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城连绵了几日的阴郁天气，终于在四日后放了晴。
这天，少见的，阴冷的空气都被阳光温暖得带了温热。
开了窗，有阳光撒了进来，顿时方才还有些昏暗的病房立即亮堂了起来。
回到虞城已经三日，连带着郁茉在那小城的医院里的时间，她整整地昏迷了四日。
这四日里，厉衍之是真的彻底抛了公司的一切事务，专心地陪在她身边。
病房里，素白整洁，病床边放置的那束香槟玫瑰还娇艳地带着露水，空气中也淡淡地飘散着玫瑰芬芳的香气。
接连几天在医院里，厉衍之却是没了平日的冷肃，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带了些颓废的气息。
握着郁茉的手，厉衍之眼眸深深地望着她。
这几日，厉衍之仿佛魂儿都跟着郁茉走了，他很多的就是静静地凝视着郁茉，一动不动，亦是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已经做了很多检查，医生皆是说郁茉已经过了危险期，但什么时候能醒，还是得看她的身体恢复情况。
这种没有结果的漫长等待，厉衍之是厌恶透顶，可他等的人是郁茉，这一切好似都不再那么讨厌。
郁茉于他，就如失而复得的珍宝，即便是她只能沉沉地昏睡，能守在她身边，他也觉得是好的。
可是，连日来少眠的他，一入睡，却是总能梦到郁茉笑靥如花地冲他嬉笑打闹，跟他抬杠顽皮。
而，即使知道那是虚幻的梦，他也不愿意醒来。
“囡囡，你都睡了好几天了，你看……你最喜欢的暖阳都出现了，你怎么还在睡呢？”一边紧握着郁茉的手，厉衍之抬手轻轻地抚摸着她仍是苍白的脸。
如今，郁茉的身子再不是之前的冰冷，每每感受着郁茉传来的温热体温，他久久等待后的焦躁难耐也会被瞬间安抚。
厉衍之曾经无数次看过郁茉精致的小脸，而这几天，他仿佛是用尽余生般地，一直凝望着她。
不得不说，他越是瞧越是看，越是觉得郁茉是他见过最美的女人。
可惜，如今的她再不是往日的娇艳，只剩下美丽的空壳。
“你到底什么时候醒来呢？你知不知道，我等得有多么着急？”厉衍之紧握着郁茉的手来到自己的脸颊旁，用她的手不停地摩挲着他的脸，继而他又道：“已经入冬，你还记不记得我答应过你，冬天就带着你去吃火锅？你不是念着吵着都想要吃火锅吗？那就快点好起来，好起来，我就带你去。还有你最爱吃的桂花酒酿圆子，吴妈每天来看你的时候都带着一碗，可惜啊，冷了热，冷了热……这一天下来我不知道加热了多少遍，你都不醒。丫头，你说你是不是太调皮了？”
病房里，也只有郁茉和厉衍之。
故而，整个房间里也只有厉衍之的轻声喃语。
可惜，几天下来，也只有他一人不停地说着，而躺在床上的郁茉却仍是悄无声息。
忽而，厉衍之苦笑着摇头，说道：“你长得这么漂亮，皮肤又这么白嫩，就跟那些小孩儿喜欢的白雪公主一样。你说，要是我现在亲亲你，你会不会醒过来？”
其实连厉衍之自己都觉得说这话可笑之极，但他似乎就想要说这些。
他急不可耐地希望郁茉听到他说这话，然后调皮地挑眉，继而没好气地轻哼，说着你真不知羞，变着方地说自己是王子。
“囡囡，我真的想亲你。”厉衍之极为认真地说着，等了好半晌，见郁茉没有反应，心头虽然失落，可嘴里仍是说道：“呐，我等了这么久，你都没回应……我就当你是默认了。”
说着，厉衍之竟是真的慢慢支起了身子，继而靠近郁茉。
当厉衍之的脸离郁茉越来越近，唇也渐渐靠近，最后却是快要碰触到郁茉的唇时。
一直平静地沉睡的郁茉，却是倏然挣扎着动了动眉头。
见到这般，厉衍之瞬间呆愣住。
他保持着这个姿势，瞪大了双眸看着近在咫尺的郁茉。
郁茉，醒了？
他眼睛一眨不眨，屏息凝视，就这般看着，似乎害怕他一不小心就要错过郁茉的细微变化。
抑制住心头的狂喜，厉衍之静静地等待着。
随着郁茉的皱眉，她接着又竭力地抿抿唇，片刻后竟是缓缓地睁开了眼。
厉衍之从鼻腔里喷涌出的温热气息惹得郁茉脸颊痒痒的，有些不适的，郁茉下意识地作势就要往旁边一躲。
可似乎是察觉了郁茉的动作，厉衍之的手伸出，迅速地按住郁茉的头。
被这么一挡，郁茉更是不耐，她没好气地皱眉，然后侧过头看他。
虽然她脸上还是没有血色，可水亮的眸子已经睁开，顿时厉衍之就觉得她美得不可方物，心神也跟着一荡。
昏睡多时，郁茉的嗓子干涩喑哑，她咋咋嘴唇，想要说话，可是费力了半晌，也未能发出声音。
厉衍之见状，立刻拿了一旁的热水给她，就着吸管，郁茉急迫地将一整杯温水都喝了个干净。
似乎分外满足，郁茉眉眼间有了愉悦的神色，之后她就张着嘴，慢慢说道：“厉先生，你可真不要脸皮。我还昏迷着，你就想占我便宜。你别以为我睡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你说得话，我都听见了。”
一口气说了那么多，郁茉的气力还有些跟不上，说完后她就轻喘起来。
厉衍之瞧着，却是心疼不已，他轻轻地拍着她的肩头，想要安慰。
“好，我不要脸皮行了吧！你先别说话，才刚醒，多休息。”郁茉才醒来，就如一朵初初绽放的娇艳花儿，厉衍之是如何都不敢让她多费心神。
听着厉衍之的话，郁茉却是望着他没有说话。
她就是这么静静地看着他，没有一点儿声响。
厉衍之也未说什么，亦是将目光投向她。
两个人，在静谧中，久久凝视彼此，这个对视实在是得来不易啊！
“厉先生，才几天不见，你就丑了好多，连胡子都没有打理。”郁茉说着，艰难地抬起手，可是睡了几天，她实在是没有力气，花了半天，也没能抬起。
厉衍之眼里满是笑意，然后伸出暖和的手，一把将她的手握住，继而牵引着让她摸上他的脸颊。
“呀，真是扎手。厉先生，你可得好好爱护你这张脸，要不然……会老得很快的。”调皮地眨眼，郁茉傲气地微微抬起下巴。
这几日担心郁茉，厉衍之哪里还有心思打理胡须，今儿被郁茉这般说，他却也是满心乐意的。
“我老不怕，以后带着你出去，别人看着老夫少妻，怕都会羡慕我。那时啊，都会说我魅力大，勾了你这么个可人的小娇妻。”厉衍之也是没脸没皮地回应道。
狠狠地白了他一眼，郁茉轻哼：“老不正经。”
“这个赞美，我很喜欢。”厉衍之说着，便侧头亲了亲郁茉的手。
如此斗嘴的场景，厉衍之这几日在梦里回味了数遍。可真真的在现实里重演，他却是觉得，梦里的甜蜜和幸福感竟是不比此刻的分毫。
“……厉先生，我们不过几天没见，你的脸皮又厚了不知道多少倍。”郁茉嘴角一扯，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接着她狡黠的眸子一转，便又说道：“你过来一下。”
说着，郁茉的手就捧着他的脸，往自己的方向来。
厉衍之自然是乐意之至，他顺从地跟着，探了身朝她过去。
慢慢的，两人又回到了郁茉醒来之前的姿态。
他于她，咫尺之间，心也慢慢靠近。
看着眼前的厉衍之，郁茉瞬时有些恍惚，她只觉得好似自己在梦里。
“阿衍，我也想亲亲你，可是……我没有刷……”郁茉犹豫着，有些羞涩地说着。
但是，在她还未把话说完时，厉衍之就已经将自己的唇凑了过去，紧紧地贴着她的唇。
两人亲昵的动作，保持了半晌，接着厉衍之就看着方才还笑意嫣然的郁茉眼里含了泪，然后那泪便就跟断了线的珍珠似的，不停落下。
深深地吻了吻郁茉，厉衍之无比怀念这个触感。
他伸手，轻轻擦拭掉她脸颊的泪。
“阿衍，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我终于，又回到你身边了。”一边落着泪，郁茉亦是又笑了起来。
那个笑容尽是幸福，无比美好。
心头一颤，厉衍之也是动容的，他又在她唇上轻啄，留恋在她的唇边说道：“我也很开心，你回到我身边了。囡囡，以后不管如何，你都不要再离开我了好吗？这一次，你一定要回答我，我不要再如以前那样……”
情绪激动着，厉衍之连带着声音都带了颤抖。
咬着唇，郁茉眼底闪过片刻的犹豫，见了她这模样，厉衍之的心也跟着提起。
可是，就在转瞬，郁茉却仿佛是下了极为重大的决定般，她咬着唇重重地点点头。
“我不要你的点头，你必须亲口回答我。”心头狂喜，可厉衍之却觉得这还不够。
笑了笑，郁茉道：“我不会再离开你。”
“你千万记得你说过的话，如果你违背誓言，将来上天入地，我都会找到你，然后把你锁在我身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