现任何其他可疑的迹象。
他刚走出门,手下的探员带了一男一女走过来,“头儿,这是昨晚和死者妻子打麻将的人,还有一个叫赵四的,是死者弟弟,刚刚带回警署了。
他点点头,问:“两位是夫妇吗?”
“是的。”陈先生回答说。
“听说昨晚你们还到死者家里吃过饭?”
“是,赵太太和我太太经常在一起打麻将,她俩比较熟,所以才会邀请我们到她家吃饭的。唉,昨晚赵老板还好好的,怎么就死了呢?太可惜了。”陈先生叹了一口气。
秦朗瞥了他一眼,“你们能说说昨天晚饭时的情景吗?越具体越好。”
他刚刚拿到了尸检结果,死者属于摄入大量刺激性药物导致心跳骤快,呼吸衰竭而死,而中毒就在昨天下午至晚上这段时间。
陈太太思索了一下,回忆道:“昨天陈太太亲自下厨做了西餐,我和我先生,赵老板和赵太太,还有赵老板的弟弟在一起吃饭,每个人的菜式都是一样的,牛排,蔬菜沙拉,蛋糕,吃完后赵太太还烧了一壶咖啡,我们就边喝边聊了一会儿。后来赵老板有点不舒服就去休息了,我叫赵太太去打牌,她说等她洗完碗就去,于是我就帮着她一起洗了。然后我们四个去我家一直打牌打到天亮。”
“是吗?你们吃的东西都一样?”秦朗皱眉,问,“陈太太,请你仔细想一想,有什么东西是赵老板吃了你们没吃,或者是你们吃了他没吃?”
“这个……”陈太太停顿了一下。
“哦,我想起来了,”她突然说道,“赵老板说咖啡有股子中药味,就没喝。”
傍晚时分,积压了许久的云层终于不堪重负,豆大雨点从半空中坠落,落在地上哗哗作响。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阴冷的潮湿。
“谢谢。”陆青恬从小松手里接过热水,刚喝一口,就听到警署外响起汽车的声音,接着门外响起铿锵的脚步声。
秦朗推门进来,笔直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外面的光线,他披了一件黑色雨衣,几道透明水痕蜿蜒在额头,****了碎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性感。
他走进来脱掉湿透的褐色风衣,里面只剩一件白衬衫,伸手接过小松递来的干毛巾擦脸,只听对方压低声音说:“头儿,按您的吩咐,那两人的基本信息已经确定了。”
秦朗停下手里的动作,一敛英气的双眉,“你继续说。”
“死者妻子叫孙玲玲,三十岁,以前是个在夜场陪酒的舞女,五年前嫁给赵老板。死者弟弟叫赵四,三十五岁,没有正当工作,平时生活全靠赵老板接济。他就是个泼皮儿混混,四周街坊没有不被他勒索过的,手脚不干净被抓过好几次了,不过每次都被他哥哥保释出去。”
“哦?还有其他什么情况吗?”
“几个找街坊采集口供的探员传回消息,说孙玲玲平时生活作风不正,水性杨花,两夫妻常常为此吵架。有人还反映,她和赵四有私情。头儿,不知道这些闲言碎语对案件有没有用?”
“杀人总有理由的,再细微的一件事,一句话都可能暗藏杀机。”
秦朗把手里的毛巾丢给他,迈着大长腿走到审讯桌前,留下小松疑惑不解地摸摸脑袋。
赵四被带到另一个审讯室,所以房间里除了陆青恬,孙玲玲,秦朗,小松,只有两个负责记录的探员,此时大家都沉默无声,气氛极为压抑。
陆青恬看着坐在审讯桌前的男人,发黑鼻挺,眉眼间英气朗朗,他嘴角紧绷,用深邃而严肃的眼睛打量她们两人。
这——是要推理的节奏?
陆青恬脑海中突然出现这样一幅画面:秦朗穿着蓝色西装,戴着红色蝴蝶结,鼻子上架着的大眼镜反射白光,嘴角微微弯起,然后一道闪电划过,他突然抬头指着凶手厉声道,“真相只有一个!”
果然,面前之人的嘴角扯起了一丝细小的弧度。
要开始了吗?——陆青恬的心里既紧张害怕又激动异常,总之心跳得很快!
“赵太太,说说你的杀人动机吧。”
唔,这么简单粗暴!
陆青恬半响才反应过来,意识到他这话里的意思,不由惊讶地转头看向身边的女人。
孙玲玲也是一愣,脸色僵硬,“秦探长,你在说什么?”
秦朗往椅子里一靠,手指敲敲审讯桌,一脸坦然地说:“当然是——请你说说毒杀你丈夫的理由啊。”
“你这是什么意思!”孙玲玲一下子站起来,神色激动地说道,“我什么时候毒杀他了!你们有什么证据吗?就敢这样污蔑我!”
“坐下。”
他的眼神很有威慑力,轻轻的一句话,使孙玲玲心里蓦地颤抖,虽然不情愿,但还是乖乖地坐回自己的位置。
“秦探长,这是要讲证据的,我可不会甘心随随便便被冤枉。我昨天晚上邀请了几个朋友到我家吃饭,后来就和他们一起去打麻将了,直到今天早上才回来,这位小姑娘可以为我作证。我哪儿来的下毒时间啊?”
“是这样的吗?”秦朗突然笑起来,“赵太太,其实你的杀人手法一点也不高明,不确定因素太多了。我想,毒药就是混在那顿晚餐中的某一样食物里。”
孙玲玲也笑,“秦探长,你可真会说笑,那顿晚餐我们都吃了,怎么还活着?”
“因为解药被你放在了咖啡里,”他顿了顿,继续说,“你熟知你丈夫的生活习惯,是绝对不会喝咖啡的。所以当时的情况是,所有人都吃了毒药,但又喝了咖啡里的解药才安然无恙,当然,除了你丈夫。他本来就有心脏病,摄入这种刺激性药物更易导致心跳骤快,窒息而死。而你故意邀请别人共进晚餐,是为了让他们充当你的证人。”
“哼,”孙玲玲面色开始不自然,但还是竭力保持镇定,“这些都是你的猜测罢了。证据呢!你有什么证据!”
“赵太太,有些东西脏了就是脏了,再怎么洗也洗不干净的。”说着,他眼神示意了一下站在桌边的小松。
“是,头儿。”小松收到信号,转身从秦朗带回来的小箱子里取出一份文件。
秦朗接过把文件扔在审讯桌上,问:“你要看看吗?这是一份药品检测报告,检测的东西就是你昨晚刚洗过的盘子杯子。”
孙玲玲一下子愣了,铁证在前,她再怎么狡辩也没用了,这一切还是怪自己太愚蠢。
她也没去拿桌上的报告,反而轻笑了一声,“没错,是我杀了他。谁让他三天两头就打我,我实在受不了他了!”
“你别急着说话,先和我们去一个地方。”秦朗忽然打断她的话,站起身带头往门外走去。
片刻后,另一个审讯室内。
赵四听完小松的陈述,露出一副震惊的表情,“什么?我嫂子杀了我哥?这怎么可能?”
“证据确凿,而且她已经认罪了,不过她不肯说出杀人动机,你还知不知道什么事情?你嫂子和你哥之间有怎样的矛盾?全部都说出来。”
“这……”赵四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其实啊,那个女人以前是夜上海的舞女,不干不净的,和我哥结了婚之后还朝三暮四,到处勾引男人。我哥知道了,和她吵了好几回,都动上手了,可她还是狗改不了****。警官,要我说,这种狠心恶毒的女人就该好好处罚,不浸猪笼都便宜她了。”
“赵四,你这个混蛋!”
门外突然响起女人尖利的骂声,赵四吃惊地回头,只见孙玲玲挣脱一名探员的束缚,疯狂地冲过来将他扑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