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担不担心,那郑伯常在今儿一大早就来到了。我们都到寺院前面去迎接他。人比人气死人一点儿也不假,我当初来的时候多灰溜溜,你看看人家来这里,崔家的人都出来迎接了。
只见那郑伯常骑着漂亮的大白马,后面跟着好几个骑马的仆人和军人。你看看人家这壮键的马,再想想我的马。你看人家的跟从,再看看我后面只跟着个骑毛驴的老李头。没法子和人家比。对了,老李去哪里,再不回来我们就要去长安了。
再仔细看看郑伯常,哇,真的好帅!只见他穿着一件白绸长袍。袍脚上翻,塞进腰间的腰带中,脚上穿着白鹿皮靴。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之中,从玉冠两边垂下淡绿色丝质冠带,在下额系着一个流花结。面如凝脂,一团和气。雕刻般的五官分明,鼻直口方,皓齿朱唇,有棱有角的脸异常俊美。真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一表人才、神采奕奕、神采飞扬。和人家一比,我咋觉得矮了一大截呢!
别说莺莺了,就连我都有点喜欢他了。
这是天上掉下来的大醋缸啊!
只见那醋郎近前来下了马见过崔夫人。你看崔夫人见到他高兴的,还那么热情的招呼。前些日碰见我时,看那不冷不淡的样子,真是不可言说,不可言说啊!
然后,欢郎也上前来拜见表兄。接着莺莺也来拜见表兄。靠,郑伯常你是没有见过女人吗,你看他看见莺莺时的兴奋样子。你该有多色啊!
“这两年不见表妹,出息成这个样子啦!”你看他那个样子,切,就差流口水了。还出息成这个样子了,这叫天生丽质好不好!
莺莺说:“表哥说哪里话呢。来,我介绍一个人看你认不认识!过来君瑞,你们看看都互相认识。”
这下心里平衡一些了。叫郑伯常表兄,然后亲切的叫我君瑞,这可是当着大家伙的面,特别是当着崔夫人的面。这不就表明了莺莺的态度吗?果然看见郑伯常如春风拂面的脸上有了些许的薄云,哈哈,轮到他吃醋了。
郑伯常抱手问道:“请问仁兄高姓大名?”
我回礼道:“不才西洛秀才张珙张君瑞。时常听起姨母说起过表弟,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
崔夫人在一旁说道:“君瑞仍是你二伯父三姑家的郎君,小时候你们应该是见过的。”
郑伯常反应果然好快,“噢,我想起来了,只是多年不见实在是记不起来了,有请表兄多多原谅!”
我说:“外祖父母过世后,又加路途遥远,多年不去母舅家,所以与表兄弟们相见甚少,不相识也是应该的。如果不是姨母常提起,我也不知道有你这么一位表弟呢!”
莺莺说:“咱们进家说话呗!”大家一起进了大厅,少不得又是一阵客气,说了一会子话,然后备饭,一起吃饭。中间又提起我是如何救了莺莺,如何擒拿了孙飞虎。当然没有提尿裤子之类的事情。看上去郑伯常确实有些不服气。然后崔夫人又说起郑伯常如何文武双全,年纪轻轻就担当了羽林军将领,是少年得志。我心里又有备备不平,心想不就是仗着你家还在朝堂上面做官吗。
那莺莺与郑伯常少时友好,可说是青梅竹马,现在见面可谓是欢喜异常,亲近的了不得。我这心里面啊,依红娘的话说,是不是连心都酸透了。
在无他人时,红娘劝我:“我家小姐只是与郑伯常是兄妹之情,绝无他意,你尽可放心好了。”
我嘴上说:“那是,那是。我没事儿,你不用劝我。”其实心里面的感觉,你们谁知道!
却说午休过后,大家一同坐在客厅里面闲话。说话之间,那郑伯常首先向我发难,问道:“听妹妹说表兄是智勇双全的,不知可能联对?”
我回答道:“偶尔也为之。”
“我出几个上联,有请表兄联对,只当一乐如何?”
我一听,就答应了,正是看你才思的时候,就说:“极好!”
“表兄听我出一个字的联。我出一个‘上’。”
我一听这个简单啊,上对下,连小孩子都懂,就说:“下!”
“我出一个‘天’。”
我说:“地!”
“嗯,我出一个‘言’。”
我说:“你‘盐’啊,这个到是少见,从油盐酱醋茶里面找到的吧,那我就对‘醋’”
“呵呵,表兄,我出一个‘好’。”
“嗯,表弟这个简单,人常言事有好歹,你出‘好’字,我当然要对‘歹’啊。”
郑伯常一脸坏笑的说:“我出一个事!”
我说:“你‘士’啊,你支士,我打炮,我对一个炮字。”
那郑伯常听后,哈哈一笑,说:“表兄,你可输了!”
我有点迷糊了,说:“我不是对的挺好吗?”
郑伯常说道:“我这几个字联起来是‘上天言好事’,下联应是‘回宫降吉祥’,说的是灶王爷,你对的是什么?‘下地醋逮炮’啊,哈哈哈,真是好对!”
众人皆随之而笑,我特别看了一眼莺莺,见她也笑呢,就有点急火了。说道:“表弟,这可是你的不对了,出联哪有这么出的,你也事先没有说清是哪个字啊?”
郑伯常道:“表兄为何不问清楚就联对呢?”
对啊,也怪我,就说:“这个不算,重来重来。”
“那表兄出一个我对如何?”
我想了一下就出了一联:“小老鼠偷吃热凉粉。”看那郑伯常有些犯难,便得意起来,向夫人及莺莺说道:“别看这联简单其中却大有说法,鼠幼时也叫老鼠,不能叫小鼠;凉粉刚做好时是热的,但是依然叫凉粉,不能叫热粉。这对联却是难对,前些时日家父与我谈起此联,还说难呢。后来偶遇才子元微之居然也没有对得上来。我想……”
我话还没有说完,郑伯常便说道:“短长虫盘绕矮高粱。”
我说:“你等我把话说完,我想这次科举考试中如果碰到杨巨源兄到是要好好请教一下的……你说什么?短长虫盘绕矮高粱!嗯,这个……好!”我一下子就默然无语了。我白白的得瑟了一大会子,人家就对上来了,还对得这么好。唉,你们知道啥叫火烧厚脸皮吗?丢人啊!我这里低头不语,也不敢看莺莺,肯定都憋着笑哪。憋你们个内伤也好!
郑伯常道:“我这几天一路行来,却于路边一处关公庙门上却见到一处好对。上联却是心上人大哥三弟,表兄你猜这下联却是什么?”
我一听,这个我也见过,简单,就说:“下联不是眼中刺北魏东吴吗?”
郑伯常道:“正是,表兄好才情。”
我说:“夸奖,夸奖!”嗯,咱脸上多少又有了一些面子。
然后大家又一起商量定了出发的日期和一路行程,不细说。
再说崔夫人,在闲暇时把红娘叫到跟前,说:“小丫头,你给我跪下!”红娘不知怎么回事儿,就跪下了,说:“不知夫人有何训教?”
崔夫人说:“你问你,这些时间我让你帮我看管着莺莺,她可有什么出格的事情?”
红娘说:“小姐近些日子只在房内做女红,闷了就去花园内走走,闲了就抚抚琴,累子就在床上休息。还有就是和张秀才偶尔的下个棋说说话,别的也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崔夫人说:“问得就是她和张君瑞的关系。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你可全都在旁边?”
红娘说:“谨尊夫人的叮嘱,我一直在他们身边,他们除了聊些家常,其他也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你可要和我说实话,要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你可是知道我的家法的。”
红娘说:“夫人对我如同小姐一样对待,报恩还来不及呢,哪里还有心思来欺骗夫人,就是打死红娘也不敢哪。不知夫人是不是从哪里听来了闲言碎语,才有如此一问?”
夫人说:“这样就好,今儿我听莺莺叫君瑞时的语气太过亲腻,以为他们做出了什么出格的事情。你要替我看紧了,万万不可做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来,坏我崔家名声。”
红娘笑说:“夫人真是过虑了。这定是小姐见到郑表兄高兴异常,故此才有出格的言行。夫人不怪罪郑表兄,却要怪罪秀才,真是有点儿……”
夫人说:“我心里面自有分寸,用得着你教训我。你下去吧。”
红娘应了一声就回去了。见到莺莺一五一十的说了。莺莺那脸儿红了又红。向红娘作了一个揖,说:“要感谢妹妹,才不让我出丑。”
红娘说:“别谢了,你们以后的言行千万要注意一些才好。你也应该催着张君瑞早日来家里面提亲。”
莺莺说:“君瑞说到了京城就找人来提亲的。”找个机会莺莺又和我说了此事,我忙向红娘作揖。说:“平时看妹妹要多可恨就有多可恨,现在看来,妹妹真是为我们着想。”
红娘说:“现在你们明白了我的心意,也不算晚。只是你以后绝不可负了我家小姐。”
我说:“不敢不敢,如果负了你家小姐,就让我君瑞碎尸万段!”
红娘说:“这话我替我家小姐记着。”
因为大后日出发,这两天上下都更忙了,都在准备出行的东西。我进了城与杜确告别。杜确却又来与崔夫人告别,与郑伯常相见,不提。有点烦的是,这两天与莺莺单独相处的时间少了,有些失落。红娘笑话我说:“你这个醋逮炮,看来是有些儿落后了。”
可不是吗,这两天时常看见郑伯常和莺莺泡在一起。那莺莺满眼里面都是他,有说有笑的。那郑伯常也不知多了些什么样的花花肠子,比我还会哄莺莺,让莺莺笑了又笑的。
好不容易逮了个机会,我就和莺莺说了一句,“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莺莺笑说,“我和郑表兄只是多年不见的旧时玩伴。而哥哥你却是新人,你还不了解我的心吗?……”
嗯,第一次这么正经和我提起这心字来啊!傻子也明白了,我大喜道:“只要妹妹心里面有我,便心满意足了。”虽然话是如此说,但是我那心里面哟,恨不得天天搂着抱着莺莺,使姓郑的小子近她不得。
临走的前晚,大家坐在一起商议好了行程和任务。我的任务是看带着部分家人护着崔相国的棺木在前面开路。崔夫人和莺莺坐车轿在中间,郑伯常在后面压阵。心中甚是欢喜。为何?咱在前面开路,说明咱重要呗!
商议完毕就回到僧房,正碰见老李。就问:“这些天你哪里去了,明儿正好出发,你就回来了。”
老李说:“就知道要走,所以就来了。”
我说:“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老李说:“就算是演戏也得演好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