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传统和宗教文化里面有个很有趣的概念,叫做缘份。名言道:缘在天定,份靠人为。而米兰昆德拉的哲学认为其实缘也在人定,就像《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中的托马斯和特丽莎,虽然他们自己认为是所谓的巧合将他们推到了一起,但事实上那些所谓的巧合都是自己无形中制造的。就像陈康云和妍晓夕,他们之所以初中还在一起同一个班级,是因为他们的全镇名次排序甲乙丙丁四个班级轮的时候刚好轮到一起。之所以还是同桌,是因为他们身高相当,学习成绩有一定差距,又是男女,这是那里所有老师的排座的原则。而又为什么成康云会来到陈家村,又为什么会认识妍晓夕,若是细细一直追问下去,你总会发现所有的巧合背后,都有着不得不的必然理由。就好像向左走,向右走,当你出门以为随意的选择了一个方向,其实那已经不是随意的了,你多年的人生经历和思维方式等等,已经造成你任何一次用“月光宝盒”时光倒退,重来一次,你都会选择那个方向,又好像ABC的电视剧《Flash Forward》,你看到了未来,本身这个事情,在你看到未来的那一刻就影响并造就了你的未来。所以若按此推论就又回到了宗教文化的命运论上了,只不过这个命运论不是天注定的,而是自己和别人一起造就的,那些别人就是和你有缘份的人,以及跟你有缘份的人又有缘份的人,以及这样无穷缘分下去的那些人。这又像是著名的六度空间理论,又名六度分隔理论,据说有人还借此成立了所谓的“交际公司”和“社会性软件”。
陈康云上了初中以后不知道是情窦初开还是纯粹的生理变化,他和妍晓夕之间又亲近又有点疏远,仿佛亚当和夏娃刚吃了善恶树的果子,有了羞涩又还有兄妹情。倒是萝卜头还是像以前一样,有时候陈康云和妍晓夕并肩在路上走,他会从后面冲上来,一只手搭一个人的肩膀那样抱着他们两个。妍晓夕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有萝卜头在,她就感觉轻松好多。回家问她妈妈怎么回事,她妈妈只是笑笑说长大了就知道了。而且上了初中以后陈康云的人缘出了奇的好,比那调皮捣蛋的萝卜头强多了,这还多亏了陈枫小学时送他的《十万个为什么》。这书里面虽然包罗万象,但除了医学以为,其实真正在平时生活学习当中的能用上的还真是少数,但是用现在的话来说,那书却是“装逼”神器。陈康云每天看几个“为什么”,然后第二天早上就问大饼和萝卜头他们,比如说“星星为什么会眨眼”,“衬衣勾破为什么为布成直角裂开”,“为什么自行车的轮子是圆的不是方的”,“为什么吹风扇会感觉凉爽“,“为什么受凉了容易感冒”,等等诸如此类,都是些生活常识性“为什么”,搞得大饼和萝卜头对他比自然老师还崇拜,慢慢的也开始吸引了一批“云粉 “。每天早上早自习之前早早到教室听他“吹牛”,他也学聪明不每天讲,隔三差五像喂鱼似得喂一下,又不喂饱,搞得这些鱼儿都条件反射了,每次问都说是不知道,导致一段时间后刚开始的问题再问他们,大饼和萝卜头早已忘光了,这反倒了加强陈康云自己的记忆,搁到现在也算是一项绝杀“萝莉“的正太技能。
青少年时期由于生理发育的关系总是最难教育的一个阶段,前几年关于一个性学专业的女硕士就业问题,引发人们对于现行性教育的热烈讨论。直到现在西方国家还是认为咱们国家的青少年性教育还是很缺乏的,更不用说那90年代初了。陈康云第一次梦遗的时候吓坏了,还以为自己哪里出了毛病,但又觉得怎么会有毛病让身体如此舒服呢?翻遍了他的武林秘籍《十万个为什么》也没找到能够彻底说明这个问题的“为什么”。又害臊的不好意思去问老师和陈枫,好奇心又一直驱使着他想搞明白怎么回事,为这事恼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又不像现在随便“度娘“”谷哥“一下。如果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那陈枫这读书人的眼睛就是带LED能照亮的,那两片厚厚的凹透镜就好像直接连着大脑,他马上注意到了陈康云的异样,又联想到儿子的年龄和自己当年的情况,也是窘的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便暗自去县城的图书馆,想去找找有没有适合此年龄段的性教育书籍,结果啥也没找到,倒是大学时期和什么新婚什么的有一些,心中暗骂是不是中国人都只有到大学才开始生理发育,到新婚夜才是第一次性生活,想如果到新婚还要再教育的话,那是不是也显得太无知了点。其实这陈枫也是坐着轿子上山,不知道脚夫的苦啊,不用说九十年代初了,就算现在那穷乡僻壤大山深处,没见过安全套的还多的是呢,但会房事那是早晚的事,毕竟那也是种族繁衍的动物本能。最后他东翻西看的找了两本《人之初》,觉得里面有几篇文章还可以选取下的给他看看,顺道也还可以读几篇妇科的文章给陈芳听听。当路过教学仪器店铺的时候,看到那个人体解剖的模型,狠狠心一咬牙,又买了一套人体带器官的模型。所以陈康云的第一个性启蒙教育老师就算是那两本《人之初》了。倒是那个模型又激起他极大的兴趣,在模型前站来站去,比划着想搞清自己器官的所在地。这个模型后来又成了他”装逼“的利器,一段时间内那个早晨的”十万个为什么“改成了“器官在哪里”。后来又逼得陈枫跑了一趟县城,买了一本关于解剖和人体器官组织的书。甚至这模型还被他的自然老师借去当教学工具使用了几次,他还借此让老师请大饼他们吃了几次冰棍。
可以说陈康云的初中生活是他一生的最快乐的时光,有把他当宝贝的父母,有把他当希望的老师,有有把他当兄弟的朋友,也有把他当偶像的女生。可就是这个年龄的少年,会把前面看的像和自己一样轻,最后一个看的像金子一样重。但金子毕竟死身外之物,你没法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离开自己。就在初三的第一个学期,那天的夜空就跟八年前一样的晴朗,只是多了夏天夜晚的凉爽,妍晓夕单独约了陈康云在操场见面,说有事情和他说,他们爬到那堵学校和操场隔开的矮墙上,坐在上面看着茫茫星空。这片操场承载了他们太多的记忆,与其说是操场倒不如说是草场,除了跑道和中间的篮球场被踩的到处坑洼没有草以外,其他地方只要一过暑假,那草就跟爱因斯坦的头发似得,有些高的都到陈康云的腰了,而且只有一下雨,那操场就到处是大大小小的鱼塘。他们经常会把各自家里的自行车拖出来,摆成11型就算是没网的足球球门了,然后光着膀子,在这杂草丛生的草场上踢球,有时候一脚射门不是把自行车打倒,就是11中间穿过去,飞到附近的农田里,,有一次萝卜头射门太使劲,连鞋带球一起朝自行车飞去,结果大家都乐的只关注那砸到自行车的鞋子了,球飞的不知所踪,地毯式搜索了后面的农田才找打。还有时候穿短裤踢球,踢完球后,那小腿就跟幼儿园的白墙似得,被比他们脚还顽强的杂草画满了线条。妍晓夕经常会去看他们踢球,只要她去看,总不忘给陈康云带一瓶水,而且都用的自己的水壶。陈康云还装模做样的嘴巴不碰到水壶口,而且再撑也总是一次喝完,除非那天萝卜头没在。陈康云看着过了暑假满是杂草的操场,正要打趣说过两天学校肯定要组织学生来拔草了。这时妍晓夕忽然指着夜空大喊道:“虫子,你看,流星!”说完就合着双手,紧密着眼睛,好像口中还念咒语似的念念有词。
“啊?疼——疼——好疼——”
妍晓夕看到陈康云捂着头忽然叫疼,紧张道:“啊呀?虫子,虫子你怎么了?哪里疼啊?”
“我头疼!!师父求求您,不要念了!徒儿头好痛啊……”陈康云继续假装道。
“吓,你这个臭虫子,又拿我开心,我刚才是在许愿,我才没学唐僧念经呢?臭虫子,真讨厌。”
“呵呵呵,那流星只是颗陨石而已,进入大气层的时候摩擦大气层而燃烧……”
“啊呀,你这虫子怎么回事嘛,这个时候还说这些,人家都说了,看到流星的时候许愿最灵了。”
“那你许什么愿了,刚才。”
“我愿我们的缘分永远不断,以后还能再相见。”妍晓夕又失落又有点兴奋的说。
“你……你要离开这里?刚开学你就要走?你要去哪啊?去干什么?什么时候能回来?……”陈康云激动的想要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