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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玉贵人蒙盛宠

那怡常在却性子高傲的很,轻蔑地扫了一眼淡雅脱俗的荣宓,轻笑道,“荣贵人客气,嫔妾可当不了妹妹口中一声姐姐。”说完不着痕迹的退开一步。

荣宓的脸上有片刻的尴尬,月贵人蹙眉悄悄扯了扯怡常在的长袖,示意她不要胡说,又转眸扫了扫面色刷白的荣宓,连忙赔笑道,“荣妹妹别见怪,怡常在原本就是这个性子,以后姐妹之间多走动走动,兴许还能多联络联络感情。荣妹妹,你是是不是这个理儿?”

一旁局促不安的锦常在也在一旁随声附和着。

她听得出月贵人是在给她台阶下,心中不由感到一阵好笑,又抬眸看着低头漫不经心把玩着手指上的翡翠镶金戒指的怡常在,旋即扬唇笑道,“月姐姐说的极是。”

此时的荣宓心中愤懑不已,也只得暗暗忍住,这时得了间隙的她不由细细的打量起这位怡常在,幽远的细眉,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樱桃小嘴,一袭桃红色长裙,衬得她明艳动人,只不过美则美矣,怡常在眉宇间那么傲气足以让人望而生畏。

怡常在是很美,不过却是一个冰美人。而今日的锦常在,只见她一张鹅蛋粉脸,一双顾盼有神的大眼睛,看起来就像是春天里的迎春花。

吃茶闲聊坐了不多会儿,这时日头便渐渐西斜,气温稍稍冷了起来,荣宓也起身和她们三位告辞离去。虽然大多时都是月贵人在兴致勃勃的说,可是她却兴致缺缺,哈欠连连,真心还不如回宫好好睡一觉。

整日这样戴着假面具示人,荣宓真的感到身心疲惫,只是这条路是她选择的,她再没有回头的资格,她只是希望这样的日子可以快些再快些。

长长的甬道传来阵阵冷冽的寒风,如刀割似的刺在脸颊上,这时的甬道已看不见往日忙忙碌碌的宫人。

荣宓不由瑟缩的裹紧了身上的外袍,迎着刺骨的寒风朝长乐宫一步步走去。

这时,不远处的石砖上落着一物,眼尖的锦云快步跑了过去,俯身拾起,在那刹那她听见有人交谈的声音。

锦云以为是两个小宫女在说悄悄话,便好奇地凑了过去仔细听了起来。

“娘娘命你把这个藏红花悄悄掺在淳妃的安胎药里……行事小心不雅让别人发现了。”高个宫女拿着一小包牛皮纸包裹着的药粉,不由分说的塞进眼前的这个瘦小宫女的怀中,又将一戴沉甸甸的银子放在小宫女的手中,嘴角勾起一抹奸计得逞的笑容。

小宫女垂着头,显然是怕极了她,垂眸看着手中救命的银两,仍然是犹豫不决。

高个宫女倏尔目光锐利的看着她,不由寒起脸来,冷笑着,“你若是不乖乖照做,你以为的家人还能苟延残喘几时?你自己好生掂量掂量。”语气里满是深深的胁迫之意。

隔得太远,锦云只能模模糊糊的听清了几句对话,根本看不清对方长相,只隐约记得那高个宫女的右手长了颗极为醒目的赤色胎记。

看着对方分道扬镳身影渐渐走远,锦云靠在斑驳的墙壁上闭着眼才缓缓舒了口气肩上蓦地一沉,锦云乍然惊醒,骇然的看向对方。

“杵在这做什么?”荣宓拍了拍她的肩膀,轻笑的看着目露愕然之色的锦云,丝毫没有注意到她此刻的异样,于是朝着她兀自摇了摇头,继续朝前方缓缓走去。绮月深深的瞧了一眼那边长街缓缓离去的一抹背影,不由陷入了沉思。

直到回到长乐宫,锦云一直心不在焉,脑子里一直琢磨着下午无意间窥探到的,比如现在的她,执着茶壶倒茶,茶水溢满出来,弄脏了她的鞋面也恍然未觉。

“锦云?”荣宓刚巧沐浴完走了出来,此刻的她换了件锦袍,便看见锦云一个人目光空洞的看着远处,活脱脱的变了个人,她好奇的走过去唤了一声才把神游的锦云唤醒。

“娘娘……”锦云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把抱住来不及反应的荣宓,伤心的哭泣着。原以为后宫是个人人向往的天堂,到了这里才发现这里是个魔窟,每天都上演着一幕幕阴谋诡计,她心里怕的紧张,很怕她和小姐有一天……她不敢再想下去,哭得眼泪泛滥成灾。

不明所以的荣宓无奈的看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锦云,不知所措的抱着哭得抽泣抽噎的锦云,这时绮月挑帘从外面走了进来,看着锦云的滑稽样,不由弯唇笑了起来,最后竟笑弯了腰。

荣宓也意识到她的不对劲,依她往常的性子,是决不可能这般失态,荣宓好说歹说连忙把受惊吓的锦云扶着坐下。早已吓得花容失色的锦云立即瘫坐在檀木椅上,哭道,“小姐,奴婢好怕,奴婢要回府!”方才眼前的一幕幕还在她的脑海回荡着。

一旁的绮月见状连忙捂住了她的嘴,呵斥道,“锦云姑娘你糊涂了吗?你是娘娘身边最亲近的人,怎么还说这样没脑子的话!”绮月心惊肉跳的看着哽咽的锦云。

说完之后,绮月心中一惊自知逾越了宫女身份,慌忙朝荣宓跪下,“主子,奴婢……”她结结巴巴的解释着,还未说完就被荣宓出声打断。

“绮月,你说的没错,若是像锦云这般口无遮拦,只怕是有十条命都不够活下来。”荣宓眸色赞赏的看了一眼处事冷静沉稳的绮月,又不满扫向战战兢兢,眼眶微红的锦云,不由放软了语气,“可以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吗?”心中不由叹息一声。

听小姐这样说,哭得抽抽搭搭锦云渐渐的缓和下来,就着袖子胡乱抹了把脸上眼泪,并将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的事情原委一一道来。

窗外风声呜咽,斑驳的竹影倒影在朱窗上,簌簌的落叶迎风起舞。

静默良久,荣宓看了一眼神色倦怠的锦云,便让绮月扶了她回房休息,她立在自己房中,细细的想着锦云的一言一语。

越深思她越觉得黑暗中有一张隐形的大网正缓缓朝着她们扑来,前路未卜,对于未来,她感到迷茫,无助,她憎恨这样的自己,她叹息着拿起缠着金线的银剪,挑了挑微弱的烛火灯芯,整个屋子里霎时变得明亮了几分。

那厢绮月刚安抚着锦云睡下,便不放心的走了进来,看着一脸沉思中的主子,她亦不敢多言语,只是静静的垂首立着。

荣宓瞄了一眼绮月,倒了杯茶水没有头绪地想着那甬道上两个看不清长相的宫女,唯一的线索便是其中一个宫女的右手长了块赤色胎记……还有,藏红花……淳妃……

她的心一点点慢慢下沉,整个人犹如坠入冰窖,浑身冷的发抖,拿着杯子的手不停的发着颤,连滚烫的茶水洒在她的手上,也浑然未见,她惊叫道,“绮月!”

下一刻,绮月就快步走到她的跟前,看着神色不宁的主子,她低低的问道,“娘娘,可是发现了什么不妥?”从刚才起,绮月就一直在想着这件事,思来想去也认为这不过是嫔妃间为了铲除眼中钉而偷偷算计对方。况且……那淳妃本就是云贵妃的人。

“那么,我该暗中叮嘱淳妃娘娘么?还是……”装作不知。荣宓额间冷汗涔涔,心有余悸的看着面色自若的绮月,她心里是期望着绮月能和她想的一模一样,然而……

绮月她没有丝毫的顾虑,只是坚定的制止道,“娘娘不可!”她深知主子心地良善,最看不惯别人遭受苦果。可是这偌大的后宫,最容不得的便是一字曰之:‘善’。绮月之所以这般忠心于她,同样也是看重她心底的那抹没有被后宫利益权势吞噬掉的良善之心。

只听绮月淡淡说道,“奴婢听闻淳妃曾是皇后侍女,一朝临幸才被纳入后宫,长春宫那位必然是嫉恨她的背主之心。且不说淳妃的旧主,只怕是后妃容贵嫔那般心高气傲的人,也是万万容不下她的。淳妃有孕本是喜事,却无端生了诸多风波……至于云贵妃那边,似乎有助淳妃之意。”

她悄悄看了眼脸色稍缓和的荣宓,顿了顿继而抿唇缓缓说道,“哪边都不好得罪,主子只当是从所未闻,免得惹祸上身。”语毕她深深地看了一眼荣宓,其中包含的示意载明显不过。

低眉垂下排扇般的羽睫,只听她曼声道,“听你一席话,我便知如何应对了。”只是她何以能忍得下心来,眼睁睁的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因为她的明哲保身而无辜断送性命。

如若她做不到闭紧嘴巴,这后宫便只能再度掀起一场腥风血雨,那么,引火烧身的便是她自己了。此刻的她突然很庆幸,自己还未得皇上昭幸,否则这后宫一双双躲在暗中含着怨毒的眸子的人,还指不定如何千方百计的对付她。

月上柳梢头,荣宓抵不过这席卷而来的困倦,在绮月的服侍下早早的歇下了。

梦里的她,陷入一个虚无弥漫着大雾的幻境中,身后有人一直在不停的追杀她,她什么都看不见,只是慌不择路的跑着,蓦地她冷不丁的被人从后面狠狠的推了一下,眼前已然无路可走,她一失足便掉落进无底的万丈深渊中。

她惊叫着坐了起来,锦云立马推门跑了进来,担忧的看着她,“怎么了,小姐?可是做噩梦了?”锦云拿出绣帕轻轻擦拭着荣宓额间的冷汗。

此时天已经蒙蒙亮起,然而她却再无睡意。梦中的可怕的幻境一直在她的脑海中盘旋着,那个要追杀她的人究竟是谁?

自从淳妃怀孕之后,皇上一连陪了多日,羡煞了无数后宫嫔妃,就不见宠幸新妃的皇上经不住太后的屡次盘问,除了宿在每逢初一、十五上皇后那,虽数日留在云贵妃的承乾宫和容贵嫔的毓秀宫中,也开始翻起了新入宫的嫔妃的绿头牌。

此消息一出,除了长乐宫的荣贵人却一直对外称病,新晋嫔妃都在日日梳妆打扮,翘首企盼等待圣上的眷顾,皇后也着人去瞧了,带去不少补品,与荣宓交好的熙嫔,云常在隔三差五前来探病,姐妹三人情谊渐渐稳若生根。

不过最先得蒙盛宠的却不是新晋嫔妃等级最高的熙嫔,而是那个嚣张跋扈,盛气凌人的玉贵人,这令所有人大跌眼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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