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一个人毫无思想地走在街上想起今天发生的一系列事，想起他们怎么打他，父亲又是怎么为了让他下台阶而拿他出气，虽然还不知道老人现在怎样但他们的冷漠、他们的无情让他感到心冷。开机后五条短信齐刷刷地冲了进来，是莹雪发的：“你在哪呢？干嘛关机？”“明天看到你让你后悔今天的所作所为！”“甜甜和我去逛街了，买了好多零食我也买了套衣服，明天你看漂不漂亮？”“喂，你在哪啊？是不是明天不想接我了？”“哼，明天我要好好教训你！”
“明天？”他苦笑着，“没有明天了……”
孤立无援的他孤独地走着手里还拿着刚买的一个笔记本一根笔和两瓶敌敌畏……
“爸，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抱歉不知道怎么给你个答复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你心满意足。小时候你不是经常对我说男子汉要敢于承担责任么？你是个好父亲，一直都很要强都很努力为我们这个家……自从你受伤后脾气就变了，变得暴躁变得无礼，有时候我甚至怀疑你到底是不是我父亲……那次妈做饭晚了你赌气不吃就罢了竟然还给了妈一个耳光！我那时真想冲上去，但你毕竟是我爸啊，我不能……我已经是成年人了，是男子汉了，我需要为我的行为负责……他们今天来时的气势和你的冷漠真的让我好绝望，妈也许没告诉你在去咱家之前他们对我体罚的事吧？说了又有什么用？我想好了一命抵一命。……
“妈，对不起，儿不孝，今生不能做你儿子了就来世再还吧。……弟弟还小，你给他好好说说学习的重要，自从辍学打工以来每天每月都很累拿着微薄的工资生活费也不太够，五个月没买衣服了，最好的还是我们老板娘儿子不想穿后来给我的那件……你给弟弟说如果不好好学习将来只能吃苦了。……我爸又不能活动还得花钱，你别让他花钱大手大脚的……过几天给他买套衣服吧，在学校穿得不好其他人肯定会笑话的……我知道错了，但知道了又能怎么用？……唉……
“老奶奶，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还能不能醒来、能不能看到我写给你的东西，我多么希望你能赶紧醒过来！我希望你能说几句公道话，我家里真的很穷，我爸去年在一次事故中伤残了直到现在还在床上养伤……
“警察叔叔，我想用我的命来顶替我欠他们的钱，请你们主持公道好吗……犯的错已经不可避免后悔也没什么用了……我只希望我死的有价值有意义”
“莹雪，我放心不下的还是你……你是个善良的女生，一定会找到一个疼你爱你真心对你的男生，把我忘了吧，相当于我在你心里从来没存在过。……没太多的话和你说，照顾好自己！”
……
他写了很多很多，足足有三小时。写完后认真地把纸叠好，打开两瓶敌敌畏又看了那些纸一眼，眼角流下一滴泪决绝地喝下了农药……
天俫的父母最终和他们协商用两千元了结此事，但却没了他的消息，后来有人在那个函洞发现了他便报了案。天俫没有用自己的死换来他认为的两万块钱，也许是他太冲动了但认真一想那时的他孤立无援除了绝望还是绝望。莹雪悲痛欲绝，那天晚上不知情的她还撅着小嘴和他发小脾气，他却在一瞬间永远离开了她，莹雪眼睛肿了喉咙也沙哑了，她把自己关在宿舍衣冠不整蓬头垢面，像发疯了似的，任凭甜甜怎么劝她也没有反应，只是抱着手机痴痴地看着他们的短信、他的照片，不时傻笑两声。越戈是她第一次爱的人但他却突然有了心里的另一半这让她感到吃惊和不解，但越戈的冷漠已经让她别无选择唯有放弃；她本以为可以和天俫厮守一生但事实骗了她，仿佛上天喜欢和她作对并让她吃苦！她眼泪已经哭干情绪也变得不正常，在宿舍呆了足足一星期，后来甜甜不得不带她去医院。
医生的回答很简单也在情理之中：“心病还需心药治，思想受了打击最好注意她的情绪变动，多说些安慰的话。”
“天俫有什么好的啊？世界上好男生多的是，会有人爱你的！”甜甜本是出于善意。
“不许你这样说他！”她特别激动，“他是最好的！没有谁可以替代他在我心里的位置！”
“我……”甜甜不知道怎么办了。
“我和你不一样！我不像你那么感情不一！欺骗感情是你的专长但那正是我感到可耻的！如果爱情仅仅是为了金钱和利益是不是你连八十岁的富豪也愿意嫁？”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甜甜气的脸都白了，嘴角抽搐着。莹雪说的的确是事实，甜甜谈过不少男朋友她的目的的确是为了骗他们的钱花，曾经有个傻傻的男生真心爱她却没钱，她所以很看不起他，为了博得心爱女孩欢心那男生去了煤窑挖煤给她买了一对耳环甜甜却连看都不看，嫌他不帅、老土、没风度，怕粘上他的晦气。后来男生在一次煤窑事故中折断了三根手指，她也没去看他，莹雪问过她，她说，那是他自找的！虽然莹雪对她不满但当时并没说出来。
“你出去！让我静一静！”莹雪推推搡搡地把她推出去反锁了门。甜甜满肚子怨气地回去了。
难道我真的不适应这个世界吗？她反复问自己这个问题，却没有答案，她想过要陪着天俫而去好几次在空荡的房间水果刀对着手腕时却没有勇气划下去，她还有爸妈、还有亲人。最终，她辞职离开了这个地方。
“真的要走吗？”甜甜问她。
“嗯，”她低头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可以和我一块走吗？”
甜甜没说话，只是帮着她收拾行李。
“好吧，既然不愿意一起走那我自己走吧。”
“你在这里工作不长你再好好考虑到底走不走？”
“我已经想好了，必须走，永远远离这个让我心痛的地方。”
“照顾好自己！”除了这句话甜甜不知道说什么了。
“我会的！”莹雪把东西叠放在一处，“年底我们故乡再见吧！”
“真的要走了吗？”甜甜再次问她。
“嗯，你别问了，我已经决定了。”她把头低着翻看手机里的东西，那些短信她认真地看一遍便小心地删掉了。
“你打算去哪呢？”
“不知道，随便吧！”
“这怎么可以？”甜甜拉着她的手，“你都不知道去哪怎么还要走？”
“好了，你别管那么多！我到时候会打电话给你。”
莹雪的决绝让她感到无能为力的无奈。
“好我还是那句话——照顾好自己！”
“嗯……”莹雪不说话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将要去哪里只是想尽快远离这个梦魇般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