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听着,那强劲有力的心跳,刘莲溪悠悠启唇,细语呢喃:“三郎,我的出身和家世,远远比不得皇后姐姐。如今,你对我恩宠有加,让我与姐姐,平分秋色,只怕......会招来前朝大臣们,更多的怨怼。”
尤其是......宰相石敬瑭。
“有我在,你无须惧怕,任何事!”李从珂抚了抚,她的纤肩,下颌抚挲着,她的秀发,柔声宽慰。
“可是......”莲溪饶是,忧心忡忡,叹了一口气,“册封皇贵妃,有随时取代,皇后之意,却是为难了姐姐,不知她的心中,会有何念想?”
李从珂的身子,微微一滞,语声中透出,一股凌锐,“我不会亏待石傲冰,但也不能,亏待了你!我只想,为你做一件,我想做的事情!”
他轻托起,莲溪的下颌,目光迫切,“莲溪,册封之事,已成定局!仅此一次,且让我‘肆意妄为’一回!”
看着李从珂,严肃冷峻的神情,莲溪忍俊不禁,扑哧笑出了声,伸指点一点,他高挺的鼻子,逗趣调侃道:“肆意妄为?这话听着,霸道又蛮横,倒教人以为,我的三郎,是一个‘独断****的’暴君!”
闻言,李从珂星眸微睐,唇边扬起,浓浓的笑意,却佯装蹙眉薄怒:“好啊,你竟敢戏弄,当今皇上,越发的大胆放肆!看我不好好,惩罚你!”
说着,他便俯下头去,找寻莲溪的樱唇。
那清新温煦的气息,翩然在莲溪的,鼻尖、唇边缭绕,李从珂缓缓,闭上了双眸。
莲溪的脸庞,早已酡红一片,宛似饮了醇酒,一般的热,樱唇微颤,却又仿若,想起了什么,明眸瞬动了几下,忽而伸手,抵住李从珂的胸膛,轻轻推开了,他的身子。
李从珂一惊,霍然睁开眼睛,疑惑不解地问:“怎么了?”
莲溪只觉得,心口一阵酸楚,可是心中之话,又不得不说,思虑良久,只能一字一字,吐露出来:“三郎,今夜......你应去含冰殿,陪伴皇后姐姐。”
李从珂的眼中,瞬时掠过,一抹刺痛感,拥抱莲溪身子的手,松开了几分,难以置信的,瞪视着她。
“今夜,我只想,留在承欢殿,陪着你!”他近乎是龇牙,说出的这一句话,额上的青筋,微微突起。
眼见着,李从珂的神情,浮现隐隐的愠怒,莲溪的心中,更觉酸苦,却又无奈,身不由己,言语无法由衷:“三郎,依照宫规,立后当日,皇上应去,皇后宫中......”
“我不管什么宫规,我只要你!”李从珂一把攥紧了,她的双臂,断然回绝,她的要求。
那手掌,强劲的力道,令莲溪一阵吃痛,她拧紧眉头,忍着生疼,继续劝告:“三郎,莫要冷落了姐姐!”
李从珂的身子,滞住了,缓了缓,手中的力度,双眸却依然,咄咄迫视着莲溪,“倘若,我执意不肯,去含冰殿呢?”
“三郎,姐姐对你有情有义,待我又宽宏大度。你若独宠于我,而冷落了姐姐,她……情何以堪?”
刘莲溪的话语中,已有稀微的哽咽,眸中点点,泪光闪烁,“前朝大臣们,也不免会,有所议论,说皇上薄幸寡情,我们......我们不能,如此自私!”
李从珂的神色,默然了,绞结着苦恼、郁闷与彷徨。
“更何况,集宠于一身,亦是集怨于一身,我不愿……”莲溪幽幽,垂下了眼睫,“成为后宫,怨气所钟之地。”
“我是皇上!”
李从珂忽然,抬高了声音,凌厉尖锐,眸光凛冽,“没有人,敢为难你!”
莲溪挣脱了,他的手,亦是激动失声:“但我于心不安!雨露均沾,后宫方能,祥和安宁,我断断不敢独宠!”
“雨露均沾?”
李从珂苦闷的,扭开了头,剑眉轻蹙,声音黯哑深沉:“我做不到!我的心里,只容得下一个你!”
“三郎!”
莲溪握住,李从珂的衣襟,凝神望入,他的黑眸,楚楚动人,我见犹怜,“我的心里,也只有一个你!你的心,在我这里,我已十分知足!后宫妃嫔,与前朝关系,微妙复杂,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你是皇上,必须顾全大局,莫要因为我一人,而乱了分寸!”
莲溪的话语中,已有极深沉的,恳切哀求之意。
李从珂静默地听着,一时间,无言以对,只能悻悻然,背转身子,竟是那般失落,那般消沉,又颓然地问:“莲溪,你真的舍得,让我去,别的女人那里?”
听他这一问,莲溪的心儿,蓦然一阵楸痛,仿佛那承欢殿外,灰暗的夜色,黯淡下来。
踯躅须臾,她忽而双足一动,飞扑上去,从身后,紧紧搂住了李从珂。
李从珂的身子,倏忽一惊,又一颤,却依然,背对着莲溪,不愿回头。
莲溪贴靠着,李从珂坚实的肩背,细软的玉手,缓缓抚上,他的前胸,沉默许久,幽幽轻启檀口,吐露兰芳:“三郎,姐姐不是别的女人,她是大唐的皇后,亦是......你的妻子。我们已经,亏欠她太多太多,不能伤了,她的身子,再伤了她的心!”
李从珂俯下头,默然无言,缓缓抬起手,握住了,莲溪的柔荑,一分一分加力,紧紧贴在,自己的心口。
他无可奈何的,阖上了双目,良久方才,轻哼一声,喉间似有,凉苦的意味,“我知道了。”
莲溪亦闭上了双眸,不再言语,眼睫早已让,泫然的泪意,****潮润。
“摆架含冰殿!”
李从珂终是离去了,带着负气,带着淡漠,也带着,丝丝的怨愤。
望着那道,渐行渐远的背影,刘莲溪几近崩溃一般,浑身虚浮无力的,坐了下去,心里宛如,被掏缺了一块,空落落的,透着冰凉,说不出,是何滋味。
“娘娘,您怎么了?”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模样,洛月不无担忧地问。
“没什么,风迷了眼睛。”莲溪眨了眨,泛红的双眸,拼命将,盈满眼眶的泪水,逼了回去。
不许哭!不能哭!这是她自己,让李从珂离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