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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晃亮亮的明黄色帐篷里,我见到了我和沈子墨分别将近两个月的根源——青岚皇太子洛翔。

此人与宋锦言和沈子墨相识有十年以上,一起在战场上摸爬滚打,甚至和两人一起啃过树皮,那交情就跟金刚钻一样,无坚不摧,但是……姐不待见他。

沈子墨牵着我走进帐篷时,帐篷里只有三个人,宋锦言、洛溪媛和洛翔。

三人都换上了常服似乎坐在那里已经等很久了。

洛翔的相貌说精致不及宋锦言,妖孽不及沈子墨,但是那一看就是君子的脸,配上亲切感十足的笑容,却也是十足十的美男。

我跨进帐篷就抽开了自己握在沈子墨手中的手,微微弯腰俯身:“太子殿下,公主殿下,王爷……”弄的面前的三人一愣,我面无表情的意思意思行了礼之后就直起身。

“弟妹有礼。”洛翔第一个反应过来,“自己人不必如此拘礼,跟着阿墨叫我大哥就行。”

“……”我抬眼看到沈子墨的微笑,才没啥语气的唤了一句,“大哥。”

“都别站着,快都坐下吧。”洛翔给人感觉很热情却又很懂得距离不会给人吃不消的感觉。

“二嫂好。”洛溪媛看见我要坐下去了立刻笑着弯腰回礼。

“小妹好。”我点点头受了回礼,这位公主殿下的事情我有听沈子墨简略的提了提。

事情是大约这样的……有一次洛翔,沈子墨和宋锦言三人在追逃兵时迷失在西北有名的迷失林里,当时的沈子墨和宋锦言是作为洛翔的亲兵跟在身侧的,由于当时年少血气太盛,追败兵追的太刺激一不小心太深入了,结果被人家倒过来追,后来被逼进了迷失林。

他们三人的马那是随便放哪里都是拔尖,所以身后的人赶到早就失去了他们的行踪,丢了太子世子和一个副将的众小兵也不敢上报,只好跑去向感觉比较和善的公主求救,洛溪媛得到消息后,扮成名妓混到了蛮族领地,千方百计打听到了他们的下落,然后从迷失林的另一边撕了不知几匹布,才找到饿得两眼发绿的三个人,顺着布条把三人带出了迷失林,在迷失林外四人死里逃生,一激动就结拜了。

“二嫂。”宋锦言被洛溪媛瞪了一眼才回过神,抱着拳弯腰行礼。

“……”我点点头,看着他委委屈屈的表情,不怎么在意的嗯了一声。

“哥……你别这样看着我行不?”宋锦言惨兮兮的看了瞪着他的沈子墨,“我真不知道桃花就是嫂子……”

“我不是桃花。”我出声提醒道。

“好了好了,阿墨不要再吓唬他了……”洛翔打了个圆场,突然笑着转向宋锦言,“对了,阿言不是说发现了个奇人能助我们一臂之力么,怎么没有看到人呢?”

“……”宋锦言有些哀怨的看了洛翔一眼,洛翔有些莫名挑起了眉。

“是我。”我淡淡地开口,对着洛翔微微一笑。

洛翔一愣再看看宋锦言突然笑了起来:“阿言你要知道,我真的是无心的。”

大约这就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太子哥,你先把这次要做的事情都说一下,免得到时手忙脚乱。”洛溪媛开口岔开了话题,“在这之前,我想二嫂还不知道这次围猎背后的意义,太子哥也要说明白才好,什么事都有个心理准备才好。”

“……”怎么感觉这次围猎好像很危险的样子?

“娘子安心。”沈子墨递给我一盘瓜子,“没什么大事。”

我端着放瓜子的盘子,看了眼准备开口此时嘴角有些抽搐的洛翔点点头,面无表情的道,“大哥请讲。”然后低头吧嗒吧嗒开始啃瓜子。

“……”集体默……

“咳咳……”洛翔清了清喉咙才开始缓缓道来。

洛家是一个可以追溯到500年前的大家族,这个家族有一个很血腥,却又很公平的继承法则,只要是嫡系的子孙无论是否嫡出都有继承家族族长的资格。

这是一场优胜劣汰的生存战,因为战乱这一代的生存战被整整延迟了二十年,然而就在大家都以为洛家因为得了天下要改变这一传统时,现任的族长兼皇帝举行了这次围猎,下达了太子之位争夺战的开始。

皇帝一共有16岁以上的皇子五人,洛翔虽然还顶着太子的头衔,但这个头衔是暂时放在他头上的,只要在这次围猎中哪位皇子的表现超过他,并且自身没有受伤的话就可以取而代之。

围猎中表现杰出基本都可以理解,但重要的是最后一句……自身没有受伤。

这是一场在溪山中举行的生死之战,这是一场合法的可以不择手段除掉皇位竞争对手的盛宴,这场围猎可以从根本上决定谁是猎人,谁是猎物。

嘴里的瓜子啪的落在地上,我眨眨眼半响后才道:“大哥……其实你们兄弟都不是你父亲亲生的是吧。”姐真心觉着这个可能性非常之高。

“其实这样也不错。”洛翔脸上没有任何受伤的表情,“天家无父子,像这种用半个月的时间来结束皇位之争,避免因为夺嫡导致国家社稷的败坏,绝对是非常有效的方法。”

“娘子觉得不好么?”沈子墨挑了挑眉,“洛家历经500年,每代家主都是一方霸主绝非偶然。”一边说一边顺手给我倒了一碗热水。

“……”虽然血腥又没有人情,但却是可以保证继承人就算不是英雄也是个枭雄,接过茶碗我点点头,有些庆幸的看了沈子墨一眼……太子这个活真不是人干的。

“我们这次的猎物是这座溪山的豹王,然后就是保证自己不受伤,至于其他……”洛翔皱了皱眉头,“就算了。”

我懂了,以防守为主,目标豹王,时限半个月,只要洛翔毫发无伤,猎得豹王,那么太子之位就稳了。

“太子哥倒是善心想算了,恐怕他们不会放过我们。”宋锦言有些吊儿郎当的一笑,已没有了刚才的小媳妇样,“太子哥作为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他们岂有不来拔的道理。”

“老五洛翱,身体不好就是来凑数的,老四洛翰,老三洛翼,老二洛翡他们三个是要注意的,特别是洛翼。”洛溪媛淡淡的数着洛翔的对手,似乎完全忘了那是她自己兄弟,口气生疏的仿佛陌生人。

“……”虽然在场的人脸上都没有异色,我却感觉到周身弥漫着一种无法言明的……悲哀,对,就是悲哀!

当自己血脉相通的兄弟成为刀剑相向的死敌,除了悲哀还有什么呢?

洛翔真可怜……但姐依然不待见他,理由不解释。

“现在离我们最近的是老二洛翡,洛翡最是喜欢来阴的,夜袭投毒什么的应该少不了。”宋锦言看了沈子墨和我一眼,“等会儿我就去睡,晚上我留着主事可行?”

“那么我再去清点一下我们所带食物和马匹。”洛溪媛在宋锦言之后接口。

“……也好,我和阿言一起。”洛翔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头,“阿墨带着弟妹养养精神,等找到豹王就要看弟妹的了。”

“……”沈子墨看了看我微微一笑,“我带她去小瀑布的上面看看,娘子觉得可好?”

“嗯。”我点点头,查看地形顺带看风景,不错啊。

洛翔交代了几句小心的话之后众人便散了,该干嘛干嘛去了。

我被沈子墨带回隔壁的帐篷裹上了披风,才和他手牵手出了营地,沿着川流不息的溪水往小瀑布的方向走去。

“娘子觉得太子如何?”沈子墨很突兀的问道。

“不如你。”我眼睛眨都不眨一下,非常理所当然地回道。

“娘子这样说,为夫深感荣幸。”沈子墨笑着说道,还伸手刮了一下我的鼻子。

“……”我拉着沈子墨的手跟在他身后,好一会儿才道,“相公不觉得作为一个太子,他有点太……善良?妇人之仁?”虽然刚才还在感慨他们生于天家的悲哀,但是作为一个站在风口浪尖十几年的人来说,洛翔所表现出来的性格实在有些违和的感觉。

“娘子……太子和我一起在战场上滚了十几年,我们脚下所踩过的尸体多到数不清,他会有善良和妇人之仁这种东西么?”沈子墨伸出一只手指摇了摇,“无论他嘴里怎么说,我都不信。”

“……是我想得简单了。”通过表像看本质真的不怎么可靠,眼睛弯了弯问道,“太子没有,相公可有?”

“没有。”沈子墨回答的毫不犹豫,“多数时候都是因为看多生死所以懒得计较……”说着脚步一顿,“娘子……”

“嗯?”我也跟着停下脚步,有些奇怪沈子墨略带严肃的表情。

“这半个月可能会有很多意外发生,有时我可能会不在你身边……”沈子墨稍稍有些犹豫但还是开口道,“如果我不在时,娘子一定要离太子远一点,最好不要一个人。”

“诶?”我一愣脱口问道,“相公,太子怎么你了?”

“那倒没有。”沈子墨放松了表情微微一笑,“或许是我强求了……时隔两年,大家都已改变,他们也不是原来的他们,就算留我下来也回不到最初……”说到最后变成了喃喃自语。

“……”沈子墨这次回京城看来是有了物是人非的感慨,我抬眼握紧沈子墨的手,“相公,改变未必不是好的。”人生真的只如初见那才纠结呢……如果我和沈子墨一直如初见时一般,那么我便永远不会爱上他,永远只会小心翼翼地努力做好一个妻子该做的。

“嗯……无论他们如何改变,以后都不会与你我有所交集。”沈子墨抬头看了一会儿有些陡峭的山坡,“我们只要快快解决这里的事情,然后回家便好了。”伸手把我抱起足下几个跃起便已到了小瀑布的上方。

被轻轻放在溪边的一块大石头上,沈子墨对我笑着道:“娘子可有觉得饿?”见我挑眉,手指点了点小溪里偶尔跳起的虾子,“溪山冰虾可是天下美味之首。”

“饿了。”我很上道的点头,然后便觉得头上的桃花簪子微微动了一下,夭夭粉红色的身影朝沈子墨扑了过去,“父亲,夭夭也饿了……”依然有着稚气的声音带着微卷。

“嗯……我们一家三口一起尝尝这天下第一的美味。”沈子墨接住夭夭摸了摸他粉红色的头发,“夭夭和父亲一起给母亲捉虾子可好。”

“嗯。”

一家三口……我微微抬头感受冬日淡淡的阳光,暖暖的……一直暖到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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