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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周瑾的预感

林雪树殷勤地照顾着黄嘉茜,自己的碗里还是空空如也,黄嘉茜的碗却已经堆成了一座山,弄得黄嘉茜有点不知所措。黄嘉茜就问徐泽还记不记得上学期和夏晓妍两人组队踢毽子的事情。

徐泽回答道:“啊,记得,当然记得,怎么会不记得呢?”

夏晓妍就高兴地转身朝向徐泽问:“真还记得?”

徐泽无声地点点头。

上学期学校组织运动会,酒店管理系也破天荒地参加了。为了向大院各个系展示酒店管理系的实力,运动会开始之前,酒店管理系就在学生会体育部的组织下开展了选拨工作。踢毽子是作为趣味运动比赛而列入运动会比赛项目的。

徐泽想起自己小时候迷过踢毽子,看到黎琦跟着体育部部长在操场上呐喊报名,就过去了。

“你也要参加运动会?”黎琦有点不敢相信。

“你这不写着踢毽子么,刚巧路过,那就踢两脚呗。”徐泽说。

结果徐泽一分钟连踢了87个,毽子像黏在了脚上一样无一次落地。体育部部长大呼甚妙,于是徐泽就被选上作为男选手去大院比赛踢毽子。徐泽走后,夏晓妍也来报名了,同时被选为女选手。两天后,徐泽接到体育部部长的电话,要徐泽到操场练习踢毽子。徐泽就问踢毽子还要练习?体育部部长解释说,这回不是单练,是组队对踢,难度可要比单人困难多啦。

徐泽来到操场,发现夏晓妍在踢毽子,两人对看了几眼,不禁又惊又喜,“想不到你也好这一口!”两人对叫道。体育部部长一听,笑着露出了双下巴,看来有戏了。

一个人踢毽子容易专注但也枯燥,两个人对踢就有意思多了,但一男一女对踢就像玩儿了。体育部部长收住肥厚的双下巴,不得不提醒学弟学妹,于是咳嗽两声,说你俩单踢都是独孤求败的水准,但对踢就没有神雕侠侣双剑合璧的功力了,你俩给我专心点啊好?

体育部部长的提醒有了成效,最后校运动会上酒店管理系铩羽而归,只有徐泽和夏晓妍踢的毽子给酒店管理系挽回了点脸面。

这顿火锅让人吃得愁肠百结,只有周瑾什么都看在眼里。周瑾想起那时候,肖雨跟黄嘉茜的关系有些微妙了,周瑾敏锐地嗅到了爱情在空气中腐败的味道,那味道真如腐败一样,迅速得无法遏制。董乐乐依然跟着黎琦进进出出,但早已经倦怠不堪了,黎琦迟迟没有什么回应,让董乐乐回宿舍的时候捂着被子呜咽。整个宿舍充斥着衰朽的气息,夏季越来越灼热的阳光也驱散不开这衰朽,在这衰朽中被凝固、扼杀。只有夏晓妍是开心的,徐泽的尽心尽力让夏晓妍的微积分度过了难关,仿佛一夜之间练就了出神入化的剑法,不谈天下无敌,也算得上敌不近身了。夏晓妍会拉着周瑾讲她和徐泽踢毽子的故事,讲到徐泽其他的事情,实际上也没有几件。徐泽虽然在那儿,但像是没有故事的人。夏晓妍翻来覆去地讲着仅有的几个故事,不厌其烦,周瑾钢铸的心、铁打的肺也要禁不住熔化了。周瑾在心底冷笑:这个宿舍才不会有圆满的爱情。

黄嘉茜和肖雨在学期末大吵了一架,吵完后正值暑假,黄嘉茜回东北,肖雨回了岭南,千万里的距离,漫漫的长假,周瑾就预感这段感情的破灭算是尘埃落定了。

黎琦约董乐乐庆祝合作一周年,董乐乐兴高采烈地去了,却哗啦着眼泪回来了。黎琦嘴里的官话套话越来越多,董乐乐没听到几个有温情的词语,饭吃过了酒喝完了,黎琦还是没个响屁。周瑾明白了,这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意了,这段感情终是没有结局。

夏晓妍的心思周瑾早就看在眼里了,徐泽算是慢热型的选手,第一年就权当热身了,或许第二年了会开花结果,周瑾还是愿意相信一把的,但不看好,周瑾忍不住有这样的念头。这宿舍衰朽的气息实在是太浓太厚了。

林雪树是以空降兵的姿态进入周瑾的视野的,这个她并不看好的东北兵,有着一股子的顽劲,或许可以冲破这层衰朽。周瑾有时候又禁不住这样积极地念想。

火锅涮完了,大家尽说了些不着边际的话,好像都有意地避开似的,虽然热闹,但无实质,如同官员喊口号做报告一般。黎琦一个劲儿地招呼着大家吃,一谈到自己就赶忙岔开话题。徐泽一个人吃完了三盘笋,仿佛吃坏了舌头,什么话也没说。黄嘉茜默默地吃着,心里也是愁肠百结,却也不说话。

1207宿舍变得更像是一间办公室而非宿舍,徐泽是在不适应中逐渐发觉的,可这后知后觉让徐泽深感无能为力。黎琦确实是经常呆在宿舍里了,与此同时,更多的熟悉的陌生的人也涌进了1207宿舍,甚至进门都不先敲一下就直接破门而入了。徐泽为此责备了黎琦好几次,最后无法,只得在门牌号下挂一副牌子:

“请先敲门!”

来人实在太多,林雪树也开始有些不耐烦了,后悔让黎琦呆在宿舍里。“黎琦就是一罐头的蜂蜜呀,真够招蜂引蝶的。”林雪树刚开始的时候还这样说。等过了一阵子,陌生人也开始脸熟了,进1207宿舍就跟进自己宿舍一样随便,林雪树就高兴不起来了。林雪树性格中有东北爷们的爽朗,在暖气高烧的宿舍里喜欢只穿条短裤,甚至内裤。有次来人中有几个女生,没有事先打招呼也没有敲门就推门而入。赤条条的林雪树就撞入她们的眼帘,女生们尖叫一声,声嘶力竭地喊道:“天啊,首长你怎么没有穿衣服?!”叫完后立即掩面四散,退到门外。听到尖叫声的林雪树这时方缓过神来,“哎呀妈呀”叫嚷一声,赶忙寻找四处藏掖着的衣服。偏偏这时候衣服不知道都跑哪里去了,让人偏偏寻不着。“首长穿好了没呀?”门外传来女生们的声音。林雪树捉急了,干脆三两步像猴子一样,爬到上铺,钻进了被窝里。女生们这才羞答答地进门了,却在1207宿舍呆了好一晚上,弄得林雪树想上个厕所都只能在被窝里憋着。等女生们走了,林雪树就不愉快地说:“黎主席啊黎主席,男的女的都爱往你这里凑合。”又过了一阵子,女生们也习惯了赤条条的林雪树,也就不再羞答答的了,反正下半身的那一块又没露着,进1207宿舍也就越发地放肆了。有些放得开的女生甚至将林雪树裤头上穿着的、1207宿舍衣架上悬挂着的内裤都评头论足一番,并一一对应。这时就不只是林雪树抱怨了,徐泽和王贾烈也表示不满了。“黎琦尼玛就是一坨屎,尽招苍蝇!”夜里睡觉的时候林雪树骂黎琦道。

黎琦就一脚踢开被子,颇不满意地说:“是你们几个让我呆在宿舍里的,怎么这会儿又不愿意了?现在知道我多么不容易了吧?从明天开始你们在宿舍里都给我穿正式点,别那么随意,吓着人家小姑娘了。”

“呸呸呸,谁把谁吓着都还没谱呢!”

众人捂紧被子,一宿无话。

黎琦是津城本地人,有时周六日就回家了,并不在宿舍里过夜,这时候徐泽、林雪树、王贾烈三人就开始在深夜里卧谈了,当然主要内容是发泄对黎琦的不满。

三人首先不满的是黎琦柜子上琳琅满目的护肤品,这年头,男生开始用各种各样的护肤品已经很普遍了,1206宿舍的陆雨和杨帆都用,但林雪树说1207宿舍不需要这些!

去年,林雪树带领324宿舍参加宿舍文化节,并凭借着林雪树打造的军营特色出其不意地广获好评。林雪树以部队纪律管理宿舍的思路更让“首长”的名声成为美谈,连大院其他各系也隐隐约约地听到了首长的名头。林雪树说,男儿该有男儿气。的确,林雪树不用任何的护肤品,大冬天早上,一盆凉水就算洗完脸了。徐泽习惯用温热的水洗脸,洗完脸后一定要抹上大宝,因为津城实在是太干燥了。王贾烈除此之外,还会用洗面霜洗脸,搓得脸上全是白色的泡沫,不过也就仅此而已。相比之下,黎琦洗一个脸简直抵得上林雪树洗一遍澡了,王贾烈打趣说,还带搓个背。

众人捂紧被子,在一阵幸灾乐祸的笑声中结束了一宿的卧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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