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这些什么目的？”
“她说要一直和我在一起，不想再和王振森那个老头在一起，闹鬼你来帮我摆平，最合理不过。你随便做场法事，我装作好了，但你不准再离开我，否则我就再疯。要不然就把我们的事情告诉王振森，让我死无葬身之地。这时候我才发现，她属于我们这行应该小心的那种女人。”
“什么应该小心的女人？”
“精神不正常，容易产生依赖性，付出真感情，纠缠不清，容易引起大麻烦的那种。”
“那你怎么办了后来？”
“我只能先把她稳住，和她在道观里卿卿我我过了几天，整天狗皮膏药一样粘着我。她反复问我对她好不好，弄得我不胜其烦。然后在我强烈要求下，找来王振森，说已经找到破解方法，给她在外宅做了一场法事，她就说恢复正常，但要没事就来道观还愿。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过了一阵，她找我，说总是我陪着她，却没什么油水可赚，对不起我，她当我是小白脸，要给我发笔大财，又可以让我和她有更多接触机会。那个机会，就是改建外宅风水阵，让我给外宅做设计。”
刘廷沉默了一阵，问道：“后来呢？”
“外宅我给设计成两道门压制地下的造型。李乔娇又让我我警告王振森这块地不可轻易出手，否则可能地下还有其他冤魂报复，我不明白李乔娇非要住在那块地上的意思，但李乔娇的话我不敢违逆。重新设计，外加挖地开宅几场法事，一共王振森花了十一万大洋。”
“十一万？”刘廷皱了皱眉头。心中一阵厌烦，问道，“后来呢？”
“这十一万，李乔娇要走了四万块，我也没敢多问。外宅修好第二天晚上，突然半夜有人来敲我家院子，我身边侍候的小道士开门，一看，是李乔娇。我大吃一惊，问她怎么来的？李乔娇说她花了四万大洋，将大通观旁边那个废弃的院子买下来了，又让施工的工头挖了一条密道，从自己外宅通到废弃的院子那里，以后王振森不在的时候，她就可以半夜来这里和我相会。这个女人，迷我迷疯了，越来越成为一个麻烦。”
“地道是她挖的？”
“对。她和我说，她要四万大洋完全都不是给自己花的，后面院子地契写的是我名字，就算给大通观买的日后扩大的土地，地道也是她额外花钱挖的，都是为了她和我在一起。她的一切都是我的。她之前让我告诉王振森不可把那个外宅卖出，也是为了日后方便和我相会。可是这一切我根本不想要！”李翔飞说到这里，脸色发白，表情有些后怕，也有些痛苦，眼角微微抽搐，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但你说我这时候还能怎么办？”
“后来呢？”
“我当时正在烦恼，突然事情出现了惊人变化，变成了一场噩梦。”
刘廷皱眉头问道：“噩梦？什么意思？”
“李乔娇几乎夜夜都到我这里来，后来为了找刺激，还让我半夜去她那里。”
“你去她那里？你这是在作死！”
李翔飞这时候表情已经变成惊恐，点了点头说道：“对，刘先生，您说得对，是在作死，我是在作死。我本来不同意，但实在禁不住李乔娇劝说，怕自己不听她的话，她闹起来，就答应了。结果第一次去，就出了事情。”
“出了什么事？”
“我半夜去的，她那天显得特别开心，说要有好事告诉我，和我完事就告诉我，然后就扑上来。我和她正在忙着好事，突然外面院子传来声音，我立即急急忙忙从床上跳下去，从地道下去，躲到下面，李乔娇还没来得及关上上面盖子，只急急忙忙将衣柜门关上，这时候王振森就走到门口了。我在地道里不敢动弹，怕弄出动静，透过大衣柜门缝隙，我能看到外面。王振森兴致很高，仍然很喜欢李乔娇。李乔娇要不是这么纠缠我，心里话，她是个对男人有十足十吸引力的女人。她也很会利用自己的这种吸引力，从床上拿被裹着身子就去开门，王振森问她为什么脱得精光？李乔娇说有一种预感，王振森今晚会来。老男人，喜欢上年轻女人就好像老房子着火，李乔娇曾经闹过那么大的事情他也不放手，两个人就到床上继续，李乔娇弄的时候还回头看我这边。王振森没多一会就缴枪了，两个人躺在床上闲说话，王振森说自己可能要进议会，李乔娇立即说自己也有惊喜要告诉王振森。王振森问是什么惊喜？”
“李乔娇给他也有惊喜？给你也有惊喜？”
“对。我也正在奇怪，就听到李乔娇说道：‘我有身孕了。’”
刘廷听到这里，愣住了，眼角一跳，看着李翔飞。李翔飞眼神黯淡下来，脸上慢慢现出痛苦的神色，说道：“李乔娇有身孕了。我听到后，仿佛五雷轰顶，他要给我的惊喜，应该……应该也是这个。”
李翔飞眼圈红了，深吸一口气，吸气的声音带着颤抖的声音，继续说道：“王振森听到后，也很惊讶，愣了一下，坐起来满脸喜色问李乔娇确定吗？李乔娇点头，王振森笑着下了地，突然做了我一辈子也忘不掉的恐怖举动。”
刘廷立即皱眉问道：“什么举动？”
李翔飞深吸一口气，说道：“王振森从床边绕到了李乔娇那边，满脸笑容，突然一把抓住了李乔娇的头发，将李乔娇赤身裸1体，从床上给抓下了床。向前一扔，李乔娇身子向前摔，脑袋砰的一下，撞到了衣柜上。眼睛正好看着我，满脸求助的表情，但一句话也没说。王振森这时候走过来，蹲下身子将李乔娇身子朝上翻过来，同时说：‘我也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没有生育能力。我一个孩子都没有。你跟了我这么久，不好奇吗？！’然后问道：‘你这几天半夜是不是偷偷从屋子里溜出去过？你到了哪了？和你偷情的男人是谁？你他妈告诉我！’然后上去抽李乔娇的脸，李乔娇挨了几下，不说话，王振森站起来，抬起脚对着李乔娇的肚子，要踩下去，李乔娇脑袋就在我眼前，她吓坏了，不敢动弹，王振森脚踩下去，到了一半停下来了，然后突然又抬脚，踩了李乔娇的胸口，连踩了几下。李乔娇嘴角出血，王振森看着李乔娇，喘气，又骂了几句，还不解恨，突然又去踩李乔娇的小腿，踩了几脚，然后又骂了几句，李乔娇一直不说话，不住的咳嗽，王振森又骂了几句，还想打李乔娇，胳膊抬起来，看李乔娇痛苦的样子，犹豫了一阵，手又放下了，拿起衣服穿上，转身出去了。”
“后来呢？”
“王振森一出去，李乔娇转头看我，我立即把衣柜打开，听到王振森在院子里还在骂。我心脏怦怦直跳，有些发懵，问李乔娇伤得怎样？李乔娇告诉我说我有一只袜子在床上被里，刚才差点被发现，赶快拿下来。我去床上翻了一下，找到了，拿过袜子，看着李乔娇仍然不住咯血，我不能带她走，也不敢留下，我该怎么办完全不知道，我蹲下看李乔娇，李乔娇立即对我说让我快走，王振森打过了，没事，日后王振森把李乔娇赶出家门后，李乔娇要和我一起换个地方把孩子生下来养大，现在让我快跑。我答应一声，犹豫了一下，就从地道跑了。”
“后来呢？”
“跑回道观，我收拾东西，离开道观在外面找地方住了一宿，第二天找人问道观有没有事情发生？没有事情，我不敢回去，也不敢打听李乔娇情况，又在外面住了大概半个月，还是一点事情都没有。李乔娇也完全没有消息。我回到道观，发现这事情就这么无声无息的就完了。李乔娇她……她也再也没有出现过，李乔娇就此失踪了。”
刘廷沉吟着没有说话。李乔娇怀孕后，被王振森误杀。王振森等于弄死两条人命。怪不得他后来会对自己误杀李乔娇，又做了那么多事补偿。他的行为这一下就显得合理了。但李乔娇死的……
刘廷心里有些不好受，问：“后来呢？”
“从那时候起，我和王振森就再也没有见过面，我也没地方，也不敢去打听李乔娇到底怎么了。这事情就这么奇奇怪怪的，毫无征兆的结束了。我有时候会被噩梦惊醒，噩梦里，都是李乔娇最后在衣柜外面看着我的那个惊恐哀伤的眼神。”
李翔飞说完这些话，仍然跪在地上，叹了一口气。刘廷问道：“王振森在空地上加建压制李乔娇魂魄的风水阵，也是你设计的？”
“不，不是。”
“你和李乔娇勾搭一场，李乔娇是王振森的外房。过了几年，你又和陈莉莉勾搭在一起，陈莉莉也是王振森的外房。你是不是吃准了王振森这口饭？故意找死？”
李翔飞立即摆手摇头道：“不，不是。不是这样。”
“是巧合？”
“不，也不是。不是巧合。”
“那是怎么回事？你给我一五一十说明白了！”
“是……是……”李翔飞深吸了一口气，没有立即继续说话，反倒低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烟盒，摸出一根烟来，点着了。问刘廷要不要，刘廷也抽了一根。
李翔飞又深吸一口烟，然后才说道：“陈莉莉是戏班子的二线花旦，专门演恐怖戏的。她有一个相好的，叫张志全，是个变态，总折磨她。陈莉莉老板也不是什么好货，陈莉莉也算不上什么好货，姿色一流……身材也一流……”李翔飞说到这里，沉默了一阵，说道，“她的长相，和李乔娇，简直一样……”
刘廷听到这里，眼角跳了一下。和李乔娇长的一样……鬼面人……会不会是个活人，是李乔娇？！
“陈莉莉老板经常给她介绍有权有势的人，陈莉莉靠戏班子做背景，那些老板也喜欢。她来烧香的时候我见到她，很震惊，以为李乔娇再次出现。后来发现不是，但她知道我是观主后，对我很主动，后来又来了几次，我们就勾搭上了。”
“后来呢？”
“她给我讲了一些她的事情，在戏班子里一些事情。我劝她离开戏班，离开张志全，她不愿意，她说她离开戏班后，到哪找那些愿意给钱的有权有势的人，她需要戏班子做平台和那些人牵线。她的那套游戏规则，还有脑子里想的那些东西，和李乔娇完全不一样。李乔娇偏执疯狂，粘上后甩不脱，可怕。陈莉莉势力冰冷，凡事都用钱来计算，也很可怕。”
“她俩长得有多像？”
“几乎五官一模一样，只是陈莉莉左耳耳垂上有一颗痣，李乔娇没有。”
“陈莉莉左耳上有一颗痣，李乔娇耳朵上没有？”
“对。”
“她和你在一起，也是为了钱吗？”
“我是不会给女人花一分钱的。都是她们给我花。”
“那她有什么好处？”
“在我这，她可以肆无忌惮，发泄情绪，维持她在这扭曲生活里的心里平静。我就和教堂那些神父起的作用差不多。本来我准备玩一阵，也把她甩了，她没什么油水，又和李乔娇越看区别越大，我对她兴趣渐渐消失了。但这时候突然出了一件事情，把一切都给改了，改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什么事情？”
“她来告诉我，她有身孕了。”
刘廷听到这一句，愣住了，立即冷笑着说道：“又怀了一个？呵……李翔飞，你可真行。”
“我不知道，这就是道家所讲的孽缘吧。我立即想起来李乔娇，当天晚上喝了一点酒，我有些兴奋，哭了，三年前李乔娇离奇失踪的事情，我一感慨，就一五一十给她讲了。”
“你告诉陈莉莉，你和她在一起，就是因为她长得像李乔娇了？”
“说了。都说了。陈莉莉没说什么，就走了。过了大概半个月，陈莉莉又到道观来，告诉我说，她要嫁给王振森了。我听了后惊呆了，陈莉莉告诉我，她要我带着她，离开这个地方，要把孩子生下来，她要过正常的生活，结束现在的一切。我问她王振森为什么能看上她？她说答案很简单，自己长的和李乔娇一样，王振森一看到她，就和我一看到她的时候一样，立即就上心了。陈莉莉又告诉我，她要了王振森五万大洋，加上她的积蓄有三万大洋，和我可以去上海，去广州，足够生活。我要是不答应她，她就会把我当年和李乔娇通奸的事情，告诉王振森。而且她肚子中的孩子会越长越大，王振森不能生育，她留在王振森身边，早晚会害死我！”
“后来呢？”
“我问陈莉莉的计划，陈莉莉说和王振森圆房，要来王振森的钱后，她会在半夜，也走那条地道，来道观和我会合，然后我们逃走。”
“你真要和她走？”
“她要挟我的事情我没办法应付。她说先是她的老板送她到王振森那套外宅躲起来，躲开张志全这个变态，和王振森住到一起，然后她拿到钱后，再通过地道半夜和我会合，躲开王振森，远走高飞。”
刘廷听到这里，立即笑了，说道：“好计划，要连续甩掉两个男人。后来呢？你答应了吗？”
“答应了，我只能答应。我打算先稳住她，再想办法。我们约定她到王振森外宅的第一天就逃亡出去。”
刘廷立即想到，按照外宅管家的证词，陈莉莉一共失踪了两次，第一天夜里失踪一次，那就是李翔飞所说的第一天逃亡。刘廷立即问道：“你们这个第一次计划失败了是吗？”
李翔飞点了点头，说道：“是出了我和她都完全没有想到的大事！把我们两个都吓了个半死的大事！”
“什么事？”
“第一天后半夜，她果然过来了，空着手，好像受了刺激，惊恐不安。我问她怎么回事，她说在通过地道时，在地道天棚顶上，看到了人的骨头架子！我问她在什么地方看到的，她说就是一下地道不远的地方，应该还在王振森外宅范围内。陈莉莉吓坏了，说钱已经拿到，要求我立即带她走，我根本不想走，现在发现了骨头架子，立即想起会不会是李乔娇，对陈莉莉说自己要去看看。不顾陈莉莉反对，下去了。陈莉莉本来说不和我下去，就在观里等我，但她后来还是跟上来了。”
“她为什么要和你回去？”
“我也奇怪，问她为什么。她说是因为我是她肚子中孩子的父亲，她担心我出事。我也不清楚。”
“她可能确实担心你。”
“确实担心我？不会吧？刘先生，您为什么这么说？”
“这个案子刚开始的时候，戏班子有一个女人曾经说过，陈莉莉提起你的时候，表情显得很幸福。”
“……”李翔飞听到刘廷说话，有些发懵，说道，“其实我问过她为什么非要跟我在一起，她说我提到李乔娇的时候，很动感情，说我那时候露出的是本性，她觉得我可以依靠。”
刘廷冷笑了一下，说道：“后来呢？”
“我下到地道里，到了那块露出骨头的地方，才看到是一个人的头骨，好像镶嵌在地洞顶上的面具，面额眼眶嘴那一面朝向下面，因为地道上面的泥土被水泡软渐渐脱落，头骨才露出来。好像在用眼眶盯着地道下的人。陈莉莉问我这是不是李乔娇的尸体。我也不能确定，我安慰她说这地下本来就埋了很多女人，也许不是李乔娇。顶棚还在滴水，我用手指碰头骨后面的泥土，泥土松软，很快又脱落下来一大块泥土，一副人的肋条骨架立即露出来。这是一个人被脸朝下埋在地上，现在都烂光了。我怕骨架整个从顶棚掉落下来，不再敢弄泥土，陈莉莉在一旁喊我们快走。但我不甘心，在泥土四周和洞顶泥土里仔细看有没有任何除了骨头外的其他物品。什么都没发现，李乔娇那天我最后见到她的时候，她也是刺身裸体。最后我决定上到地面上，去看看尸体埋在什么地方。”
“看这个有什么用？”
“如果尸体出现的位置正好是某栋房子下面，王振森埋尸不可能故意破坏屋子里地面。那就证明骨架是那些清末的修女信徒们的。如果正好骨架埋在一块空地上，那就一定是李乔娇！”
“……”刘廷沉默着看着李翔飞。
李翔飞面孔微微抽搐，目光看着地面，身子不住轻轻颤抖，继续说道：“陈莉莉拼命反对我上去，但我还是出去了，进了屋子里，从窗子往外看外面没有人，我开门出去，按照地道伸展的方向和大概距离向前找，结果我发现了一个新建的小花园，在尸骨的上方。我一看那个小花园的布局，也是一个镇压地下鬼魂的风水阵，和我给王振森设计的风水阵完全一样，只是规模缩小，我又立即想起来这个地方，在我原来的图纸上，是用来给鬼魂提供一个出口的空地！这地下埋的，一定是李乔娇！一定是李乔娇！这时候，突然外面有人喊道：‘院子里有人！’我和陈莉莉都吓了一跳，连忙都往屋子里跑去。刚跑进屋子，外宅管家就带着人跑过来了，隔着门大喊问陈莉莉有没有事。陈莉莉立即说没有。管家没有再问，但我们从窗子看，看到管家也没离开，站在院子当中，低声问一个丫鬟问题，声音很低我们听不清楚，但丫鬟满脸惊慌回答问题的时候，声音提高了我们听清了‘刚才不在屋子’几个字。管家低声说了一些什么，我猜测他们担心陈莉莉又和以前李乔安那样总是莫名其妙失踪，丫鬟答应了一声，就往房间这边来，管家是要她亲眼再确认一下。我立即躲到墙角，陈莉莉趴到床上，用被子盖住衣服。丫鬟进来，蹑手蹑脚向床这边走过来，陈莉莉怕她靠近了看出破绽，先发制人，突然喊道：‘谁？！’就好像突然受到惊吓一样。丫鬟立即答应说是自己。陈莉莉问她有事吗？丫鬟小心翼翼地问刚才少奶奶是不是起夜出去了？陈莉莉立即回答说没有，丫鬟就走了。出了院子，又和管家嘟囔了几句，几个人才提着灯笼，一边走一边说话，一边不住地回头看，到了院子门口，管家吩咐了丫鬟几句，丫鬟答应了，离开管家进了旁边屋子，不一会，丫鬟拿了一把椅子，到了屋门口，把椅子轻轻放下，然后坐在了门口。”
“他们已经疑心陈莉莉也失踪过，要把陈莉莉看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