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顺着茶壶嘴流到青瓷杯中,碎月收起茶具,她的茶艺还是在园子时跟杨出云学的呢,可惜只学了层皮毛。
晋王李治瞄了她一眼,“碎月,你先下去吧。”
待碎月离开房间后,坐在李治对面的中年男子才开口说话,“治儿,你听说你两位哥哥的事了吗?”
李治嘴角一沉,眸中满是黯淡,“当然听说了。”
那中年男子正是当今皇帝前皇后的哥哥,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伸手捋了下他的胡子,眯起眼睛说:“没想到李恪这招一石击二鸟倒害了我两个外甥!”
李治大惊,“舅舅,你是说……是三哥所为?”
“哼,我以前只知道那杨氏贱婢所生的杂种够狠,没想到他还有些头脑。”长孙无忌冷哼一声,轻蔑的说。
李治微一沉思,冷静的说道,“也怪大哥平日所作所为留下了太多手脚,才会被三哥找到把柄。只是四哥,他是无辜的。”
长孙无忌叹了口气,郑重说道,“治儿,如今你大哥四哥都已被李恪制住,再无当储君的可能,现在,只有你了!”
“我?”李治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为什么是我?”
长孙无忌深深看他一眼,别过头去喝了口茶,“你母后临终前的希望,就是想让你们其中一人当上储君。你大哥不思进取,净走那些歪门邪道,如今也算遭到报应。你四哥是个孬种,为了一个女人活活将你母后气死,他死有余辜。现在她的希望只有落在你身上了。”
“我……我从来也没往那方面想过。”李治出了一头冷汗,瘫坐在凳上,语无伦次的说:“我不行的,文韬武略三哥和十二弟都比我强,不管怎么数也数不到我身上啊!”
长孙无忌用力捶了下桌面,茶杯都被震倒,茶水流了出来,渐渐渗入桌缝当中。“你怎么也变得像你四哥一样!我说你行你一定就行,咱们长孙家族还敌不过一个贱婢生的孩子!”
李治低头不语,心中似波浪般风起云涌,一时难以平静。
长孙无忌向来最疼他这个外甥,见他如今这样难受,心里也不是滋味,便慢慢淡定下来,重新给他倒了杯茶,“你父皇还是惦记着你大哥和三哥的,将这件事交给李恪处理。因为他知道,交给李恪处理此事,两人都还有条活路。若是交给别人处理,就连条活路也没了,李恪绝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他俩的。”
“三哥如此心狠手辣,我怎能敌过他!”李治摇头叹息。
长孙无忌虽想发话,但还是忍住了,在屋内踱步走了几圈后,终于离去。“你好好想想吧,我和你母后这一生的心愿都寄托在你身上了。”
门关合的声音把失神的他叫醒,他眉头一皱,紧闭上眼睛,抬手就把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拂到地上,瓷片跌碎发出清脆的声响,着巨大的响动声倒把碎月叫了进来,她一进屋就看到满地的碎瓷片,她怕扎到李治,就蹲下身去一片一片的将那些瓷片全部用手捡了起来。待她将地上收拾干净后回头看他,才发现他的嘴角已经被咬出了血,她伸手就想去替他擦拭,但她又想起自己的身份,只是将手中的绢帕递给了他。
她算什么,不过是一个代嫁过来的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