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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上次在酒吧遇见的时候,乔北辰就知道梁嘉祥与庄正阳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她自己与庄正阳也算是自小一起长大,可是任她绞尽脑汁,怎么也想不起来,庄正阳的身边有一个叫做梁嘉祥的男孩。

她怎么能够想到,当年那个只会吃手指、流鼻涕,脏兮兮地整天跟在他们后面却没有人愿意带他玩的小男孩,就是身边的这个大男人呢?

“我在大院住的时间并不长,大概也就是两年左右吧!那时候我妈刚调到S城,还没安排到宿舍,我爸又还在外地,我妈就带着我在外婆家借住了两年。那时候年纪还小,你不记得了也不奇怪。”梁嘉祥这样说。

乔北辰没有记错,她确实是有过掉坑的经历,而且就是与梁嘉祥在一起的那一次,可是在更早之前,梁嘉祥就已经认识她了。

那时候他初来乍到,又不懂当地的方言,大院里大一点的孩子都喜欢欺负他,有一次他得了一个卤鸡蛋,舍不得一口吃完,站在路边一口一口地舔,一帮坏小子冲了过来,抢了他的卤蛋扔在地上踩,还一边嘲笑着哇哇大哭的他。

然后有一个漂亮的小姐姐挺身而出,叉着腰赶走了那帮坏小子,还手牵着手把他送回了家。

后来他从住在隔壁的庄正阳哥哥的口里知道,那个漂亮的姐姐叫做乔北辰。

后来梁嘉祥的爸爸也调到了S城,他和妈妈就从大院里搬了出去,不过每次去看外婆的时候,都会去找庄正阳玩。庄正阳从小就喜欢乔北辰的嘛,所以梁嘉祥听得最多的,就是乔北辰,她考试考多少分啊、最喜欢哪个明星啊、最喜欢吃的零食是什么啊,他从来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真正怦然心动是他刚上高二的那一年,一时兴起跑去看当时刚考上B大的庄正阳,偶然路过那一间有着一架钢琴的教室,看见那个正在弹奏《少女的祈祷》的白衣女孩的背影。

那时候庄正阳正在踌躇满志地大谈他的追求计划,可是梁嘉祥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他只知道,他的心里开了一朵花,花心里面住了一个叫做乔北辰的女孩。

“其实我对你的了解远远比你所知道的要多得多,不管后来发生过什么,你在我的心里,始终都只会是那个至纯至美的女孩,永远也不会变。”无视乔北辰的沉默,梁嘉祥自顾自地说着自己想说的话。

“要不就试一试吧!”乔北辰轻声说。

“什么?”

“你知道吗?你让我产生想要谈恋爱的冲动了。”

“真的?”梁嘉祥兴奋得一把抓住乔北辰的手臂,车子的方向偏了一下,吓得他赶紧放手,“天哪,我真不敢相信,幸福就这样砸到我的头上了。”

乔北辰莞尔:“这不是你一直在努力着的吗?”

“可不是嘛,我就知道,皇天总是不负苦心人的。对了,前面的超市停一下。”

“干嘛?”

“买菜呀,今天是我们恋爱零周年纪念日,庆祝一下。”

“我还以为你要请我去吃大餐呢!”

“有什么能比我亲手做的爱心大餐更能体现诚意呢?”

“要真有诚意的话,以后都是你做饭好不好?”

“那当然没问题啊,你要你愿意,我就能做一辈子!”

似乎只是一恍神的功夫,乔北辰就已经与梁嘉祥并肩行走在超市里,身前还推着一辆装着各种生鲜肉菜的购物车,不由觉得好笑,他们的恋爱还没有经过花前月下的阶段,直接就进入柴米油盐的状态。

前边的生鲜区排骨正在促销,似乎力度还颇大,连头发花白的老大爷都忍不住挽了个购物篮拼命挤进去,梁嘉祥让乔北辰站到一边:“这里人太多,你不要过去了,在这里等我一下。”

乔北辰在旁边站了一会儿,隐隐觉得肚子有些不舒服,算算时间应该是快来那个了,忽然记起家里的存货已告罄,看见不远处就是女性用品的货架,想了想便推着购物车走了过去。

其实乔北辰真的不是有心要贪小便宜的,只是今天不知怎的超市里特别热闹,不但是排骨促销,连她用惯的那个卫生巾牌子也在促销。这个牌子属于比较高端的产品,一向都是不屑于哗众取宠的,今天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搞起了力度颇大的活动,还有问答游戏和价值不菲的赠品,所以吸引了许多人,满满当当地挤作一堆。

本来也可以先不买的,反正回去在小区楼下的便利店买也完全没有问题,可乔北辰就不知被什么迷了心窍,硬是挤进人群抢了两包出来,头发被挤乱了,有几缕散了下来披在脸颊旁边,白色的小羊皮便鞋上也明显地印上了一个黑色的脚印。

在稍离人群的地方,乔北辰从包里取出纸巾,蹲下来擦鞋子,一双穿着深棕色皮鞋的脚出现在她的面前。这双鞋子她认识,这是她三年前特地在意大利定做回来送给齐思远的,那时候他们新婚燕尔,又刚刚有钱到可以找世界顶级的设计师手工定制衣物。乔北辰非常兴奋,把鞋子给齐思远的时候说:“据说他们的鞋子是可以穿一辈子的呢!”

可是这双鞋子放在柜子里已经很久没有穿过了,乔北辰收拾鞋柜的时候好几次想要拎出来扔掉,想想终于还是不舍得,默默地又放回了角落里,什么时候又被他翻出来穿上了?这人原本也不是这么恋旧的人啊!

G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即便不是有心躲避,无缘的话,住在同一个城市里的两个人也有可能一辈子都见不了面的。

离婚以后乔北辰只在报纸和电视上看见过齐思远,她怎么也想不到,第一次的重逢,会出现在这个狼狈的时刻,她的衣服被人扯皱了,头发散乱,蹲在地上擦鞋子上的脚印,而齐思远,却仍然是滴水不漏地完美。

她设想过很多相遇的场景。

有幸福版的。自己与老公孩子一家三口穿着亲子服一脸幸福地出现在齐思远与他的新女伴面前,大家言笑晏晏相谈甚欢,回忆起过去只是云淡风轻地概叹一句往事随风。

有悔恨版的。齐思远千帆阅尽之后发现最爱的人还是自己,但自己只能抱歉地告诉他往事不可回头,于是齐思远只能孑然一身对月叹息。

有解气版的。齐思远生意失败被女人抛弃,落魄潦倒地出现在自己面前请求帮助,自己双手叉腰仰天长笑,哈哈哈,齐思远你也有今天!

无一例外,自己都要过得比他好得多。

乔北辰的目光顺着那双鞋子一直往上,惊愕地看见了齐思远那张愤怒的脸,心中有点发愣,他的表情不应该是幸灾乐祸才对的吗?看吧,离开我,沦落到什么地步了?

齐思远一把抓住乔北辰的胳膊把她拉了起来,咬牙切齿地道:“乔北辰,你很缺钱吗?”

相较于他的愤怒,乔北辰倒是很快镇定了下来:“当然不缺,你给了我一大笔赡养费呢,我喜欢过普通人的生活,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齐思远承认自己是被气昏了头脑了,他满心都是对乔北辰的心疼,可是却做出更伤害人的举动。他伸手撩了一下乔北辰披在颊边的散发:“跟一群家庭主妇在超市里抢特价排骨,这就是你所谓普通人的生活?”

拿出皮夹取出一大沓粉红色的钞票:“看看你身上穿的都是些什么?没钱就来找我,我从来不会在金钱上亏待跟过我的女人。”

乔北辰冷笑:“是啊,你只在感情上亏待她们。”递到眼前的那沓钞票刺眼得很,乔北辰伸手拂开,齐思远手一松,厚厚的一沓钞票就雪片般地散落了一地。

旁边有人惊疑不定地看着对恃中的两人,见他们完全没有要捡起来的意思,试探着在旁边捡了几张,突然,人群蜂拥而上,疯抢起来,挤得乔北辰踉跄几下,差点摔倒。

一双结实有力的大手及时扶住乔北辰,然后顺势就紧紧地把她给搂住了,用一个占有和保护的意味都极强的姿势,温柔地问:“宝贝,发生了什么事?”

乔北辰登时有了一种找到组织的感觉,梁嘉祥的出现实在是太及时,太给她面子了,她淡淡地道:“没什么,这人发神经,咱们走吧!”

路过齐思远的时候,乔北辰甚至还顺手在他身边的货架上拿了一包抽纸扔到购物车了,有谁说过,对待辜负过自己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彻底地忽视他,乔北辰觉得,自己最后的表现还是不错的,至少为刚开始的丢脸挽回了一点儿面子。

齐思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他是脑子进水了才会在路上看见他们两人进了这家超市之后莫名其妙地也跟了进来,然后做出这些不可理喻的事情。

脑子里乱糟糟的都是刚才的情景:那个男人以占有的姿势搂着乔北辰,他叫她宝贝,他们已经熟到可以一起去买那种东西的程度了……即使已经离婚,哪怕乔北辰早就扬言要去寻找新的生活,他还是没有办法接受她的生活将与他完全无关这个事实。

身后两人的对话渐行渐远:“亲爱的,买到了新鲜的大鱼头,晚上吃鱼头煲好不好?”

“好啊,要辣的。”

“没问题,再去买点辣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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