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石傲冰禁不住,凝神看着,这一对,龙凤娃娃,目不转睛的,仿佛在凝视,两件巧夺天工,活生生,又水灵灵的,陶瓷精品,百看不厌,面上流露出,女子天性,自有的,母爱光辉,极为温柔,慈祥的神色。
倘若,她与李从珂的,那一个,早夭的孩子,能够生下来,也应是这般,惹人怜爱,疼惜的吧?
“姐姐,重吉年幼顽皮,适才怪叫,惊扰了姐姐,险些酿出大祸。臣妾心中,深感歉疚,日后定会,对他多加,管教、约束。”
看到傲冰,紧紧盯视着,那两个孩子,以为她,还在为,方才受惊,坠落秋千之事,耿耿于怀,刘莲溪急忙,小心翼翼的,向她赔礼致歉。
傲冰缓缓,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将眼中,浮出的,无限感伤与哀凉,掩饰了下去,微微侧首,“这么小的孩子,能有多大的过错,何苦小题大做,责怪于他?倒教人以为,本宫小肚鸡肠,还容不下,一个孩子。方才之事,且到此为止,本宫也,有些乏了,要回去,歇息了。”
说完,她头也,未回的,旋身悠然离去。
*
眼见着,皇后石傲冰的身子,已渐渐,有了好转。
未曾想到,几日之后,她却又,再度出现了,烦闷急躁、心慌气短、腹胀呕恶、懒言少语的症状,甚至,还出现了,夜间发热。
每晚,正子时过后,至次日天明,傲冰的身子,便如同,火烧火烤,浑身滚烫,而且热势日甚。
即使,是在秋凉,如水之夜,她的热度,也丝毫不减,令傲冰整夜,难以安睡,心情愈加,焦躁烦乱,郁郁寡欢。
她的病,愁坏了李从珂,与刘莲溪,也忙坏了,整个太医署,众太医们,头痛不已,几乎束手无策。
刘文儒不得不,愈加频繁的,出入含冰殿,更为悉心的,照料、调治,傲冰的身体。
只可惜,数日过后,汤药、针砭的,疗效依然甚微,石傲冰的疾症,依然丝毫,未见起色。
“罢了!”
这一日,刘文儒照常,预备着,要为傲冰,例行一番,望闻问切,出乎意料的,却被她,冷冷拒绝了。
“‘药医不死病’!本宫,心中明了,本宫的,这一身病,已经是,无药可治、无药可救了!”傲冰躺卧在,凤榻上,目光空泛,容颜憔悴不堪,竟而浮现出一种,恹恹待毙的,绝望神色。
刘文儒心中大惊,只觉得,石傲冰的,情绪甚为不妙,连忙温言,软语劝慰:“皇后娘娘,万万不可,如此灰心消沉,折损了凤体!您福泽深厚,只须待微臣,再调配几剂,更为妥帖的汤药,给您服用,娘娘的凤体,不日便可,康健……”
未等他,将话说完,傲冰就缓缓,抬起手,虚乏无力的,摇了摇,示意他,无需再,继续说下去,“本宫的身子,本宫自己,最清楚。你不必,再说这些,虚华无实的话,来宽本宫的心!在一个,将死无用之人的,身上费尽心思,只会毁了,你刘太医的,一世英名。在太医署里,徒留一个笑柄,还会让你那,身为皇贵妃的,妹妹为难。刘文儒,从今往后,你就不必,再踏入,本宫的,含冰殿了。”
皇后石傲冰,面无表情的,说完这一番话,就懒懒,扭开了头,一副任其,自生自灭的神态。
刘文儒瞬间静默,惊异愕然,瞪大了双目,说不出话来。
宫女与内侍监们,低头垂手,半句话,不敢多言,含冰殿内的气氛,好不胶着凝滞。
刘文儒蹙眉,深思良久,咬了一咬嘴唇,似是狠下了,心思一般。
“哈哈哈哈……”
眼见着宫女们,就要来送他,离开含冰殿,刘文儒却,忽而放声,仰头大笑起来。
莫名无来由的大笑,立时穿透,整座含冰殿,在半空中,回旋飘荡,弄得宫女、内侍监们,一个个,面面相觑,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蓦然,听到笑声,石傲冰回转身,莫名纳罕地问:“刘文儒,你笑什么?”
刘文儒笑得,相当孟浪放肆,好一会儿工夫,方才缓缓,停住些许的笑意,唇角依然,含笑道:“微臣是在笑,皇后娘娘,可真会装病。甚而,还装得,这般许久,这般惟妙惟肖,简直可以,以假乱真了!”
装……?
他居然说,皇后傲冰,是在装病?他是不是,疯傻魔怔了?!
侍立一旁的,宫女、太监们,都被刘文儒,肆无忌惮的话语,惊出了,一身冷汗。
“你,是何意思?”
石傲冰双臂,支撑着凤榻,艰难的,坐起身子,原本黯淡,无光的双眸,倏尔变得,冷厉凌锐,英眉深拧,瞪视着刘文儒。
见此架势,刘文儒也,面不更色,只是不慌不忙的,目光悠悠闲闲,扫过傲冰的脸,淡然应道:“微臣的,意思是,皇后娘娘,实则凤体无恙!从始至今,您只是,在装病、装可怜而已。想以此,博取皇上的,同情与怜悯,争夺皇上,对皇贵妃的宠爱!”
一连串,恶意中伤的话语,犹如五雷轰顶,将傲冰,彻底震懵了。
饶是,她对皇上李从珂,爱而不得,她也从未想过,要以“装病”,这种卑贱,下作的手段,毫无尊严的,博取李从珂,一丝一毫的爱怜。
“放肆!”
被刘文儒,莫名其妙的,羞辱一番,石傲冰气得,浑身瑟瑟发抖,双手紧紧,抓着身下的,凤凰锦衾云丝被,胸口的气息,愤愤难平,“本宫面前……岂容你,这个小小太医,撒野胡言,肆意犯上!”
皇后动怒,非同小可,含冰殿内,众宫人见状,慌忙齐整整的,跪在凤榻之前,请求傲冰息怒。
“刘太医,你还不快,给皇后娘娘跪下,请求娘娘饶恕!”掌事宫女玲珑,急忙厉声,训斥刘文儒。
“微臣是,整个皇宫里,最好的太医,皇后娘娘的装病,瞒不过,微臣的眼睛。微臣只是,实话实说,何须要向,娘娘讨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