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你不许,我也只能这样。”阴煦熙皱眉道,放着的一只手捏过女人的下巴,欺近她说:“你不信我?”
“我……”他的眼睛中有奇妙的魅惑邪气,阴丽华被其迷住了,说不出什么话。
男人看着女子嗡动的唇,就忍不住了,躲着她好些日子,他是想着她的,于是低头吸允,吻了她。
然后呢喃:“相信我。”
冷婷君看到这幕,心头痛着,只恨桃木剑差一步没有刺穿自己,她也喜欢这个阴家少爷,她知道他可能是自己的夫君时候,开心了好久,但是她知道他有了阴丽华后,也试着喜欢阴丽华,可是……
这刻,她感觉到自己无法喜欢这个美丽的女人,尽管她美成了那样子,谁能不喜欢她呢?可是她不喜欢啊,她对她有恨,恨她长得美。
恨她在他的心中,这份恨叫她头痛欲裂。
这么一下,冷婷君竟然痛得不能自已,倒在床上辗转反复,阴煦熙和阴丽华都被她的动静吓到了。
回头看去,女鬼已然散发狰狞,周身散出了黑气,阴煦熙本能地把阴丽华护在后面:“有瘴气。”
冷婷君在发丝的间隙间看着两人这样,犹感到更痛了,恨啊,恨着这个世界,恨着自己的命运……
然后等到她不感觉到痛的时候,抬头看去两人,第一眼就看见阴煦熙惊讶的神色。
阴煦熙之所以惊讶,是因为女鬼抬头无神张嘴,口里赫然长出了一颗新的獠牙,炼小鬼的能力是来源于恨,她长出了新的獠牙,证明她从新拾得了这份恨。
但是恨的来源是哪里呢?阴煦熙神情逐渐变得可怕,回头看看阴丽华,竟然再把阴丽华往身后藏了一点。
冷婷君眼中,他这个动作再明显不过了,女鬼知道自己长出了新的獠牙,口里那牙突突的恨着。
恨,嫉妒她的美,而他不爱自己,便更恨了,这很痛苦啊,她又开始痛了,难道自己要用他的恨来续上自己的力量吗?
她不要,一眼瞥见刚才阴丽华惊慌掉落了的桃木剑,她想都没有想,手执剑柄把剑刺进了自己的口中,桃木剑穿过头颅。
那是眩晕的钝痛,她的新牙也被碰落了,是很痛,却痛不过恨着他的感觉。
冷婷君再抽出桃木剑,黑血洒了一床,血还不是全黑的,有些是红色的,跟黑血不相容,那是阴煦熙给喂养的血。
她说不上话,但是口腔和头颅的伤口正在再生。
阴煦熙吓到了,真正的慌惶失措,真正的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能看着女鬼再一次把桃木剑刺进口中。
直到冷婷君刺了好几下,阴煦熙才晓得上前去夺过那把剑,扔得老远去,一切都乱套了,他脑海了没了东西,不晓得思考,只得了一个念头,冷婷君不可以就此灰飞烟灭。
“丽华!快去!把六儿找来!”一声轰得山都抖了。
阴丽华是被吓到了,还是什么其他,脑子嗡嗡的,赶着去找六儿的,去到的时候,燕香正好在厨房,六儿本来不肯跟来势匆匆的阴丽华去的,阴丽华就捂着六儿嘴巴扯着他上了山房。
燕香刚从厨房出来,不明所以,也就跟了上去。
阴丽华也管不了燕香,一路带着六儿上山,尽管六儿对她咬着踢着,直到了山房门口,她带着六儿摔了一跤,这才惊觉,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就好像被迷了心智一样,竟然真的把六儿带上来了。
她这么一个激灵,整个都清醒了,把六儿扶了起来,对着六儿说:“六儿,我的好六儿,你快些走,我是失心疯了才带你上来”
“丽华姐姐,我好痛,你怎能这么对我,我要告诉哥哥!”六儿当即就哭了,其实她是一路都哭着的,这下听见阴丽华认错,就哭得更凶罢了。
“好六儿,不哭,先不哭,你快走。”阴丽华想不清阴煦熙让她带六儿来干什么,总也觉得不对劲,连忙哄六儿下山。
却在这个时候,阴煦熙一脚踢开了山房的门,自上而下地盯着阴丽华看,他浑身都是黑红交错的血迹。
脸色凛峻,看着就和夜叉鬼一般,这样子的阴煦熙阴丽华并非没有见过,他练功有时候会魔怔,也是这样子。
但是女人还是觉得眼前的阴煦熙很陌生,就像是别人一样。
六儿也吓到了,孩子的直觉很准,看着眼前的人魔似的哥哥,当然不会觉得没事,一直不肯走,也拔腿跑了开来。
却被阴煦熙一把抓住了衣领,拖着进了屋内。
“哥哥放开我,哥哥你怎么了你好可怕!”六儿的喊声满了室内。
阴丽华却看见她的情郎无情地把自己的桃木剑刺进六儿的胸膛,桃木剑钝重,这是什么力量,直到六儿的身体被贯穿。
然后这人还冷然地剖了六儿的肚腹,把心脏和一些血肉掏出来,走到冷婷君身边,拔着她的头发叫她往后仰,并把血肉塞进了她口里。
“我不许你死!你不能死!”阴煦熙一开口就是这句,之后也只有这句。
阴丽华连恶心的感觉都来不及有,被这血腥的一幕乱了思绪和心神,同时混乱了的,就是跟着过来的燕香……
“啊……”燕香惊呼一声就晕阙过去了,阴丽华赶紧去扶着燕香。
再回头,眼前还是阴煦熙喂着那个女鬼食六儿的血肉,她不得不别过头去,无法接受阴煦熙这个样子,狼狈,浑身血和肉块。
她或许那时候就明白了,她心中的那个美好的情人,已经在杀六儿的时候死去了。
女人眨巴下眼睛,那眼里是恨啊,恨那个女鬼……也恨阴煦熙,恨他为什么要改变?
这之后的事情,就接上了我窥见过的阴丽华的记忆,阴煦熙自此变得沉默不语,六儿的死也让燕香变得疯疯癫癫,但是阴煦熙还是喂养着冷婷君。
阴丽华怎么问他,他也不回答原因,只是让阴丽华相信他,一如我刚遇到的老鬼一样,他打算独自承受这些。
因为他看见冷婷君要自毁的那刹那,心里头已经疯魔,然后魔怔杀了六儿,无法接受自己犯下错处的他,却不想死,也只有一个念头支撑着他,救冷婷君,不负阴丽华,不断地跟自己说,自己作为都是对的。
到了后来,就续上了我窥见的阴丽华的记忆,阴丽华害了那个女鬼冷婷君,让她魂飞魄散,至于用了什么方法?无非是利用老鬼的血来传蛊于她,因为老鬼不让其他人碰冷婷君。
这已经是六儿死后半年后的事,期间也有人质疑过六儿的事,第二天就被发现暴毙在家中,这是谁干的,没人敢猜测。
阴长生也一直没有回来,阴煦熙成为了村子管事的,这期间村子也生了好多事情,好些个孩子莫名其妙地死去,村子更有了些疫病的苗头。
无非都是阴煦熙强行用些禁术要重塑冷婷君的魂魄,大家最后都受不了,由阴丽华的母亲把阴煦熙赶出了村子。
但是记录到了这里就停止了,因为张引灵的忽然倒下……
他是吐着血倒下的,整个人说着说着话,就捂着胸口,呕出一地血,就此晕阙,吓到了江雪,也吓到了我。
我们只能惊呼,却还是老鬼比较冷静,抱起这个血人似的臭道士冲出门打车去医院。
出租车司机看见张引灵这么多血在身上,以为是斗殴什么的,丝毫不敢怠慢,很快就去了附近的医院。
折腾了一夜,愣是查不出什么,最后是一个姓温的男子给他转去了刘秀秀所在的医院,我也跟着过去,很茫然地守了几夜。
模模糊糊的听见医生说才知道,张引灵身上有癌细胞,是什么遗传性的恶性癌症,好像是不会夺命,但是会慢慢衰弱而死……只有换骨髓才能救,可惜是他父母已经过身了,也没有兄弟,叔伯等的配型也不对。
他一直不说,但是我也该明白的,因为他快死了,所以才执着于帮老鬼还魂,因为这是他的理想啊。
不单是为了我,也不单是为了老鬼,也是为了他自己,这辈子,总是要做些什么有意义的事情,才算是活着,将死了,总要有一个理由才能活下去。
他的情感源于老鬼,那他和故事里的老鬼,也该是一样的性子……
我怎么现在才发现,这样的我,对着张引灵的事情,又是束手无策吗?只能呆在他身边,我是什么都做不到么?
从来没有这么恨过自己,也从来没有这么无助,老鬼看见我不愿意走,也陪在了我的身边,少有的安静得很。
直到张引灵进医院的第五天早上,这个人才转醒,他第一句说话就是:“我们被人算计了……”
然后第二句说话就是:“冷烟,我来不及说,但是还是要说,你应该就是冷婷君重塑之后的那个灵魂,非阴非阳……是本来不应该出现在世间的灵魂,三世书也没有记载你的命运……”
然后他又晕了过去……我知道他想说的,他是想说,冷烟,你命由你不由天。
这样的他,又晕了几天,我也守了几天,到了某天的早上,天气好得异常,张引灵因为肺部塞满血块,被推进了ICU。
清虚也来了,并把灵鹤观的秘本交给我,他不认为我能继承灵鹤观,但他还是把秘本给了我,嘱咐我好好学习。
而我,到底能做什么?我所能做的事情是什么?
抬头看去老鬼,我忽然醒悟,我能做的,不就是让他还魂吗?能做的也就是完成张引灵的理想,能做的就是抓紧眼前的事情。
于是我握着阴煦熙的手,跟他说:“来吧,我来让你还魂。”