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雨不大，可绵密的微雨还是打湿了厉衍之的头发和衣服。
也不知道，他到底在雨中站了多久。
沿着青石板小路，间隔着有路灯，此刻的厉衍之就站在路灯下。
昏黄的光晕下，他亦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那眼里，包含着什么，沈毓并不清楚。
可是瞬间，沈毓就只绝得，心被一只有力的手倏然抓紧，有些疼，也有些窒息感。
相距不远，两人就这么静静地站着，仿佛眼前是有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谁都没有再往前一步。
时间好像在此刻是停止的，也不知道自己站在原地多久。
最后，沈毓终于是冷静下来，她默然地舒了一口气，然后迈步往前走。
竭力让自己不去看厉衍之，沈毓加快脚步要往前走。
可是，就在她要越过厉衍之时，就只听厉衍之哑着嗓子说道：“就算只是相识一场，你也不该自我于不顾吧！”
厉衍之低沉且磁性的嗓音，听得沈毓心头一颤，顿时她的脚步停下，却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心，乱了。
沈毓不敢回头，她就只是愣怔地站在原地，浑身僵硬的她，却也是颤抖起来。
接着，却见厉衍之竟是迈步，然后来到了沈毓面前。
“告诉我，你会不顾我的死活吗？”再一次，厉衍之眸光紧逼视着她，问道。
沈毓却是很回避，她甚至是不敢抬头看他。
雨水打湿了厉衍之的发，随即顺着他的发梢滴落。
春日里的夜晚也是寒冷的，这会儿他是浑身湿透且冰冷，脸色也有些不好。
随后，他突然伸出手，手指来到沈毓的下颌处，竟是轻轻捏住，然后迫使沈毓将头抬起，不容她不看自己。
厉衍之的手指冰冷刺骨，和沈毓温热的脸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在那指尖碰触到脸上的刹那，沈毓打了个激灵，望向厉衍之的目光，满是深意。
不自觉的，沈毓举着伞的手，高了一些，然后也已经遮挡在厉衍之的头上。
可是，此刻沈毓的后背也跟着被雨水打湿，但是她一点儿也没有察觉。
在她眼里，也只有厉衍之一个人而已。
亦是沉默着，沈毓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可是下巴被捏着，却是一动不动。
到底，她的心还是砰砰的乱跳不止。
这样的厉衍之，不是骇人，而是令人觉得感伤。
突然，刚才还一直没有动作的厉衍之竟然迅速地附身，低头狠狠地吻住了沈毓的唇。
没有一丝动情，似乎有着惩罚，有着恨意，他狠狠地吻着，却是想让她疼，让她知道他的存在。
唇上疼痛，沈毓想要挣扎，可是她却是挣扎，厉衍之就吻得越狠。
到后来，沈毓都只觉得嘴里有了甜腥的味道。
手中的伞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了地上，两人分开时，沈毓往后退了一步，脸上滚烫，气喘吁吁。
冰冷的雨拍在脸上，沈毓才慢慢找回一些理智，她眼里尽是慌乱，此刻也顾不得许多，她迈步，作势就要往不远处的小四合院冲。
这一会儿，小路上除了他们意外，再也没有旁的人。
沈毓是真的慌了，她害怕接下来面对厉衍之时，还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她不愿意再和厉衍之待在一起。
这一会儿，她脑子里想的就只有远离厉衍之。
可是到后来，厉衍之夜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就在沈毓要跑时，厉衍之上前就紧紧地将沈毓抱住，沈毓想要挣扎，可是不敌他的力气，双手都被束缚着。
接着就只见，厉衍之竟是将沈毓拦腰抱起，就是快步往那个小四合院里走。
现在，也是夜深。
家里的两个孩子都被宁姐哄着睡着了，章伯也更是睡得早。
现在小四合院里寂静无声，沈毓满是惊恐地看着面无表情，将她抱着走进四合院的厉衍之，压低了声音，质问道：“厉衍之，你疯了吗？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我们不是已经说清楚了吗？我们已经结束了，就让我们各自好好生活不好吗？”
厉衍之刚迈步走进小四合院，他倏然停下脚步，冷着脸低头看她：“不能……沈毓，你骗了我。沈多安明明就是我的孩子，你瞒着我，带走了我的女儿。”
惊愕地瞪大了眼睛，沈毓不可置信地望着厉衍之。
他，知道了？
还未等沈毓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厉衍之就又压低了声音道：“这是你的家，你可以大喊。但是，接下来，会出什么事，我也不清楚。沈毓，你带走我的孩子四年，你欠了我。”
这一句话，说得沈毓哑口无言。
的确，即便是再有任何隐情，她瞒着厉衍之，有了孩子的事，也是不该的。
不论怎样，不能剥夺厉衍之，做父亲的权利。
他可以不认，但是她不能隐瞒啊！
随之，沈毓就是沉默地被厉衍之抱进了房间。
这段时间，沈毓却是大脑一片空白的，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就回到了房间。
厉衍之将她放在凳子上，然后在房间里四处打量，最后看到并没有男人居住的痕迹，他才稍稍安定了心神。
而沈毓自从回到房间里，就是木然的。
浑身湿透，来到房间里，厉衍之夜稍稍觉得暖和一些，可是发梢还是不停地滴着水。
恍惚了片刻，沈毓才发现眼前的厉衍之浑身湿淋淋地坐在眼前。
顿时，她一慌张，赶紧地站起身，去找毛巾。
“你等等，我去给你拿干毛巾。”说着，沈毓就夺门而出。
厉衍之，冷冽的目光，在看到沈毓终于有一丝松动的情绪后，也慢慢浮起了一丝暖意。
沈毓再回来时，不仅拿来了干毛巾，也倒了热水。
当她推开门时，霎时间却惊得差点喊出声。
这一会儿，厉衍之却是脱了上衣，露出了精壮的身体。
虽然只是看到他的后背，可沈毓仍然是顿时脸颊通红，滚烫。
听得有声音，厉衍之转头看她。
见她窘迫的模样，厉衍之却也是不露神色，只是淡然地说了句：“以前你该是看过很多次。”
就这么一句话，臊得沈毓脸颊更是滚烫。
站在门口，她却是有些犹豫该不该进去。
厉衍之也是察觉出她的困窘，亦是淡淡地说：“我很冷。”
听罢，沈毓这才鼓起勇气，走了进去，放下托盘：“……你喝点热水，我待会儿给你熬一碗姜汤去去寒气。还有，这是我给章伯买的衬衫，刚洗过，还没有穿，都是新的。可能对你来说有些短，但是你先凑合一下，你的衣服，我拿去洗了烘干。”
沈毓快速地说着，始终她都低着头，哪里敢看厉衍之？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厉衍之就顿时觉得沈毓跟以前很不一样。
如今，站在他面前，有条不紊地安排着的沈毓，早就已经是一个有了孩子，且能够好好照顾自己和孩子的成熟女人。
不由得，厉衍之有一些失落还有莫名的酸楚，这种感觉交织在一起，很复杂，令他有些难安。
过去四年，沈毓的一切，还有他们孩子的一切，他都是一无所知，在他全然不知，甚至满腔恨意的时候，沈毓已经成了一个无需依靠别人，也能活得很好的女人。
这四年，他错过了太多。
自然是不知道此刻厉衍之复杂的思绪，沈毓说完，便是快步出了门。
一出去，一股冷气拂过，她才能稍稍减退一些热意。
抬手，摸了摸脸颊，沈毓长长地舒了口气。
接着，她努力让自己心无杂念，然后快步走去厨房。
再怎么样，也得让厉衍之好好地离开这里吧！
可是，她却是很害怕再回到房间，在厨房熬着姜汤时，明显她的动作慢了很多。
可是再这么消磨时间，就实在太晚。
终于，她还是端着姜汤回到房间。
这时，厉衍之已经换了衣服，正站在一旁的五斗柜旁，看着一张张沈多安的照片。
的确，章伯的衣服对于他来说有些小，可是穿在他身上，却是一点不显得滑稽。
不论任何时候，厉衍之都是那般的气质出尘，几年过去，他也更有睿智和气势，就算是穿着最普通的衣服，怕也是能出类拔萃的。
“……姜汤熬好了，可以喝了。”沈毓端着冒着热气的姜汤，走进房间后，微低着头。
闻言，厉衍之也是转头看她，然后随手拿起一个相框，走了过来：“这张照片是什么是拍的？好像……兜兜很喜欢动物？”
就是知道沈多安是他的女儿，厉衍之也是对自己的女儿一无所知。
刚才，他看着一张张照片，心头既是有着甜蜜，也有深深的遗憾。
坐在桌边，沈毓看看那张照片，顿时嘴角也是勾起了笑意。
照片里，沈多安站在河马的水池边，一边抹着泪，一边哭闹。
“是啊！拍这张照片的时候，她非得说要去摸摸河马……当时我是哭笑不得，那河马怎么是能摸得？”沈毓说着，眸光也柔和了下来，说到女儿，她就能立刻变得更加温柔，充满着母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