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沿着山路疾驰,却误入了戾气繁重的泥犁山脚下,那时的泥犁山冰天雪地,四周一片白茫茫。樱雪撩起车帘看着在寒冷的大雪中驾驭马车衣着单薄的哥哥司空鸩羽,那裸露出的手臂都已经被冻伤。
“哥哥,你进来吧,外边冷。”
司空鸩羽回头,笑着回答;“放心吧雪儿,哥哥我强壮得很,不怕冷,只要坚持一会儿,就能走出这座山了。”
泥犁山方圆百里不见人烟,因为在当地有一个传说,泥犁山是人间炼狱。冰天雪地,戾气繁重,阴森无比。几遍是大白天独自走在山中,都能听见那些死去的怨灵哀嚎嘶吼的声音。
就在这时,一支箭从暗处横扫而来,与疾驰的马车擦身而过,马匹在惊吓中失控,踏蹄仰空嘶吼,司空鸩羽瞬间被甩下了马车。几个拿着大刀的男人从中出现,他们身上穿着皮貂,一脸凶煞,多半是潜伏在泥犁山脚下的山匪。
“大哥,你还真是料事如神啊,这鬼地方居然还真有人路过,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身后一个体型肥硕满面油头的男人咧着嘴对着站在前面被烧毁半边脸的可怕男人说道。他脸上那可怕的坑坑洼洼的烧伤展露在人前,加上眼神犀利,司空鸩羽难免会有些害怕他。
“哥哥!”樱雪跳下车来到司空鸩羽身旁,看着眼前这群拿着刀的恶人,也是一脸惶恐。
“哟,还有这么个女娃娃啊。”不知谁说了这么句。
“今天咱弟兄几个真是收获不少啊,一个臭小子和一个女娃娃,男的带回去宰了,女的嘛,就留着多养几年,到时候,嘿嘿嘿...”猥琐的笑声传来,让樱雪一阵颤栗。
“快跑!”司空鸩羽站起身,一把扯过樱雪掉头就跑。
“想跑?给我追!”面容狞狰的男人一声命令,身后的人拿着刀就追了过去。
寒风呼啸,越是往山上跑,雪下得就越大。因为地面积雪太深的缘故,几个人追得都很吃力。司空鸩羽拉着樱雪艰难的在雪中爬着,雪已经掩过了他们的膝盖。与他们还有一段距离,但也能听到身后那些人的叫喊。
“臭小子,都给老子站住!”
司空鸩羽不理会身后的人,继续往山上逃,本以为可以逃走,却没想到,前方是万丈深渊。司空鸩羽差点踏空坠谷,好在樱雪及时拉住了他,脚边塌陷下去的雪掺和着石头就这么在他们眼皮下掉下去了...
“跑啊,小兔崽子,你们倒是继续跑啊。”那几个追上来的人见两人被悬崖给困住,脸上的表情一狞,恨不得现在就上前将他们抓住。他们不断靠近,司空鸩羽下意识的将樱雪护在左手后,已经没有退路。
“我要跟你们拼了!”既然没有退路,即便是死,他也不要让他们动樱雪一根毫毛。司空鸩羽狂吼着,操起地上的断枝朝着那群人冲去。那几个人不屑的冷笑一声,手中的刀一落,司空鸩羽还没回过神,手中的断枝就被斩掉了一半。
男人上前一脚横劈而来,轻而易举的就将司空鸩羽踢翻。
“哥!”樱雪想要冲上去,就被两个男人给抓住了。
她拼命挣扎着,低下头就是在他们手臂上咬了一口。被咬的男人吃痛的叫了声,硬是狠狠一巴掌给甩了下去,瞬间她的嘴角就溢出了血来。那男人扯着她的头发,冰冷的刀子就架在她的脖子上;“臭丫头,敢咬我?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哥哥。”
“樱...”雪字还未能说出口,司空鸩羽就被人狠狠地踩在脚下,脸几乎要埋进雪堆。
“警告你们,你们最好都给老子老实点,不然我让你们兄妹俩永远不能相见。”听着那个人所放出的狠话,司空鸩羽连挣扎的力气都已经失去了。而樱雪更是摸摸了流泪,一直看着被人踩在脚下的哥哥。
大雪飞絮而来,阴风怒号,漫山之中,仿佛听到了冤魂的哀嚎声。那几个男人惊恐的环视了一眼,低声叫骂;“该死,这个时候不应该上山,我们赶紧撤退。”
就在他们想要撤离,一转眼就被扑卷而来的大雪给包围,从大雪中,隐隐约约还能看到惊悚的人面发出的哀嚎。那几个男人吓得两脚一软,动弹不得。唰唰的声,那些男人瞬间被无形的风刀割喉,血染红了洁白的雪地..
樱雪捂着嘴瑟瑟发抖的看着这一切,而司空鸩羽也是一脸惊愕。大雪之中,隐隐约约走来一个黑衣人,好像他一出现,雪就停止了不少,那些哀嚎的鬼魂也都消失。
站在他们眼前的黑衣男人就是沧玄,炼狱泥犁殿的主人。樱雪第一眼见到沧玄,虽然他浑身散发着戾气,可她却不觉得他可怕。沧玄冷冷瞥了一眼司空鸩羽,发现那小子的眼神很镇静。
“你叫什么?”他开口的第一句就是问司空鸩羽的名字,只是那时候,司空鸩羽并非鸩羽,而是祯宇。祯宇是他母亲给他取的名字,但从被赶出王府而母亲为了保住自己不惜冷眼旁观后,他就对母亲绝望透彻。
“我叫鸩羽,司空鸩羽。”他将后面两个字改变,寓意着,他将不会再是过去的司空祯宇。
沧玄将他们带回了泥犁殿,与曾经他们所经历的那个假好人来说,沧玄对他们并没有任何目的。因为沧玄很强大,强大到有时连恶鬼都害怕。在遇到他们之前他就杀人如数,身上沾满不少戾气与怨气,只要他走到哪,哪都是一片血腥。司空鸩羽之所以跟着他,正是因为他强大,而他也想变得像沧玄这般强大。
为了保护想要保护的人,为了不让自己在经历那悲惨的过去,也为了摆脱过去的阴影。司空鸩羽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变成了如今看透一切且冷漠残酷的强者,因为他的实力,在鬼神教之中仅次于沧玄。
听着樱雪诉说他们的过去,我不由的感到惊讶,原来,司空鸩羽过去还真的只是一个普通人。如果不是因为樱雪说了这些,我至今还不知道司空鸩羽究竟是什么来头呢。
只是,沧玄在他们很小的时候就出现了,那年樱雪才八岁吧,而司空鸩羽十五岁,沧玄和司空鸩羽看起来年纪好像差不多,也就是说沧玄在十几岁的时候就当上了这鬼神教教主?
“潇潇姑娘,你在想什么呢?”樱雪见我走神,忍不住问了句。
“樱雪姑娘,我很好奇,沧玄教主救你们的时候,是不是跟你哥一样大啊?”如果是这样,那沧玄可是从小就是BOSS了,也太牛掰了。樱雪微微一怔,突然笑出了声。
我不解的看着她;“你笑什么呢?”
“其实那时的教主和现在并没有什么变化,他的容貌从未变过。”樱雪淡淡笑着回答。
“没有变化?那..那敢问教主是..是人类吗?”我一惊,紧张的看了四周一眼,凑到樱雪身旁低声的问着。
樱雪眼眸一垂,如果我没看错,她的表情似乎很伤感。她站起身走到亭子前,背对着我,淡淡道;“其实,教主他也是一个悲惨的人,背负罪恶,还要承受常人所不能承受的诅咒,孤独了四百年。”
“等等..你说..你说他承受了诅咒,孤独了四百年?”我几乎难以置信,沧玄等于活了四百年,那他难道不是人类?
“这是我无意听哥哥提起的,教主用不得超生的毒咒换取不死之身,所以教主不会老也不会死,这样如同死人般的活着孤寂了四百年,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老去死去,才是最痛苦的事情不是吗?”樱雪单薄的笑了笑,我怔了好久,始终没能回过神来。
樱雪深吸了一口气,继续笑道;“咱们不说这些了吧,潇潇姑娘,你初来乍到,不如我带你走走,不过这鬼神教比不过九幽宫,还望你别介意。”
“不会不会,这地方其实也挺不错的。”虽然阴森了些,我眯着眼笑了笑,没敢把那句话说出来。我跟着樱雪走出了亭子,跟导游带着游客观光般,耐心的向我讲解很多有趣的事情。
司空鸩羽和离悔经过亭子,碰巧就遇到了刚离开的樱雪和陆潇潇。见两人似乎有说有笑,相处融洽,离悔就忍不住发话了;“这樱雪和那个陆潇潇什么时候凑一块了?”
司空鸩羽没有回答,只是瞟了一眼就迅速收回了视线。离悔还在感慨,在百里镇那会儿他们跟陆潇潇还是八字撇不到一块的人,这会儿居然就成了鬼神教的大司法,沧玄还真是舍得下血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