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武猝不及防,身躯重重,跌倒在地上,眼前金星直冒。
高威与,那几名,守门侍卫,一起扑过去,将高武,摁在地面,方才制住了,他的狂躁冲动。
“弟弟,高武!你冷静点!”
高威拼命,摇晃弟弟,高武的肩膀,叱声怒吼:“碧荷已经,远嫁契丹和亲,她已经,离开京城,离开大唐,不在我们,身边了!高武,你清醒一点,清醒一点!碧荷已经,回不来了,永远都,不会回来了!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就算,你冲出,这扇城门,又有什么用呢?你不可能,再把碧荷,找回来,不要再,胡闹了!”
哥哥高威的话,每一字,每一句,硬生生,冷冰冰的,钻入高武的耳中,如似无数只,灰色的小虫,杂乱的,扑打着翅膀,在他的耳中,嗡嗡嗡嘈杂,吵得他,头昏眼花,心痛欲裂。
“碧荷……碧荷……”
高武的唇角,被打破了,流出血来,那鲜红,腥甜的汁液,交混着,地面的尘埃,蔓延在,他的口中齿间,胸腔的血气,澎湃到,无法抑制。
“碧荷走了……她就这样,离我而去……连最后,一声告别,都没有……她就走了!”
高武趴伏,在地上,扭转头,目光呆愣愣的,望着城门外,喃喃自语,声音凄楚,而破碎。
城外,天高地阔,一片苍茫,碧荷已然,无影无踪。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此时此刻,高武的眼泪,无法受控的,一滴一滴,滑落下来,无声无息的,蜿蜒在,他的脸庞。
“高武,你不要这样!你这个样子,远在契丹的,碧荷也不会,安心的!”
高威的眼里,亦溢出了泪,伸手不住晃动,高武的身躯,急切劝导:“你想想看,碧荷是,为了什么,选择去和亲?她是为了救你,为了救皇贵妃,为了拯救大唐,拯救大唐,所有的,黎民百姓!高武,你不应该,也不能,只顾在这里,自暴自虐,而白白,辜负了,碧荷的,一番苦心!”
高武愣怔怔的,安静地听着,哥哥高武的,絮絮话语,只觉得,自己的身上,仿佛被,一把钝刀子,一刀一刀的,狠狠锉磨,磨得血肉模糊,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它,鲜血蜿蜒,疼到麻木。
“高武你看,你看看这个!”
高威手忙脚乱的,从衣襟里,掏出一块,羊脂玉器,递予高武,“这是碧荷,留给你的。”
尚还闷声,不言不语,恍若失魂的高武,听到这句话,看到哥哥,手中的物件,眼皮忽而一跳,倏然抬起头来。
只见,高威捧在,手中的东西,是一支,断作两截的,羊脂玉制莲藕。
断藕之间,连系数根,细细长长的,白色藕丝。
见到此物,高武的面孔,瞬间失去了血色,眼睛瞪得,比及铜铃更大。
“放……放开我。”懵憕好半晌,他动了动嘴唇,讷讷冒出一句。
高威朝,守门侍卫,点点头示意,守门侍卫们,缓缓松开了,对高武的桎梏。
高武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身上的尘土,和污垢,便迫不及待的,一把夺过,高威手中的,玉莲藕,如获至宝一般,捧在自己的掌心,细细端详。
“碧荷临走前,留有话给你。”
高威抚了抚,高武壮实的肩臂,徐徐道:“她说,即使与你,分隔两地,天各一方,她的心,也依然如似,这支玉莲藕一般。虽然断了,却一直,丝丝牵念着你,记挂着你,永远不忘不弃!”
闻听这些话,高武的脸色,渐渐灰败下去,用力闭了,一闭眼睛,手掌蜷成拳状,将羊脂玉莲藕,紧紧握在手里。
“弟弟,高武!”
高威又,用劲按了按,高武的肩头,低沉硬声道:“碧荷就像,那中药,传说里的,女贞子、夏枯草一样,有诸多的,无可奈何,不得不与,心上人分离。但是,她的心,永远与你同在,不会分离!如果你,珍爱碧荷,眷念碧荷,就请你,好好活下去,坚强勇敢的,活下去!为了碧荷,为了皇上,和皇贵妃,好好看护,药草园林,好好照料,安置在,园林里的,百姓们。莫要,白白辜负了,碧荷选择,远嫁和亲的,一番苦心!”
高武的心中,“咯咯咯”作响,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狠狠的,破裂开来。
心里那些,曾经美好,纯净的,念想愿望,就这样被,生生踏碎,踩成齑粉,挥洒得,漫天遍地,再也补不回来。
高武的胸中,愈加大恸,五脏六腑,仿佛被,无数只,利爪强行,撕扯着,扭拧着。
强烈而,痛楚的绝望,让他的身体,犹如寒冬中,被朔风吹落,枝头的,最后一片枯叶,在无助的,不停瑟瑟颤抖。
“啊——碧荷——!”
静默片刻,高武忽而,跌坐在地上,手中紧握,玉莲藕,好似一只,暴怒的,雄狮一般,仰天长号,
他的声音,遽然迸发而出,听起来,凄厉而又尖锐,一声接连一声,仿佛是一块,上好的衣料,被人狠狠,撕裂的声响,令人听着,心神俱碎。
*
光阴荏苒,日月如梭。
在皇上李从珂,与哥哥,刘文儒的,悉心调养,照料之下,骤然小产的,皇贵妃刘莲溪,凤体渐渐,康复了,心绪亦在,失去子嗣的,殇痛中,平静下来。
在经历了,许多变故,风波后,皇上李从珂与,太医刘文儒,深切感觉到,大唐皇宫,以及民间之中,能够精通,医道的,人杰志士,乃是凤毛麟角,甚少稀缺。他们决意,与皇贵妃,刘莲溪一同,在大唐中原,大力倡导,和推广,中医中药,弘扬发展,歧黄之术。
于是,皇上李从珂诏告天下,大搜京城医工,凡通晓,《神衣本草经》、《黄帝内经·素问》,以及擅长,针灸药饵之士,均可经过,考核选拔,进入皇宫,太医署研习医理。为中原,各地方,积极培养,医道之才,缓解各个地方,行医人士,短缺的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