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绿已把话说得如此直白,却见锦朱仍是面不改色。她只是垂眸而听,并未有援手相助的意思。暗自想到郑佩清对她的态度很是傲慢,近来又极为得宠,若她真是往日的上官锦瑟,更没有出手相救的理由了。对于自己的笨拙,她大感懊恼。
思及此,她忙转换了话题:“姑娘,皇上多年来无一子嗣,如今娘娘才刚有孕,若是在狱中出了什么差池,想必皇上也极为心痛吧。作为皇上身边的近臣,本着为君臣子之道,也该及时进言才对!”
“将祥嫔娘娘押入牢中待审,本就是皇上的旨意,岂是我等微末之臣能置喙的?姐姐待你家主子一片赤诚的确令人钦佩,只是姐姐走错了门,找错了人,一切请恕我无能为力!”
锦朱本就体虚,陪她说了这么多话已大感疲惫,说完她将头一转,再不言语。
“难道姑娘就眼睁睁地看着我家主子重蹈三年多前的那场覆辙吗?”烟绿见她置之不理,绝望之下竟石破天惊地说了这么一句。
锦朱微阖的眼睫轻轻颤动了几下,随即发出一声虚无的长叹便沉沉地睡去。
掌灯时分,乾清宫内陷入了一片静寂,方才于书案边批阅奏折的皇帝盯着新换过的宫女手中的托盘陷入了无边的沉思。幽碧的绿头牌子整齐地码于盘中,寄托着多少宫妃的希冀,可是她们却不知身为天子的无奈。
祥嫔与乱党勾结之事,英明天纵的他明知其中藏有蹊跷,可人证当前,就算是高高在上的天子却也无可奈何。由韩时的言语中,他也觉察锦朱被袭之事太过凑巧,想必是有人暗中算计。三年多来,一直祥和的后宫竟开始掀起滔天巨浪,他的心开始泛起阵阵寒意。
“你们都下去吧,朕要一个人静静!”推开宫人呈上的托盘,宽大的袍袖一挥,但见殿中新换过的宫人应声而退。
未过多久,但见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皇帝心头烦乱,正要喝斥来人,话未出口便怔住了。
瘦削孱弱的身影捧着茶盏款款向他走来,苍白的面容带着淡雅的笑。
“你怎么来了?!”见她步履略显蹒跚,他忙上前搀扶,口中却不忘嗔怪道。
“听闻万岁心情不佳,想必是新换的宫人伺候不周,微臣便过来瞧瞧!”锦朱任由他握着手,投给他一记暖笑。
“这么说来,你是在关心朕?”皇帝见她笑容复杂,将信半疑地问。
“食君俸禄,自然要忠于王事!”锦朱避开他灼灼目光,坦然地回了一句。
将手中的茶盏放于龙案,皇帝极为小心地将她圈在怀中,他的下巴抵在她光洁的额头,力道不重不轻:“说起来,你一点也不像她,可为何朕却独独钟情于你?也许从一开始,朕并没把你当成她的替身。若是这样,你可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