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闹后，郁茉瞬时就冷静了。
她呆坐在地板上，神情有些木讷。
门外，吴妈砰砰的砸门声不绝，她恍若未闻。
头脑在渐渐过去的时间里清醒，懊恼着，郁茉抱头低声自责：“郁茉，你脑子进水了吗？”
说着，她自责地拍了拍脑门。
如今，她有什么资本跟厉衍之吵闹？
她耍了那些个心机就为来到厉衍之身边，可现在可好，她自己要又亲手毁了？
“真的是魔怔了，怎么就忍不住跟厉衍之吵起来了？”皱着眉，郁茉摇头叹息。
同厉衍之，她最初就明白，不过一场交易。
怎么日子一天天过去，反倒自己却看不清了。
虽然自责，可郁茉并不是坐以待毙的人，没一会儿就想着应对的办法。
到后来，郁茉是已经萌生了大不了再寻一个男人的决心。
虽说，虞城里最最适合的人选是厉衍之，但又不是非他不可。
这事儿一想明白，郁茉也赶紧撑着床沿站了起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盘腿坐了多久，等她起来时才发现两条腿都已经麻木。
咬牙忍着，郁茉慢慢地挪步进了浴室。
方才大哭大闹了一场，她不用想就明白此刻自己多狼狈。
浴室里，热水混杂着温热的水雾，慢慢地朦胧了双眼。
一片白色的氤氲雾气中，郁茉紧绷的神经得以放松下来。
站在水幕下，撒下的水滴轻触柔滑的肌肤，令郁茉阴郁的脸不由的柔和，嘴角也忍不住翘起。
过了十六年备受宠爱的日子，家境一遭巨变，几年下来，郁茉仿佛也愈加有了超出年纪的淡然。
仰着头，郁茉任由水拍打她的脸，顿时好似一切烦恼都得以消散。
可就在郁茉松懈时，忽而砰的一声，浴室的门被猛然地推开。
水雾朦胧中，郁茉听得声音，心一颤，急忙下意识地双手护在胸前，警惕地缩到墙角。
紧张中，郁茉眯着眼看着浴室门口。
‘樾上府’怕也是没外人敢闯，能这般肆无忌惮的破门而入的，怕也只有这家的主人，厉衍之。
浴室的门一打开，蒸腾的水雾倏然涌了出去。
郁茉的视线也逐渐清晰起来，站在浴室门口的，可不就是满脸寒霜的厉衍之。
深邃的眸光暗沉，厉衍之面上紧绷，见郁茉身无片缕的站在水中，无动于衷地说：“穿上衣服，出来。”
随之，浴室的门再被他关上。
片刻，郁茉抄起手边架子上的洗发乳就狠狠地冲门砸了过去。
而后，好似这还不够撒气，厉衍之就听得浴室里噼里啪啦的一通乱响，好半晌后嘈杂的声响才消失。
一直站在浴室的门后，厉衍之紧抿着唇，亦是沉静的等待。
等了良久，门才打开，厉衍之冷冷地看着头发湿漉漉地滴着水，穿着淡紫色纯棉浴袍的郁茉。同样她阴冷着脸回视他。
“跟我去书房。”厉衍之冷声说道，作势就要转身，但他却是一停，又说：“把头发擦干。”
看着厉衍之迈步而出的背影，郁茉辨不清他的意图。
但没好气地咬咬牙，郁茉转头回了浴室，开始擦干头发。
“用得着你提醒？”冷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郁茉冷傲地说。
似乎故意让厉衍之不痛快，郁茉不但擦干头发，还磨磨蹭蹭地换了衣服，最后竟然还化了个浓妆。
素来，郁茉就宛若一朵透了写粉白的茶花般娇艳。
这会儿，有着嫣红唇色的她，目光桀骜，扬着下巴的郁茉骄傲地如最娇艳的火红玫瑰。
虽然美艳，可带刺，满身的防备的她也随时戒备着，仿佛旁人一不小心就会被她刺得遍体凌伤。
看着穿了一袭红色裙装的郁茉亦是带了浓艳的妆容出现在眼前，厉衍之好不容易静下来的心又跟着积蓄起怒火。
白日里他是不饮酒的，可回来后仿佛觉得只有酒才能稍稍安抚他的心。
故而，他伸手，将手边高脚杯里还剩下一半的红酒一口饮尽。
“去把衣服换了，把脸也洗掉。你这像什么样子？唱大戏？”放下酒杯，厉衍之嗤笑着，目光鄙夷。
郁茉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厉衍之，我不得不怀疑，你眼睛出了问题。”
不是郁茉自骄，她这副打扮出去后，不论如何也是吸引人的，也就厉衍之跟个守旧呆板的老头子似的，就不喜欢她这模样。
“郁茉，在我面前，你骄纵的性子最好收一收。”厉衍之的脸色愈加冰寒。
郁茉听罢，却是轻鄙的哼了声，随即转身将书房右侧小阳台旁放置的一把椅子搬了进来。
之前，郁茉时不时会到厉衍之的书房看看书，这把椅子当时还是厉衍之亲自搬进来的。
说是，平日白天他不在，书房看书更安静些。
椅子被郁茉搬到书桌旁，郁茉坐下，与厉衍之面对面相视。
没有大吵大闹，这时，书房里的氛围，就犹如一场争锋相对的谈判。
“你突然回来，想怎么处置我？”昂首，郁茉冷着脸望着厉衍之。
她的目光清冷没有温度，看着厉衍之时，竟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般，不带丝毫情感。
厉衍之看着她这样子，暗自咬紧了牙。
若是放在其他女子身上，遇到这事，肯定得哭哭啼啼，吵闹不休。
可郁茉倒好，看着他就跟见了仇人似的。
早该知道，眼前的小丫头，绝情起来，是没有心肝的。
“你以为呢？”没有直接回答她，厉衍之冷笑着反问道。
刚刚她竟然也涂了猩红的指甲，这会儿郁茉抬起手，低头左右看了看指甲，语气随意：“你我那晚已经说得很清楚，如果彼此都厌倦了，就各走各路。你放心，我什么都不要。如果有必要，我马上就可以走。”
郁茉说这话时，没有留恋，仿佛就跟谈着今晚吃什么般随意。
厉衍之听着，心头的火气愈发的汹涌。
“不过，你给我的，可不能收回去。宛城那老宅，你既然已经给了我，那就是我的。你要想拿走，我会跟你拼命。”说得极其认真，郁茉眸光灼灼的盯着他，仿佛只要厉衍之敢说一个不字，她就敢跟他拼了。
顿时，厉衍之觉得额角突突的跳起来，头也跟着刺痛。
“你没完了是吧？”厉衍之砰的一拍桌子，继而又道：“别以为平日我纵容着你，你就能肆无忌惮。郁茉，如果我真要拿你怎么样，你现在还能在这儿跟我耍横？”
这一声拍桌合着厉衍之的话，郁茉惊得一颤。
随即，郁茉紧咬着唇角，片刻就有腥甜的味道蔓延口腔。
见厉衍之漠然的表情和眼里浓重的嘲讽，郁茉心仿佛被撕裂着。
刹那，郁茉站起身，将书桌上放在厉衍之手旁的高酒杯拿起，随着她的手抓起酒杯，在桌面上一砸。
顿时，酒杯碎裂。
手里酒杯锋利的裂口还带了些红酒紫红色的液体，郁茉幽冷地说：“你想我怎么做？死在你面前？”
此刻的郁茉大脑是空白一片的，过后好半晌她才有后怕的感觉。
郁茉不得不承认，她的内心还没有绝对的强大。
面对着厉衍之，她平静不了。
曾经，郁茉受过的讥嘲、侮辱……比厉衍之的要难听百倍，但她皆是一笑置之。
可独独，在厉衍之面前，她做不到。
郁茉骇人的举动，逼得厉衍之也跟着站起来，下意识，他倏然一把紧紧扣住了郁茉捏着酒杯的手。
方才，酒杯砸在桌面时，破碎的碎片四溅，有的已经划破了郁茉的手。
这会儿，她白皙的手有几处已经渗出了血。
如雪的白上点点嫣红，不得不说，见到这画面，的确很有冲击感。
“郁茉，你疯了吗？”手狠狠用力，厉衍之迫使郁茉吃痛地扔了酒杯。
看着血渗出，厉衍之掏出手帕，将她的手背裹上。
他的动作粗暴、用力，郁茉忍不住疼得挣扎，被他拽住的手腕也使劲地动了起来。
“女人矫情一下无碍，可要是不知死活的一再胡闹，你该是明白我的手段。”死死扣住她纤细的手腕，厉衍之寒冰般的眸光紧盯着郁茉。
霎时，郁茉悲愤混杂着委屈，她咬着牙，可眼里的泪还是忍不住滑落。
“厉衍之，你放过我吧！我明白，我斗不过你。那从此以后，我躲你远远的好了吧？”郁茉不甘心地抬起另一只手，抹去脸上的泪。
可她嘴上这么说，眼里的倔强和愤怒却丝毫没有失落的模样。
这时，厉衍之已经从书桌后走出来，他与郁茉面对面，突然他狠狠地一拽，没有防备的郁茉瞬时就跌入了他的怀里。
暴戾的，厉衍之一只手紧紧地环住郁茉的腰。
他低头，与郁茉的脸颊近在咫尺：“想躲？问过我的意见吗？”
“你给我放开！”郁茉狠狠地想要推开他：“凭什么问你？我是自由的。”
“郁茉，是你先来招惹我的。上了我的床，成了我的女人，你凭什么是自由的。”厉衍之说着，环住郁茉的手臂更紧了几分，看着郁茉痛得皱眉，他却是觉得快意许多。
“而且，你，我还没玩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