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外面阳光太晒,她也只是随便指派了一个丫鬟,并没有细看她的长相,如今到了屋中,才发现这小姑娘长得倒也算是标志,一双眼睛如同春日里盛开的桃花,若是过几年就连青枝未必比得上她的样貌,傅雅君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鬟止不住声音有些发抖,“奴婢,奴婢名叫陶若。”
“陶若......倒是挺适合你的,你是什么时候来的侯府了?”
陶若急得双眼乱转,根本不敢开看向傅雅君,傅雅君等了一会儿,才听到她细弱蚊蝇的声音说:“奴婢是半个月前才被父母买进候傅的,侯爷觉着夫人随身侍奉的丫鬟太少,又将我指派的过来。”
傅雅君放开她的下巴,点点头道:“怪不得这几天我都没有见过你,你在这里待还习惯吗?”
陶若连忙跪下说:“我父母原本是打算把我卖到窑子里去的,后来见侯府开的价格高,我母亲就大着胆子和父亲闹了一场,连夜把我送了进来,已经签了卖身契,父亲也就管不到我的头上,前段时间他还找人要将我接回去,被侍卫见到打了一顿扔到巷子里。奴婢在侯府中过的日子,要是在家中好许多,至少这里能够遮风避雨。”
她身世凄惨,傅雅君听着也颇为动容,对陶若说:“也好,我这屋子里面正缺人,明天开始,你就进屋来伺候吧。”
陶若一听,顿时喜不自胜,激动的跪下给傅雅君不停的磕头,傅雅君把她扶了起来,带到自己身边道:“,待会儿你就去找总管,让他给你多裁几件衣裳,很快我们就要离开侯府南下去了,你得跟着我,路上衣服少了怕是不方便更换。”
陶若听到傅雅君居然还要带她南下,高兴得话都说不出来,傅雅君看着她,知道她现在心情激动,在这里也是让她难受,就叫她先退了下去,然后晚上要她再过来和候爷请安。
陶若想再向傅雅君磕两个头,被傅雅君制止了,她郑重的吩咐她,“以后你也不必动不动就向我下跪,我这里不兴那些规矩,你只要肯听话,有眼力,不要背着我做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那么以后,我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亏待你。”
陶若听了连忙点头道:“夫人待我这样好,我又怎么可能会对不起夫人你呢!”
说罢,看她又要赌咒发誓,傅雅君拦住了她道:“行了,我知道你的心意,先下去吧,一会儿记得给那些其和你一同进府的小丫鬟们送点东西,不然刚开始的几天恐怕你的日子不好过。”
陶若一听,脸上也浮现出几分忧虑,恭敬道是,便退着慢慢走了出去。
她一走,傅雅君便将书丢到一边,倒了一杯陶若方才沏的茶,她泡茶的手艺倒是比傅雅君所预料的好得多,茶香四溢让傅雅君心情稍微好了些。她想着现在呆在这里实在无聊,苏子祺那边有事多,突然记起自己已经许久没有去看过去玉晨,就拿了几本书,连忙往他住的方向跑去。
玉晨自进入侯府之后就和她们分开了,苏子祺看他年纪不小,男女有别,所以就不能住在女眷所在的后院,而是跟着府里的侍卫们住在一起。
傅雅君在这期间也看过他好几次,特意嘱咐其他人好好照顾他,侯府中的侍卫人都不错,虽然他们冷冰冰的没有多少人情味,但也不会做什么欺负弱小的事情。傅雅君每一次去,玉晨都显得兴高采烈,上一次见到他,他还得意洋洋地向傅雅君展示了一下他所学习的剑法,这一次她从傅府回来之后,还特意为玉晨买了一套文房墨宝,这一次也就一起带过去给他。
她一走近,站在屋外聊天的侍卫们便立刻排成一排,为首的走上前问:“不知夫人前来所为何事?”
傅雅君当然不能直接走进去,而是让他们将玉晨叫出来,他便应了走进了屋。
她上前和侍卫们聊了几句,问了一下玉晨目前的状况,这些侍卫们听到玉晨的名字,都露出上几分笑意,其中更有人对他的聪明伶俐赞不绝口,说若是,有朝一日,玉成定然可以成为顶尖的高手。
傅雅君倒是并不想让他去混迹江湖,在她心目中,江湖总归不是一条正道,一个男子若是想成家立业,还是应该在学业上多下工夫。但她还是笑着,收下了侍卫对他的赞美,不一会儿,玉晨就飞快地跑了出来,往傅雅君身上扒。
傅雅君连忙避开了他,玉晨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兴高采烈道:“姐姐怎么来啦?这么热的天你也不带个丫鬟。”
傅雅君观察着他,才几日不见,他又大了许多,五官倒是没有小时候那么妖媚,多了几分阳刚之气,白色的皮肤许是因为时常跟着侍卫们练剑,而黑了许多。她有些可惜,但也觉得男孩子嘛,还是这样子比较好看。
她招招手,玉晨规规矩矩的走到她面前,其他的侍卫见他们姐弟俩有话要说,也都纷纷散开了。
傅雅君拽着的玉晨往院子里走,他们来到一处巨大的树荫底下,玉晨脱下衣服放在椅子上,扶着傅雅君坐下。傅雅君把他拉到身边,看着他说:“这些天你没出什么事儿吧?有人欺负你吗?”
玉晨摇摇头道:“那些人对我都很好,他们还教我练武,现在我已经能和他们过两三招,有了武功傍身,我也没那么容易被别人欺负。”
傅雅君听了,笑道:”那我给你的书你都念完了吗?念到哪里了?说给我听听。“
玉晨听她问起功课,一脸自豪的道:“那些书我早就背的滚瓜烂熟了,也想再和姐姐要两本,但想着姐姐刚刚从傅府回来,事务繁多,原打算明后天再去找姐姐的,没想到姐姐今天就来了。”
”好孩子。“
傅雅君由衷的为他感到自豪,她将他拉到身边坐下,把东西一股脑的塞到了玉晨的手中,说:“这些东西你先将就着用,待到你再大一些,或者是我们从江南回来,我就给你好好找个正经的老师,你要跟着他认真学。”
玉晨听了倒是皱起了眉头道:“我现在自己看着也能看明白,为什么要找师傅了?”
傅雅君摇摇头只当他是小孩子心性不喜欢被人束缚,她规劝道:“自己看总不是个办法,有些东西书上说的到底也是了局限,有个师傅也能帮你开开眼界,不然你一天到晚总窝在这侯府里,哪里是个事儿?其实我想着,要不要把你送到外面去,和同龄的孩子们多相处些,不能总是跟着那些打打杀杀的侍卫了混在一起。”
玉晨听了倒是非常不乐意,他急着站起来说:“我不要,我现在就这样,这样就已经很好,何况那些同龄的孩子们又有什么好玩的,一个个如此愚笨,我说些什么话他们都不理解,平日里都只是谈论些蠢得令人发指的问题,和他们待在一起,才是无聊死我了!好姐姐,我和侍卫们一起挺好的,那些人在进入侯府之前,都经常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与其找那些什么都不懂小屁孩,都不让他们教教我,如何在外面为人处事。”
傅雅君听了觉的她说得有几分道理,玉晨早熟,和年纪小的孩子们待在一起,对他恐怕也是一种折磨。
她微微额首道:“这件事倒是可以依着你,不过,你今年,已经十二了吧?”
玉晨点点头问:“难为姐姐还记得我的年龄。”
“你这傻孩子,我怎么可能会忘了这件事?我是想着你都已经十二岁了,再过几年,你又到成亲的时候。”
听到傅雅君说起他的亲事,玉晨非但没有少年特有的羞涩,反而眼神中闪过一丝恨意,被傅雅君敏锐的捕捉到了。傅雅君想起他的身世,这其中估计又有什么牵扯到他痛楚的地方,她也不再提,拉过他的手道:“不过你现在年纪小,心性还没定,太早谈论亲事,对于双方来说也不是一件好事,等你再长大一些,要是有喜欢的人选,不要害怕只管向我开口,明白吗?”
玉晨点头道:“其实,我现在一点也不想成亲,我就想着一辈子陪在姐姐身边。”
傅雅君笑了起来说:“你就算是想陪在姐姐身边,姐姐还不想留住你呢?”
他立刻慌张了,问:“难道是我做错什么事你要跟我走?”
傅雅君摇摇头说:“你想到哪里去了?再过几年姐姐就老了,而你才到了人生最好的年华,以你的容貌,过几年怕是要惊动京城,到那时候,姐姐哪有脸站在你面前的。”
傅雅君原本只想开个玩笑,却没想到玉晨的反应如此激烈,他从袖中摸出一把匕首来,就要往自己脸上划,傅雅君也不顾一切一把抓住了刀刃。
玉晨的力道比傅雅君想象着大的许多,刀了好不留情的划破她的手掌,鲜血溅在了玉晨的脸上。玉晨闻到血的味道,手一松,刀就跌在了他脚边,他看着傅雅君血流如注的手,喃喃道:“姐姐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是个男子,男子的容貌无关紧要,而女子的双手却是非常珍贵,姐姐手上留了伤痕,只怕日后对姐姐影响不好。”
傅雅君倒是非常从容的从怀中掏出一瓶药抹在了自己的手掌上,不一会儿,血就止住了,在玉晨城惊讶不已的目光之下,傅雅君手上的伤口居然自动愈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